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白若梨大惊失色,却还是坚持说道,“华夭姑娘,医圣说,有一种蛊可以起效。蛊名,忘忧。”
“忘忧蛊?”华夭也是一惊,“你口中的医圣是什么人?他如何得知忘忧蛊的存在?自我记事以来,就没见过忘忧蛊,也没听说过谁能养成这忘忧蛊。只有族中长辈口口相传,天之劫前确实是有的,不过劫后却是灭绝了,就连养法也没有了!”
她慢慢起身,雪白的玉足踏在满地掉落的桃花花瓣上,白皙的脚踝处松松地系着一条红线,红线上挂着三颗茶花瓣铃铛,铃声随着她的动作响起,清脆悦耳。
白若梨整个人都呆住了,万万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华夭安慰道,“祭司伯伯说,生老病死是人所必经之路,谁也逃不过去,还不如坦然面对!”
“坦然面对?你让我坦然面对?我该如何坦然面对?若不是因为保护我,他又怎会如此,可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白若梨几近崩溃。
媚娘抱住她,柔声劝道,“师父,庄主若是知道你为他如此,想必也不会好过!”
“花夫人,同为男子,月庄主的心思,我也能明白一二,他肯定不想看到你为了他这般劳心劳神!”皇甫子枫说道。
“是啊,夫人!”华夭帮腔。
白若梨安静下来,找了棵大树,倚在树干上,“你们先吃饭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然后便沉默了下来。
媚娘还想过去再劝,却被皇甫子枫拦了下来。
媚娘是个闲不住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被月季花妖月锦封印,留下了什么后遗症,极害怕一个人和寂静的氛围,所以一安静下来就习惯找些话题。此番,也不例外。
“师父说,华夭姑娘来自百越之地,可是集安王久居庙堂之上,你二位又是如何相遇相知的呢?”媚娘一边用铁勺绞着锅里的汤水,一边状似无心地开口问道。
一般,诸如这样敏感的话题属于个人的隐私,当众提及难免被人所不喜。可,华夭到底不是汉人女子,谈起这种风花雪月的事也不见有丝毫害羞之意。
原来,那是今年春天的时候,桃花也开得像此处这般绚烂。
明明是播种之际,江南一带却是没下过一滴雨。
江南乃是鱼米之乡,粮食一向多产。如今大旱,这可急坏了皇帝,特地请了高僧做法,得出的言论却是妖邪作祟。
于是,皇帝就派自己最宠的这个儿子亲自带着一干封士前往江南。
封士出马,妖邪很快被除,雨也很快就下了下来。原来是运河中的鲫鱼修炼成了精怪,控制了一方的风雨之事。
百姓可不懂这些妖精鬼怪之事,他们只知道是集安王带来了甘霖,因此都说是集安王是真龙之子,才能够带来雨水,对集安王愈加拥戴,年轻的姑娘们都盼望着能一睹这位王爷的风采。
而集安王喜爱桃花,人所共知。
于是,每日里皇甫子枫上街,总能看到年轻女子在额间脸上描绘桃花。这,便是桃花妆的由来。
皇甫子枫虽说脾气好,但日日如此难免厌倦,于是时常偷溜出城。
这一日,便是趁着天还没亮出了城。
城外五里,有一处土丘,绕过土丘,再行数百步有一桃林。
这天他赶到的时候,桃林中已经有了一个人,是个年轻的异族姑娘,坐在一棵桃树的横枝上。
他正疑心这些姑娘知道他往日躲避于此处乔装而来,那姑娘却起身在树枝上舞动起来。
那是他以往从未见过的舞蹈,透着浓浓的异域风情。
那姑娘赤着一双雪白的脚,脚腕上的茶花瓣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动人的乐声。
于是,在皇甫子枫的感知里,一切都安静了,万籁俱寂,就只剩下那首他最喜欢的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蒉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和眼前树上起舞的女子。
不知不觉,他竟被吸引着向她走去。
“啪”的一声,他踩断了地上的枯枝。
她被这声音惊动,脚下踩空,一下子就跌下了枝头。
皇甫子枫飞身而去,堪堪在落地前接住了佳人。
她惊魂未定,抬头望着他的目光惊慌中还带着劫后的欣喜。
他亦低头望着她,目光里是惊吓到她的内疚和接到她的庆幸。
只是这一眼,两人一见如故,一见钟情。
他慌慌张张地放开了她,拘谨的不行,只结结巴巴地说道,“在……在……在下皇……皇甫子枫,敢……敢问小……小姐芳……芳……芳名。”
她却好像不知害羞为何物,直视着他,大咧咧地说道,“我叫塔贝卡!原来你是个结巴,不过没关系,我喜欢你,我要同你成亲!”她的声音清脆,像是铃铛的声音般好听。
皇甫子枫满头黑线,对于这姑娘的直接却生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喜来,只矫正她道,“中原的姑娘从不会这般直接的说出喜欢二字!姑娘,你这样是不对的!”
她灿然一笑,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原来你不是个结巴!我哪里不对?你们中原的姑娘不直接说喜欢,就不准别的姑娘说喜欢吗?”
“姑娘,你这样于理不合!”
“什么事于理不合?是喜欢你于理不合,还是我要同你成亲于理不合?喜欢却不能成亲,这又是什么理?你们中原的人好生奇怪!”
“姑娘,不能因为你喜欢我,我就要同你成亲!”
“那,你不喜欢我吗?”
“……”
“你不说话,我便当作你也是喜欢我想同我成亲的了!”
这下子,皇甫子枫哑口无言,他是彻底对这个心直口快的姑娘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