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的出现是我没有防备的,我虽然此前已经设想过和她再度见面的情景,可我不得不承认那情景没有发生在女生公寓楼下。
我再一次成为了怂蛋,白露就在我眼前我却低着头不敢看她,就在我想着该如何来避免这个尴尬局面的时候,白露又一次妥协了。
她手中提着一壶开水,头发有些散乱,一步步走到我跟前。
“然哥哥,你最近还好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白露喊我的那声然哥哥之后我的心里多出了很多的心酸与难过,我实在无法言语,用力地将白露揽入怀中,她熟悉的气味让我内心所有的情绪都得到了释然。
白露放下水壶,任由我紧紧地抱着她,在她的心里,或许等这一刻等了太久。
那一天晚上,白露和我谈了很多,关于她在军训期间自己一个人遭遇的各种不易,关于她因为我和室友闹得不太愉快,我忽然觉得自己行为的确有些过于混蛋,这让我郑重地进行了反省与检讨,并且再一次在白露面前承诺。可是我并没有想过这承诺终有一天要变质,成为一个大家都不愿意谈及的过往,当然,这都是后话。
和白露重归于好之后我变得很开心,这种开心表现在回到寝室会主动打扫厕所卫生,也会在李年和赵安宇聊天聊得兴致勃勃的时候故意插科打诨,那种状态是我在以后很多年里都难以寻回的。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电话铃声给吵醒了,我从床头摸索出手机,睁眼一看是叶凌子打来的,瞬间想起昨天答应她一起参加学生会面试的事情来着。
我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叶凌子说:“你快来吧,在学院的学生活动室,我已经帮你填了表,马上就快要轮到你面试了。”
我听了这话立马来了精神,这跟我的立场鲜明有关系,我的立场就是答应朋友的事情就一定得去做。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回话,“你等着啊,我马上来。”
叶凌子说:“行,那你快点啊。”
我说:“好,待会儿见,挂电话了啊。”
叶凌子说:“嗯,拜,待会儿见。”
我撂了电话,迅速拾掇自己,等一切都搞定了便夺门而出,一路上卯足了劲儿奔跑,就像是高中时代参加田径运动会一样,尽管没有了观众,但依然有动力驱使我奋力向前,至于那是什么动力,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出合适的词诠释。
到了学院学生活动室门口,门外面早已是人头攒动,我努力地看了看四周,终于瞥见叶凌子蹲在墙角背着精心准备的面试稿。
我走了过去,弯下腰拍拍叶凌子的肩膀,叶凌子没经意被吓了一大跳。叶凌子抬头发现是我没好气地说:“陈默然,你走路都不带声的啊,是要吓死我么?”
我喘着气说:“不好意思啊,小爷体重轻,走路没声很正常。”
叶凌子笑了,说:“昨天某人还自称大哥,今天又改称小爷,你的辈分被自己给乱完了。”
我依然没有平复过来疯跑是骤然加速的心跳,汗水也不自觉地从脸颊上掉了下来,但是嘴贫是我最大的特点,所以我依然没管住自己的嘴。
我难以平复自己剧烈运动后的心跳,勉强笑着说:“没关系,这个不重要。”说完我看了看她的脚,又问:“你的脚没事了?”
叶凌子从地上起了来,笑着说:“那药真有效,现在基本上没啥事了。”
我“哦”了一声,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感叹词,却代表着那我就放心了之类的意思。
叶凌子终于感受到我是奔跑过来的,问我:“你是一路跑过来的啊?”
不得而知叶凌子是怎么才感受到我跑过来的事实,或者是从我的巨大的喘息声和快节奏的心跳声,或者是是从我掉落在地面的豆大汗水,也或者是从我身上散发的强烈的汗臭味,不过都无关紧要,我纳罕的是叶凌子居然可以将女生后知后觉的毛病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无情地嘲笑叶凌子:“反射弧太长的女生果真伤不起。”
叶凌子刚想还击什么,活动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有人喊道:“下一位,38号陈默然。”
我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问叶凌子:“你给我报的什么部门啊?”
叶凌子笑而不语。
我前脚刚踏进活动室门里后脚就有人“哐当”一声将门给关上了,我看着面前坐成一排的师兄师姐,心里突然“咚咚”起来,我承认,绝对不是刚刚跑过来导致的骤然心跳。
我还来不及审视面前的各位师兄师姐,坐在正中间的人发话了:“先坐下吧。”
声音辨识度太高了,那是军训那会儿所有人心目中最讨厌的人,学生会主席张龙,伴随强烈心跳的还有一种突如其来的不好预感。
我在作为面试官的师兄师姐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平时觉得自己挺能耐的我这时候紧张得不要不要的,也不知叶凌子究竟给我报的什么部门,希望不会是什么坑爹的部门。
我抬起头一眼看到张龙身边的芝兰玉秀,我心想:他们三个还真是密不可分啊。
容不得我多想什么,罗芝兰就开口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名字、班级、专业、籍贯等等信息一股脑儿说出来,我努力克制自己的紧张,但还是掩饰不住发抖的双腿。
自我介绍完了,轮到周玉秀出马了,她拿着一张表单看来了老半天,最后转过头将表递给最边上的一个师姐,慢悠悠地说:“记者部,林欣,你问吧。”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林欣,记者部和文娱部的双料部长,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是两个部的部长,有能力的话在学生会当三个部、四个部的部长也不稀奇。初见时的林欣披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化了淡淡的妆,典型的瓜子脸,还有卡通图案的体恤衫,整个人散发着阵阵仙气,简直秒杀包括芝兰玉秀在内的一众师姐。
我还沉浸在欣赏林欣师姐的美色之中无法自拔,林欣师姐却开始向我发起了问。
“请谈一谈你为什么要加入记者部?”
我回过神来,细细想想,鬼才知道我为什么要加入记者部,要不是叶凌子,我才懒得过来面试。沉默半天后我终于开始了胡编乱造,什么我从小就喜欢摄影,觉得这是一门高大上的艺术,我愿意将我的青春放逐在摄影这片天地之类的话,想想自己的都觉得恶心。
然而这样恶心的话是很讨喜的,我看到林欣师姐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林欣之后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便又将话题权还给了周玉秀,周玉秀咧着嘴笑了,说:“唱首歌吧。”
我有些纳闷,难不成记者部还需要唱歌这门才艺,我犹豫了半天,忍不住问:“记者部需要去唱歌么?”
周玉秀回答说:“不需要,我们就单纯地想听首歌而已。”
我心里瞬间有几百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好在我的歌声不足以跟杀猪叫相媲美,所以也没有多大的压力,心里选了一首常听的《时间煮雨》便唱了起来,唱了没几句被周玉秀叫停了,周玉秀说:“行吧,你的面试结束了,回去等结果吧。”
我起身行礼,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却听见有人正用手机放着《时间煮雨》这首歌,我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起来:那一年盛夏/心愿许的无限大/我们手拉手也成舟/划过悲伤河流/你曾说过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现在我想问问你/是否只是童言无忌/天真岁月不忍欺/青春荒唐我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