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松从户政科查知:
鲜于贞淑:女、朝鲜族、1965年6月4日出生,铁路二小老师。
朴恒德:男、朝鲜族,1961年9月1日出生,系鲜于贞淑丈夫,铁路大修段工人。
朴炳根:男、朝鲜族、1993年4月3日出生,系朴恒德和鲜于贞淑之子。
家庭住址:TD区12委11组
鲜于荣淑:女、朝鲜族、1960年4月2日出生,土产公司工人。
金仁浩:男、朝鲜族、1960年7月16日出生,系鲜于荣淑的丈夫,外贸公司工人。
金炳植:男、朝鲜族、1982年11月4日出生,部队服役,系金仁浩和鲜于荣淑之子。
家庭住址:市外贸家属楼3单元3-1号。
确定了给薛书记送钱的女人是鲜于贞淑后,我和仇松便来到了她的家。这是个极普通,非常简陋的平房院落。园子里一个老太太佝偻着身子,倒腾撂倒在园子里的冻白菜。从她那吃力笨拙的汉语中,得知她是鲜于贞淑的婆婆。老人不情愿地告诉我们:鲜于贞淑有大半个月没回家了。当仇松问及鲜于贞淑到哪里去了的时候,老人面色冷淡直摇头。看来她是不愿意唠扯她的儿媳妇,显然对鲜于贞淑心存不满。
信步走进屋里,低矮狭小的屋子,拾掇得倒也干净,被褥叠放,家什摆设,有型有款,整齐规矩。在我端详墙上镜框里的照片时,镜框玻璃反射出炕梢躺着一个人。机械地转过身,好奇地打量。一个脸色苍白,胖头胖脑,剃着光头,流着口水的中年男子,正用臃肿呆滞的双眼直沟沟地盯着我。转过身问老人:“是你什么人?”
老人用那干瘪的糙手揩着眼泪:“我的儿子,苦命的傻子。他是大修段工人,4年前涨大水冲坏了铁路,本来不是他的班,傻了吧唧替别人顶班,抢修时受了重伤。脑袋做了2次大手术,在医院住了38天,就成了炕上吃,炕上拉四六不懂,也不会说话的植物人了。他们段里撒手不管了,唉!妻离又子散,我这个孤老婆子侍候他,眼睛都哭瞎了。”
面对孤儿寡母,无言以对的我生出了些许同情。娘俩斯守着寂寞和空无,承受着病魔和劳累。鲜于贞淑怎么撒手不管?
从鲜于贞淑家出来后,连续给她打了两遍电话,还是关机,只好去居委会。
居委会居无定所,左打听右打听,才在一个擦鞋店找到居委会主任。得知我们是公安局的要了解鲜于贞淑情况时,一脸浅皮麻子上了年纪的盖主任,用她那漏风的嘴说:“这个女人早先挺顾家的,这几年在外面撒起野来了,也不怎么着家,说是和她的姐姐做上了买卖。”
“她的姐姐你熟悉吗?”仇松问。
“不熟,听说是外贸的,净整些土特产的买卖,近水楼台呗。”
鲜于贞淑的姐姐,就是薛书记说的他的同志鲜于荣淑。敲开了外贸家属楼3单元3-1号的门,一位端庄的中年妇女把我和仇松让进了屋。仇松出示了工作证,鲜于荣淑既紧张又腼腆地示意我俩坐下。
在她给我俩倒水时,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中等个儿,白皙的脸庞被齐耳的短发衬托得倒也清秀。举止拘谨,表情温和,容颜细腻,貌亦俏美,第一印象——水性夫人。
顾盼了一下客厅,摆设简单。一对绛色皮革单人沙发,一个茶色玻璃茶几。茶几上托盘里两束水仙婷婷而立,怡然清新。折叠的餐桌置于一隅,墙面清白如洗。一副二尺见方题为‘鹿鸣’的刺绣壁画挂在卧室门楣上,两只依偎一起的山鹿在幽谷里翘盼,景致幽雅,很是静谧。
“你也坐。”仇松礼貌地。
鲜于荣淑的身子挪到了餐桌旁的方橙上。
仇松和气着:“我们找你是想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鲜于荣淑惨然,轻轻地点了点头。
“请问:你妹妹和你儿子在哪里?”仇松问。
鲜于荣淑低头轻语:“找他俩有什么事儿?”
“我在问你,他俩去了哪里?”
“我的妹妹昨天夜里去了临海。”
“干什么去了?”仇松有些生硬。
鲜于荣淑怯怯着:“给买的房子签合同,交定金,顺便看看海鲜市场。”
“昨天晚上你儿子和你妹妹,是不是给公安局的薛书记送过钱?”仇松语气加重。
鲜于荣淑大惊失色:“是啊!出什么事了?”我和仇松都没有作答。鲜于荣淑嘟囔着:“这么多钱怎么了?能出事儿?”
仇松看了我一眼,我点了一下头。
“这笔钱昨天晚上在薛书记办公室被盗了。”仇松说。
鲜于荣淑脸色惨白,眼睛紧闭,双手合十,一副乞怜的祈祷神态。
“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我们会尽快破案挽回损失,眼下在找不到你妹妹和你儿子的情况下,就得找你了解一下送钱的来龙去脉了。”
鲜于荣淑抬起头,视线直逼于我:“这钱是我让薛局长帮搞松树籽的,这下可完了,你们可得上心,怎么也得把钱找回来,求你们了。”
“怎么非得晚上去送钱?”仇松问。
“唉!咋说呢?这不,昨天薛局长打电话给我妹妹,说有人到口岸接货,着急呀!第二天早上要带走。妹妹在电话里说了这个意思,我寻思着儿子炳植都定婚了,女方是汉族人,人家爸妈不同意,两个孩子死活不离开,儿子说买一套像样的房子,给女方父母一个交待,咋办?就得张啰钱,就这样让我妹妹想办法凑钱再倒腾一把。”
“这么多钱都是你的吗?”仇松问。
鲜于荣淑摇着头;“七拼八凑呗,我的折子里只有20万,剩下的是妹妹张啰的。”
“这么说你们以前也倒腾过?”
“嗯,整过5次,前年那次赔了,妹妹泄气,就干别的买卖了。”
“送钱的事别人知道吗?”
鲜于荣淑左手支颐,若有所思:“没什么人知道,就我们姐俩和我儿子,妹妹又精又灵的不能告诉别人。”
“你妹妹啥时能回来?”
“她说了就两三天,走的急,早晨还给我打了电话问了问孩子的情况。”
“我们怎么打不通她的电话?”我问鲜于荣淑。
“嗯,她说手机丢了,下车后用地方电话打的。”
“你家里的电话有没有来电显示?电话号码是多少?电话里没说别的?”
“没有显示,她就让我看好孩子,别让孩子的姑姑抢走。”
“你的儿子呢?”
“去延城了,今天早上8点的大客,和女朋友一起走的。”
“他俩干什么去了?”
“炳植过几天就要回部队了,带着女朋友去见见他二姨。”
“能联系上吗?”
“你们千万不要怀疑我儿子。”鲜于荣淑戒备地瞅了我一眼。
“多心了,我们不怀疑你儿子,也不怀疑你妹妹,但是公安局在破案,必须找送钱的人了解情况,这是办案程序。”
“反正我儿子啥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让他陪妹妹送钱,他让女朋友緾得说啥也不去。我说他:都是为了你,你小姨带这么多钱一个人怎么行?你们办案我支持,可别影响到我的儿子,让你们弄得昏头涨脑的。”
“你儿子在哪个部队服役?”
“具体我也不知道,非要找他,等下午他们到了延城二姨家,就打电话让他们回来。”
“好吧,还是回来一趟。”鲜于荣淑勉强着点了下头。
“你妹妹现在做什么买卖?”
“开了个烟店,还有一个干鲜床子。”
“店铺在什么地方?”
“烟店在HN路口,干货店在东大街蔬菜批发市场干鲜摊的19号床子。”
“两个店铺能忙过来吗?”
“雇人呗,净瞎折腾。”
鲜于荣淑的作答还是平和真实,表象上看没什么隐讳。当即我又给鲜于贞淑打了一遍电话,传来的还是令人失望的:该用户已关机,请用其它方式联系的告知。
仇松看了我一眼后向鲜于荣淑交待:
“今天和你唠的这些不要和任何人讲,包括你妹妹和你儿子。二呢?要保持和你妹妹联系,有消息及时告诉我们。特别是弄清她的住处电话。另外,你再想一想都有谁知道送钱的事,谁有可能去盗这笔钱。”说着把询问笔录递给鲜于荣淑:“你看一下,然后签个字。”
我把我和仇松的电话号码写在纸条上,递给始终处于紧张和戒备状态的鲜于荣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