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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百剑铸轩辕

铸剑炉高达近三十三米,呈鼎状,三足而立,现镇天地之势,下方火焰熊熊,那是轩辕一族引来的天地之焰,炉底被火灼的通红,可以想象里面的温度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炉身上刻着许多雕纹,仿佛栩栩如生的巨龙,那是轩辕一族与九曜殁灵阵齐名的另一个守护阵法----玄黄天地,据说只要有这个阵法就算何等神兵利器也无法损毁剑炉一分一毫。而剑炉旁铸有一高台,与剑炉齐平。并延伸出一段平台,伸至剑炉口,这便是百剑剑灵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小段路。

“百剑齐聚,轩辕将现。我族数百年的基业就是为了这一刻。”轩辕逐日站在高台上,朗声说道。他的声音很平,似乎并不大,却中气十足,在所有人耳边回响。剑炉旁密密麻麻的围了数不尽的轩辕族人,运剑庭和御剑庭的轩辕族人在努力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在这数百年里,我们从未有过一日像今天这样,接近我辈的祖训。”

“曾几何时,我无数次做着梦,在梦里我们集齐百剑,铸炼轩辕。”

“如今,我知道,这已经不再是梦。”

“我辈轩辕,必将以血见轩辕!”

“我辈轩辕!”

“我辈轩辕!”

“我辈轩辕!”

剑炉旁所有的轩辕族人都被逐日的话语带动了气氛,嘶吼着,仿佛振翅无数日的雏鹰终于要翱翔在天际。

也仿佛囚禁了数千年的野兽,即将走出囚笼。

逐日举掌轻按,四周的轩辕族人逐渐安静下来。

“现在,我们,开始铸炼轩辕剑。”轩辕逐日淡淡的说道:“百剑谱剑百楚铜,迷惑众生,化虚为实,以假乱真。”

随着轩辕逐日语落,两个运剑庭的好手扣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孩走上高台。男孩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岁,在运剑庭剑士的押卸下,不住反抗。

可是,他的反抗十分无力,每动一下,穿过他锁骨的两个铁环便让他感受到无尽的疼痛。那铁环上刻有仿佛花纹般的刻线,这是轩辕一族祖传下来可封印剑灵能力的符咒,也是剑阁上所雕符咒——九曜殁灵阵的基础--------孤阳雕纹。被这种铁环穿过锁骨的剑灵,都无法施展自己的特有能力,将成为一个普通人。

“你可有话想留下?”逐日冷漠的说道,仿佛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少年,或者说剑灵少年般得模样没有给予他任何心理压力,哪怕他已如普通人一般。

那少年剑灵也算硬气,忍受这锁骨被穿的疼痛,咬牙说道:“该死的轩辕一族,如果我今日大难不死,一定会让你们……嘶……”

他过于激动,锁骨传来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吸气,打断了自己的话语。

轩辕逐日面不改色,仿佛少年忍痛的模样不曾存在,亦不曾出现。

“我记得你的话语了,这是轩辕一族最后的仁慈。”

轩辕逐日说罢,手一挥,那两个运剑庭的好手架着名为楚铜的少年,走向平台的尽头,剑炉口腾出的热气,让两人的皮肤都不断发烫。

“祭剑百,楚铜剑!”轩辕逐日朗声说道。随着话音落下,运剑庭的两人将少年向炉口推去。

“轩辕一族,我诅咒你们!啊…………”

楚铜坠入剑炉口,他在炉中不住的挣扎,灼热的铁水犹如草原上凶狠的狼群一般撕扯着他的血肉,他不住的惨叫,身上也不断溢出某种淡淡的光华----天地之气,所有剑灵在由剑化灵时,都会从天地间吸纳大量的天地之气,也只有夺天地之造化才能由剑化为剑灵。当他们的伤势达到一个程度的时候,天地之气便会溢出,用不了多久,受创的剑灵便会返身为剑,直到多年后再次吸纳足够的天地之气,才可以重新化灵。

如果有人从炉口向下望去,隐约间还能看到在炉中铁水之下有一个盘坐着的身影。

百剑谱剑首----太极龙渊张御龙。似他这种化灵不知几百年的剑灵,本身肉体已与天地之气相容相合,天地间的绝大多数事物已经不能对他造成些许伤害,只有同为天地之气才可以让他受创,这也是为何张御龙得到轩辕应龙的承诺----用天道之力铸炼百剑,合百剑之力熔太极龙渊后,便一直静坐在剑炉炉底的原因。他在等,在等剑炉汇聚天地之气。

剑炉中传来的惨叫声久久不停,像纠缠的亡灵一般,回荡在剑炉的上空。天空中的云也逐渐浓厚,只是不知这浓厚昏暗的云是随天地之气聚拢,还是因为轩辕一族残忍的行为而吸引。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楚铜的惨叫声源源不绝,轩辕逐日没有再念下一个剑灵的名号,剑炉旁的轩辕族人也再发出没有一丝声音。

他们一直都认为剑灵不是一个人类。他们追捕百剑,铸炼轩辕的祖训在楚铜的惨叫声中开始动摇。他们一直相信铸炼轩辕剑可以平天下之危,他们一直相信轩辕剑是捍卫天道的灵器,有了轩辕剑,天下就会太平守一。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掩盖不了他们将一个十六少年投进充满炽热铁水的剑炉中这个事实。

天阴沉了下来,昏暗的云,遮天蔽日,好似要将世界毁灭一般。

“百剑谱剑九九流光,剑化流水,分光断影,一日千里。”

轩辕逐日终于念出了第二段话。他的话语仿佛没有情感的器械发出的声音,一个女子被运剑庭的人架了上来,她的锁骨如楚铜一般被穿透,铁环上的孤阳雕纹栩栩如生。

“你可有话想留下?”逐日继续说道,一切就像是固定好的套路。他也听着女子的痛骂。诅咒着轩辕一族。

“我记得你的话语了,这是轩辕一族最后的仁慈。”犹如背诵一般,冷漠的话语。“祭剑九九,流光剑!”

女子也被推入剑炉,惨叫不绝。

“剑九八转魄……”

“剑九七飞星……”

……………………

……………………

一切都犹如仪式一般,逐日念着即将投入剑炉的剑灵名号,问着剑灵最后想要留下的话语,听着剑灵诅咒轩辕一族的嘶吼,述说着轩辕一族最后的仁慈,然后将剑灵推入剑炉之中,让回响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切都犹如仪式一般,固定的套路,或者说,这本身就是一个仪式。

轩辕逐日的话语冷漠,机械。除了剑炉中的惨叫声,除了轩辕逐日的话语,一切都很安静,死寂。

……………………

“剑七一定秦,”轩辕逐日念出了百剑谱上记录的第七十一柄剑,但他的话语却停了下来。这是这个犹如仪式一般的祭炉第一次被中止。他无法说出下面的话。

“剑七一定秦,镇四方,平乱世,号领诸侯。”一个浑厚的声音朗声说道。轩辕一族的所有人都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是一个剑灵,一个被穿透锁骨被运剑庭族人架着走向高台的剑灵。

定秦剑。

“下面我应该留下在这世界上最后一句话,是吗?”定秦浑厚的声音并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轩辕逐日张了张口,似有千万话语,却只吐出了一个字:“你……”

定秦艰难的举起手,阻止了轩辕逐日的说话。

“死于你手,我不怪你。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凭心答我即可。”

“你问吧。”逐日低下了头。他不敢看向对面的剑灵。他曾经是他的朋友,他曾经是轩辕一族的朋友。只是他现在是轩辕一族的阶下囚,是轩辕一族铸炼轩辕剑的祭品。

“抬头看着我。”定秦挣扎了两下,逐日挥手让架着定秦的两人退开,他努力直视着定秦,仿佛定秦的目光有着无穷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

“如果你们不知道我是剑灵,那么我们会成为一辈子的朋友吗?”

轩辕逐日颤抖的张了张嘴,正想说出一些话,定秦再次艰难的举起手,阻止了他的话语。

“有些话,你不必说,我已知道。有些话,你不能说,因为你是轩辕一族的族长。”定秦说着,挪动这虚弱的脚步,向剑炉走去。当他走过逐日的身边时,停了一下,看向逐日,低声说道:“知道么?定秦剑是由轩辕一族铸炼出的,是轩辕一族族长的佩剑,只不过,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说罢,他继续走向剑炉,在平台的尽头,他回头看向轩辕逐日。

“我从未怪过你,怪过你们轩辕一族。”

“不!……”逐日疯狂的呼喊,定秦留给他的却只有一个坠落的身影。

定秦剑,是唯一一个自己跳进剑炉的剑灵,是唯一一个没有发出惨叫的剑灵。

逐日没有再念下一个剑灵的名号,他站在高台上,向着台下的轩辕族人喊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轩辕一族!我们为了铸炼轩辕剑,将无数和人一样的剑灵投进剑炉。是的,他们有的是心狠手辣,但是也有很多是天性善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个憎恨轩辕一族祖训的族长,但是我一定是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族长。”

剑炉旁边的轩辕族人一片喧哗。被称为轩辕一族有史以来最接近成功的轩辕逐日竟然说出这番话,他的族人们禁不住哗然,但是他们却少有人反对,因为剑炉的惨叫声还盘绕在所有人耳畔。

“逐日族长,请继续主持铸炼轩辕剑。”

一个冷漠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他叫轩辕一墨,运剑庭长老,在追捕剑灵的过程中,死伤了许多运剑庭的好手,如果说轩辕一族还有人会将剑炉传来的惨叫声评为悦耳的话,那么他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只是一柄剑而已。”

轩辕一墨的话似乎起到了不少作用,他身边的人也纷纷开始喊着口号。

轩辕逐日叹了口气,就像虽然很多剑灵都是善良之辈,毕竟天地之气是天道之气,心存邪念的剑灵是无法轻易成型的,但仍有不少剑灵是凶残之辈一样,号称正义守护天道的轩辕一族,也有狠辣的一面。

逐日收拾了一下心情,毕竟他是轩辕一族的族长,就像定秦说的那样,有些事他可以做,但是有些事他不能做。

他是轩辕一族的族长。轩辕逐日。

“百剑谱剑七十逐鹿,征战天下,驱邪除魔,万邪辟易。”

残酷的仪式再起,一如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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