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两金和老鲁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刚才那番对话从未发生。他们两个都云淡风轻,旁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尽管五人几乎朝夕相处,但其他三人对此事却一无所知。不过能到这个位置,他们自然不是蠢人,虽然心里十分好奇这桩风月,但都默默地选择了缄默。
至于白若梨,这本就是与她毫不相干的人和事,她自然没有那份精力去管。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八两金依旧提着她的鞭子走在最前面,破开一个又一个的阵法。一切,又似乎都变了。其他人戒备地跟在后面,偶尔扫向八两金和老鲁的目光却很是微妙。
或许是因为越来越接近叶府,又或许是因为刚刚听到了这样的对话,一行人出奇的沉默,空气甚至都有些压抑。
凉川依旧还是那样子,没有宵禁,没有巡逻的卫兵,也没有夜间站岗的城门官,是一片黑暗的世界。
叶府安静地立在那一片黑暗里,好像是庞然大物张开狰狞的大嘴,等着吞噬人的灵魂。门口的白灯笼散发出昏黄的光,却并不能让人感觉到一丝温暖,反而有种透骨的森寒。
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着,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夜间的雨与白日不同,本就带着丝丝的寒凉,又因为现在正好是冬日,天便真的有些冷了。
趁着没有人注意,白若梨几乎是下意识地拢了拢衣服,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抖了又抖。
甘宝放出青眼胡蜂进去查探消息,一行人紧张地等在门外。
可能是想活跃气氛,甘宝说道,“君后,您怎么穿的这般厚?不是说修为高的人都不怕冷吗?”
白若梨注意到,八两金紧紧地捏着鞭子定定地盯着门的方向;老鲁看着八两金的背影沉思;小才正安静地整理着长枪上的平安结;甘宝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只有韩飞燕的目光闪了一下,看着自己身上的熊皮大衣若有所思。
白若梨莞尔,脸上一派温和慈祥,又带了那么点骄傲,她说,“这是我儿子送我的礼物。”
“哦。”甘宝了然,“原来是小殿下送的,难怪我见您一直穿着!”
“是啊。阿夜很孝顺。”白若梨越发骄傲,就像是最慈爱的母亲正在为自己的孩子而感到自豪。
说话的这会空当,青眼胡蜂已经陆陆续续地飞了回来,在甘宝耳边“嗡嗡嗡”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甘宝大惊,“我的兄弟姐妹们说,这宅子里没有活人的气息。”
“没有活人?宝,你确定?”八两金也很是惊讶,“上次我们来,这里可是有一大家子人呢!”
小才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踹开了门,大声说道,“金姐,是不是没有人,进去看看不就是了?”
门被踹开,一阵阴风呼啸而出,刮的小才一个趔趄。
“妈的,真晦气!”小才站稳了身子,骂骂咧咧地嘟囔了一句粗口。
这个小小的少年,外表看上去那么的瘦小不堪,其实却是胡同里吃百家饭、穿百纳衣长大的,他自幼便跟着地痞无赖,是同三教九流打过交道的。
府中没有点灯笼,一副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样子。很安静,只能听见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里面潜藏着最最可怕的妖兽九婴。它像是最好的猎人,不动则已,一动则必定是不死不休。
佛堂里面点着灯,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算不得温暖,如同风雨之中飘摇着的一艘小船,虽未倾覆,但到底有些危险――看着也是极危险的,因为明眼人都知道,这样的阵势,那九婴该是就在佛堂的。
从大门口,一直到佛堂,虽说是黑漆漆的一片,但到底没有什么危险,反而是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佛堂前面,众人反而踌躇了起来。未知的,才是最危险的。
里面传出叶夫人戏谑的打趣声,“都到了门外了,怎么不进来?方才踹我大门的势头可是大的很呢!”这话里面的语气可是不怎么好,不傻的人都能听出话里话外的那份不善。
“嫂夫人别来无恙。前几日方才来过,如今就又来叨扰了,嫂夫人勿怪。”像是听不出那些深意,白若梨笑的一派温和。
“既然知道我会怪罪,为什么还要来扰人美梦呢?”
“这所谓的噩梦美梦,实在是因人而异。于嫂夫人而言是不是美梦我确实不知道,但于这府上的其他生灵而言却是再也醒不过来的噩梦。”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了?你们封士,还真不是一般的爱管闲事啊!”
被她误会成封士,白若梨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是继续笑着说道,“怎么说上次也算是相谈甚欢,嫂夫人就不请我进去一叙吗?这天黑路滑的,外面还下着雨,我们这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若是淋雨受了风寒或是脚下不稳摔个好歹,可就不好了不是?”
“既然想进来,你自进来就是了!我念了一整日的佛经,腿有些麻了,实在不方便去请你进来!”
“嫂夫人真是不拿我当外人。”
“是你不拿自己当外人!我拿你当外人还有什么用?你都已经不请自来了,我现在赶你,你怕是也不会走吧?”
“人说开门迎客,闭门谢客。嫂夫人连门都不开,让我等如何进去?”
“你们不请自来,哪里算是什么客人?我不将你们一棍子打出去,已是我十分的宽容仁慈了!”
“嫂夫人是没用棍子,可这门上厚厚的腐尸草汁可比棍子可怕多了。我听说这草很是阴毒,沾上一点都会全身溃烂,重的甚至会化为尸水。也不知是谁在门上涂了这厚厚一层,是不让嫂夫人出来,还是不让旁人进去?”
“若是为了不让我出去,这草汁又何必要涂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