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越发近了,斧钺扶着一旁的古琴坐下,谁说情海不深,谁说生死相依,谁说此生绝不离弃她斧钺,原来所有誓言,在万紫千红开遍之后,到今都化作断井残垣了么?
若只说有缘,那为何他现今忍心丢下他,若是说无缘,那为何五界之大,偏偏遇见了他?
琴声寥寥,她坐在长案前,红裙洒落身后,似一抹从容的雕塑,但她的琴声分明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了然一声空响,景慕晨不由得心神随之一动,只听得弦弦声急切异常,又似有着无尽的哀鸣,让火炔瞑都为之动容。
画舫中的青衣男子伊天翼看了江水冷了心神,究竟该有多么心灰意冷,才能弹奏出如此的曲调?
斧钺的琴声渐渐升高,七弦琴是无忧岛岛主古杉早些年所造的仙器,虽无神器之利,却也有着一定的杀伤力,又听得江上传来一阵玉箫声,竟是有意和着斧钺的琴声,斧钺敛了琴声,心下有些恼怒,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古琴再承受不住这帝姬的心绪,猛地一声,长琴崩将开来,琴声截竭然而止。
白玉般的手指也在不经意间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滴在琴上,映的古琴有些妖异。斧钺将手指看着手指,专注的让景慕晨感到不安,她上前握住她的纤指,眉色有着几分气恼,“你若真心难受,便去青丘寻他,凭自在这作践自己!”
“阿晨!”火炔瞑拉住她,示意她别再说下去,景慕晨却似是铁了心一般,握住斧钺的手更紧了,“斧钺,你以为你推开苏灼,就是为了他好么?他一个青丘上神,你以为他稀罕你如此么?”景慕晨看着斧钺一脸冷漠的样子,“斧钺,他说的没错,你是没有心的,你以为的爱我兄长,真的是爱么,你只是不敢承认,你就是对我兄长的依赖,以及愧疚吧?或许真的有情,但你必须承认,你斧钺是爱上苏灼了的!”
她将她的手重重甩了出去,斧钺突然觉得心悸,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人便向后倒了去,景慕晨眼疾手快的接住她,及时将她抱住,看着她苍白的面庞,眉头微皱,终是不舍,“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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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钺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心力交瘁的感到所有的孤寂都在包围着自己,恍惚中似乎见到了一道白衣,伸出纤手似乎想拽住不让白衣离开,“苏灼!”而后感到熟悉的感觉将自己包裹住,安稳的睡了过去。
“苏灼,”惊叫的睁开眼睛,只见景慕晨趴在身旁,已是熟睡,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紫色的帐帷,青龙的图案雕刻在天顶上,一旁的案牍上,一件镂空的紫金壶传来安神的凝神药香,她勉强下床,四下找寻......
“斧钺,你醒了?怎的不叫我,”见斧钺未理会她,只是在寻找着,“斧钺,你在找什么?”
“苏灼呢?”斧钺转身问她,“苏灼?”慕晨有些感到奇怪,“他不是在青丘么?”斧钺想起昏迷中的感觉,难道真是自己的错想,自己竟真的是爱上他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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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悄然挂上东山,如同一双清澈的眼眸,伊天翼站在窗前,听着暗卫似是在汇报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脸色满是严肃,“你是说查不到斧钺姑娘的来历,怎么可能?”“殿下,属下也觉得难以置信,按着斧钺姑娘乘坐的飞云舟以及他们三位的着装打扮,应是显赫富贵人家,不可能寻不到来历,但任凭属下如何排查,皆是了无结果,就似乎是凭空出现一般!”暗卫缓了口气,“这样看来,只有一种可能,“见伊天翼目光沉稳,暗卫再次说道,”那便是对方势力强大,有意隐瞒,只会是如此......殿下,如此之人来到京都,您.......“
伊天翼摆了摆手,让他别再多言,似乎是自有打算。
斧钺在府中凉亭站了一会儿,听景慕晨说是画舫上的青衣男子将他们带回府中,没想到这青衣男子竟是这凡尘中这京都国家的皇子,当下觉得一个皇子能待人如此谦恭,必定能是以后未来的天佑君主,更妙的是,这伊天翼竟与那和命格之术有关的府邸主人有着深交,如此,她也可省掉诸多麻烦。
伊天翼似有目的的沿着长廊缓步而行,走了不远,便见斧钺站在凉亭之中,一望无际的湖水,她的身影遥遥隐没在垂柳之中,伴着月色朦胧,衬得更加的梦幻动人。
伊天翼拿起腰间的玉箫,宁静的夜中响起悠悠的箫声,斧钺诧异的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的长廊中潇洒的站着一道青色身影,青衣,长廊,玉箫,本应是格外相配,斧钺却觉得此景不足苏灼万分之一,恍惚间,她似是看到苏灼朝自己走来,她如痴般立在梦中,然而一时间的寂静让她回了心神,只见伊天翼已经走到她面前。
低声说道,”姑娘,现下身体可是大好?“斧钺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拉开和他的距离,温婉的说道,”承蒙公子照顾,斧钺已是好多了。“
”这便好,姑娘昏迷之时,口中一直喊着一人的名字,不知可否需要天翼替姑娘派人前去寻找?“伊天翼小心的按着自己心中所想打探着,斧钺笑着摇摇头,以为他说的是景慕峰,当下摇了摇头,”不必了,亡夫已去,公子应是无能为力了。“
“天翼无意冒犯,姑娘勿怪,”伊天翼压下心中之喜,随即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姑娘也无需多加伤心,想必苏兄若是尚在,必定也是见不得姑娘心伤。“斧钺不由睁大眼眸,自己昏迷中唤的竟是苏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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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炔瞑和景慕晨寻来之时,斧钺已将伊天翼打发离去,此刻正靠在柳树上赏着这王府中的无尽碧波,青叶娇荷,听到声响,斧钺沉声问道,“怎样?”
”那轩辕府的确有着术法保护着,只是除了坊间传闻轩辕将军英勇善战之外,其他说辞都没有什么奇怪之处.......”“阿晨你忽略了一点。“火炔瞑接过景慕晨的话,淡淡的说道,”轩辕将军还有一名妻室,“”只是一位不知来历如今又昏睡多年的病弱小姐而已罢了,炔冥你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
”的确,这轩辕凌氏种种不足为奇,但你可有想过,她腹中胎儿.......“一句话点醒了景慕晨,她看向斧钺,斧钺转身问道,”腹中胎儿?“”没错,这凌氏不知其来历,只是轩辕将军自漠北带回来的女子,但却颇得轩辕的宠爱,但后来不知是何缘故,这凌氏一病不起,陷入沉睡,更惊奇的是,若换做寻常女子,怕是三年不进吃食,且不说自身,那腹中胎儿必定是不保,但这凌氏的胎儿时隔三年,依然是有着生命迹象。“火炔瞑握住景慕晨的手,温柔的笑道,”阿晨心急,忽略这个,也是常理。“
斧钺笑着没有说话,转过身时看着碧波,已然是透露出了杀气,是了,凌氏,那胎儿,必定有一个是命禅!看来这轩辕府,要亲自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