[什么?尊者,您说那里连一点儿活的都看不到?而且几乎血流成河?]飓东篱连往日低头装模作样的小心都顾不上了,抬起头看着段宥的眼神里满是讶异。
[你那是什么眼神?本尊有必要骗你吗?]段宥吃着葡萄斜眼看过去。
[是是是,那一定是下面的人看错了。]飓东篱低下头,想了想,既然他都亲自去看了,那就一定是下边的人因为胆小而看差了。
[禀尊者,外面有一大堆人在叫骂,要您出去……出去……]门外有下属大声禀报,说到后面却有些说不出口。
[出去干嘛直接说,拖拖拉拉像什么样子?]飓东篱一看段宥脸色不耐烦赶紧假装训斥道。
[他们让尊者出去受死!]忐忑不安的声音用极快的速度说完后,里外都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飓东篱偷偷抬眼看了看段宥的神色,却发现他没有意料中的暴怒神色,反而带着笑意,而且那笑意越来越深,越来越暴虐。
[本尊正愁着没什么有趣的事来打发时间呢,正巧乐子就送上门了。走,本尊倒要瞧瞧,现在还这么有胆子的都是些什么人?]段宥拂了拂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收敛了张扬的笑脸保持交际最标准的微笑走了出去,飓东篱自然是跟在他身后。
段宥自从自己的洞天福地被雷劈坏了之后,便想寻一处新地界当做自己的新窝,可他又懒得自己打理,不过飓东篱倒是对此很上心,如今这处云鼎天宫便是飓东篱命人精心打造的新府邸,按飓东篱的想法自然打算是想要造出另一个魔宫来,甚至比魔宫更胜一筹的地方。
不过如果孟婳知道他们这个想法的话肯定要吐槽,你是元尊,人家御疏城也是元尊,而且比你这个早进这个阶段n久,那魔宫上下不说收集了大陆所有珍奇的东西也肯定积累了不止百年的[财富],能是你这临时搭建的[狗窝]能比的吗?
不过不管内里如何,明面儿上那宫门是富丽堂皇的很,此刻段宥就站在宫门口冷眼看着外面的这群人,嘴角的笑意却一直没息下去。
[妖人,你血洗我黄沙村究竟有何目的?]说话的是落沙帮的人。
落沙帮是西部修炼者自发形成的帮派,都是各路无处可去的人马集结,各个都是生死之命的交情,此次段宥下手的第一个村庄就有他们的人马,逃掉的人虽然多过死去的人,但大伙本就是好不容易生存下来的,如今死的莫名其妙毫无缘由,谁能够接受?
[哼,我看哪里是妖人,简直是贱人一个。]这回说话的是一个胖子,从他那精明的眼神里可以看出,胖根本不是人家的缺点,这家伙灵活的很,也正是因此,他是整座鸿鸣岛上唯一存活的人,兄弟朋友一夕之间全部死去,他恨不得啖其肉,噬其血。
[放肆,你们可知我家主人是谁吗?]飓东篱看着异于平常而镇定自若的段宥,正想开口就被邓贤截了个先,他习惯性的想发火,但又一想若他日后还想成事,此时便不该出头,便又息了怒火。
[我管你奶奶个腿的是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令堂的把人杀光是怎么回事?]扛着把大刀的汉子忒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放屁!我家主子可是这大陆的最强者,再不放尊重点,小心你的狗命。]邓贤扬起下巴,高傲的俯视着他们。
[啊呸!大陆最强者除了御疏城那魔头我可谁也不认,你是哪个?]
[我可听说魔域之主从来不屑装模作样,你不会是顶着张假脸想往魔域身上泼脏水吧?]
[我不用听说,魔元节的时候我去过魔域,见过那魔域之主,长得俊美无斯,通身的气度那是想模仿都模仿不来的,就你家主人这模样……还是再回去修炼个几十年吧!]
大家一听邓贤的话纷纷嗤鼻,想栽赃别人也要选个差不多的角色。
邓贤一听就急了,转身想看看段宥的眼色再如何下一步的安排,却被段宥脸上异常镇定的表情吓到,因为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闪烁着赤红的妖异感又满满是癫狂,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狰狞。
[各位!]段宥伸出双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不过他太把自己当回事,如果不是被他奇异的脸部表情给看愣,谁在这个时候会听他磨叽。
[相信各位也看到了前几日的风云变幻了吧,有识之士定当能认出那是大乘飞升元尊之象。想当然,那位晋升的高人便是在下,也就是说神起大陆再也不是御疏城独大的局面。我知道各位受他侵扰难当,以后都将由我带领大家抵抗魔域,我云鼎天宫也欢迎能人异士加入……]
段宥说的红光满面,心血澎湃,然而很快就被反应过来的众人打断。
[说什么呢?敢情您也是元尊啊?我可真没看出来!]
[就是就是,我还没见过自吹自擂的元尊。]
[看您的嘴皮子倒像是街上吆喝的摊子……]
……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跟着奚落起来。说实话对于力量的恐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克服的,但是人除了追求力量还是要生存的,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老娘儿子要养,修真路漫漫,你把人家的这点念想都搞没了人还能没点气性?
[呵呵呵,不知道是各位的胆子长岔了还是本尊不出世太久,倒是对各位高看几分。不过,不知道在本尊的灭世神雷之下还有几个是骨头硬的?]段宥说完大喝一声,手掌心升腾起一团雷电交织的光团,这还是他受雷劫而启发的新招式。说来,元尊之境果然玄妙,如以前修炼定当遵循前人留下的秘籍玄书之类的东西,而入了元尊便可自行创式,天地万物皆可为我所用,只是其中另有偏颇而已。
[轰]的一声,雷团在讨伐的众人身下炸开,众人躲闪不及有被炸掉胳膊的,有被拦腰炸断的,还有的直接成了焦黑的尸体,地崩山裂,画面混乱到能让视人命如草芥的人都心生不忍,毕竟杀人不过头点地,死无全尸还是太过损阴德。
然而……
刚才众人里面尽说些煽动人心的话的几个是魔域的地鼠队的人,他们术法可能不精,但逃命的本事天下第一,所以他们敢激怒这疯子,当然段宥也如他们所愿真的暴怒。只是这暴怒的方向颇令人震惊,因为……
[尊者!尊者!快住手?您这是干什么?]飓东篱眼睁睁看着段宥一手一个雷团把自家的云鼎天宫大门炸成灰烬,看着自己的心血如此被糟蹋,飓东篱的面孔抑制不住的扭曲。
然而,段宥听到的是——
[尊者果然天下第一,此术法如此精妙绝伦,属下还是第一次见到,统领大陆指日可待!]
[哈哈哈,这话说的不错!就让这些硬骨头们都碎成渣渣才好看!]段宥一听这话心头自然是被捧的高高的自得。
[尊者您是累了吧?这是咱们自家的大门,您还夸奖它威武雄壮呢!]邓贤听了趁机说上两句,他也想在尊者面前给自己搏印象。
飓东篱面色难看的瞪着邓贤,都这个时候你还要和我争?
[这段宥莫不是疯了?不是说要给我们一个教训,怎么往自己家里放大招了呢?]
[谁知道呢?兴许是为了晋阶走火入魔了吧!]
[就这样的人还想和咱们尊上斗?我想他应该吃脑残片补补了!]
地鼠队的几个成员偷偷聚在一起嘀咕着,此番前来是左右护法调遣故意来惹怒这疯子,只想着他发怒后又去血洗什么村庄,而他们跟在身后去设下幻境,只是这会儿总觉得这疯子太不对劲了。
[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禀报两位护法再看后面安排?]
几人齐齐点头慢慢退到人群最后,嗖的一下就消失在原地,只剩几点烟尘散落空中。
这自然是由于孟婳从中作祟,才导致两边都出现意料之外的反应。擎原挚地几人是在环境上制造幻境,而孟婳却是直接在段宥的眼睛上下功夫,这才导致为什么他们派出去的人看到的是一番景象,而段宥自己[亲眼]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当初,孟婳要接近段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屏住呼吸收敛全身气息后就跟传说中的啊飘一样真是走起路来就像空气一样。这也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
[你为什么不直接捅了他?]当时飞鹏知道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然而孟婳还是坚持要让段宥的结局处于以为得到想要的却在最后发现是一场空的结果,这也是她私心里想要报复当日段宥抓走她后对她的一系列恐吓和惊吓。
*
最后段宥是在自以为飓东篱等人的夸奖中收手回到天宫里,兴奋使然他竟然有心情休息,飓东篱等人自然只能忍住想要咆哮质问的心情去修理大门,而那些讨伐的人都被段宥自轰大门的行径给吓跑了,一个人连对自己都能下狠手,对别人下手还能有的轻?
入夜,孟婳没有回魔宫,守在云鼎天宫入口冷眼看着这座白日里金碧辉煌的宫殿在夜里因为人少灯稀的原因黑暗的就像成群的乌鸦栖息盘旋一样。
飞鹏闭着眼睛在她肩上站着,两个人如同雕塑一般,直到一阵气流波动,四只眼睛同时张开。
[你来了!]孟婳不用转身也知道是御疏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于他身上的味道竟然如此熟悉,熟悉到明明刚才还有些彷徨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飞鹏在这。]御疏城却突然冒出一句天外之音来。
[嗯?]孟婳终于回头,询问他话里的意思。
[无事。]御疏城其实想说你连飞鹏都带来了,却不带我?还想说,我现在已经找不到你的气息了,只能循着飞鹏的气息找来……可是因为他冷漠惯了,一时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你不怪我自不量力?]
[他不是你的对手。]御疏城肯定的说。
[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我也永远不会是你的对手。御疏城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是么?]孟婳抬眸盯着御疏城的脸看了许久,直看的御疏城差点就冷脸破功了她却突然扬起笑脸。
[那是不是我想怎么捉弄他都行?]
[你要如何捉弄他?]
当然是把他加诸于我的东西还给他先,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解决一个人。
当邓贤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的床头却站着两人一鹏,但却悄无声息。
孟婳自然不会让他在睡梦中死去,那样未免太便宜他了。
[嗯?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邓贤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然而下一秒他以最快的速度翻身站了起来,手里握着腰上的匕首,因为他的武器寒光剑挂在了床边,而此时去拿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着面前的黑暗里站着两个身影,释放灵力去感受却被无形中的壁垒弹了回来,这说明对方灵阶高过他,而且是两个都。
如果此时允许飞鹏出声的话,他一定会纠正是三个都!
[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邓贤故意加大嗓音喊道,他希望能借此吸引外面把守的人注意,至少他能有机会逃。
[不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地动了!]下一秒眼前的人影消失不见,地板开始震动,房梁开始断裂,碎木抛撒着落在邓贤的头上,他想跑却怎么也动不了。
[有人吗?谁在外面,快来救我!有没有人,有……]邓贤摸着脖子上多出来的一条细线,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是什么意思,就被踏下来的房梁拦腰压扁。
孟婳设了结界,也不过邓贤这一间房间有动静而已,无人意识到深夜多了两名黄泉使者。
[谁?]
飓东篱到底是大乘巅峰,孟婳进屋的时候没有收敛气息,他非常迅速的反应过来。
[要你命的人!]孟婳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应了一声。
[咔擦]
谁知那飓东篱狡兔三窟,不知转动了什么机关一下子消失在床帐内。
[果然反派死于话多。]孟婳想着刚才要是直接动手至少牵制住他跑不了,现在倒好,她怎么摸也不知道机关在哪。
整个床几乎没有一点雕花装饰,只有床板的位置有一副猛虎出啸图,孟婳拍了拍没有一点反应。
[我来。]御疏城示意她一边去,站在猛虎出啸图前端详片刻,伸出一根手指顺着猛虎张大的嘴巴的线条一笔划过,整个猛虎瞬间分层,出现了刚才的咔擦声,却是在一旁的墙壁上出现一个正好一个成年壮汉能够通过的洞口。
[我们走。]前后不到一刻,那飓东篱肯定没跑远,孟婳取过边上的烛灯先钻了进去。
进去后她才想起要看蜡烛灭没灭,万一缺氧呢?
不过她想多了,要憋死也是飓东篱先死。
[你怎么知道那是画着开的啊?]换作她估计想疯了也不一定想出这种方法。
[早年玩剩下的。]黑暗中看不清御疏城的表情,不过孟婳可以想象一定是那种冷漠中带着不屑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