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琅华,一点红妆,夜未央,青丝为谁伤。孤灯为伴,心执念,相思不得见。
夕阳西下,大漠深处几缕炊烟袅袅升起。
一缕浑圆落日贴着沙漠的棱线,大地被衬托越发暗沉,远处一层深红烟霞旖旎,托着落日的沙漠浪头凝固了,宛若睡海。
几匹孤狼在不远处的沙丘上静静地望着落日,不是发出几声瘆人的嘶鸣。
“看起来像是春秋时期。”
站在棺椁最前面的穆以晴手里抱着厚厚一打考古资料,半蹲在棺椁的面前,仔细的将面前的实物与书上的图片对比着,不时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记录些什么。
摆在穆以晴面前的是一具楠木红漆的棺材。
里三层外三层的棺板将里面包裹的密不透风,大红色镀金的棺椁顶上用朱砂描了几个篆字,只是历经千年的岁月洗礼上面的朱砂却已经斑驳。
“保存的很完好呢。”
以晴清爽笑笑,又以钦佩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林教授,眼中满是敬意。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春秋时期的棺椁,对于初初接触考古工作的人来说,她是在不能不算作难得的幸运。
剥离工作尚在继续,这些自有专业人士进行,她作为实习生便轻闲起来。
她转手取下背后已混进些许黄沙的水壶,就地坐下。直到仰头灌下一口清水扯痛唇角,才发觉自己嘴上已干裂出血道子。
她无奈苦笑靠,又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装扮,心中自嘲:恐怕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
抬头,西边红日已渐欲落下的,她不仅想起王维《使至塞上》中的一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忍不住赞叹“好美。”
经过差不多三个多小时的整理,三层的棺椁终于被细细的剥离开来,出于兴奋,林教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伴随棺木上最后一颗木楔的拔起,众人的激动程度也达到了最高值。以晴让开众人跟随林教授来到最前面,以满怀期待之心,准备迎接这一重大历史时刻。
可是当棺木打开的一瞬间,她却不由得一时怔住,直到众人已颇显失望四散开,也未能回过神儿。
古棺里除了一枚玉佩和一个上了锁的锦匣之外,竟然别无他物。
林教授也觉得意外,原以为在龙脉之上的即使不是皇帝也应该是与皇室有着莫大联系的王公贵族,实在不曾考虑过这会是一座空坟。
虽然失望,可扫尾工作却不能就此搁置。
几个实习的考古队员从棺椁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玉佩与锦匣双手虔诚的捧到了林教授的面前,他却只是向着远处记录的以晴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半个巴掌大的玉佩躺在林教授的手心,以晴循着目光望过去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这玉佩…”
“怎么了?”她脸色发白看上去有些虚弱,林教授似乎有些担心。
“没事。教授,这枚玉佩可以由我来做详细纪录吗?”对着林教授点点头,以晴神色如常没在说话,只心中隐隐觉得,这枚玉佩似曾相识。
连续不间断的哈欠搅扰得她烦躁,以晴起身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喝下,却仍抵不住滚滚而来的倦意。
守在考古研究中心已经两个晚上,以晴翻遍了相关的古物记载却仍未能查找到半点此玉佩的相关内容。
那是一枚白玉镂空蝴蝶玉佩,通体匀称的玉璧,因长久埋藏地下已隐隐有些黄斑,蝴蝶翅翼上长久积累下的玉沁是耀眼的血红色,能工巧匠正好利用这一点雕刻出纹理,使得整个蝴蝶玉佩看上去竟像是活的一般。
可是有一点,却十分奇怪。
原本堪称完美的蝴蝶玉佩上却诡异的被打上了几个不规则的小洞,不禁无益于实用价值,就连审美价值也是大打折扣,这对于极度苛求完美的古人来说,实在是不可原谅的错。
除非——那些小洞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守着星光,以晴脑海闪过一丝灵光。
夜色渐浓,一抹星光渐渐跃上梢头。仔细观察了许久后,以晴也渐有倦意。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皓月当空,一串明亮的行星却呈一字排开,以晴这才想起来今天有七星连珠的天机异象。
夜星璀璨,即便没有月光的朦胧妩媚,也宁静的让人移不开眼,情不自禁的看了一会儿,以晴的头脑里却仿佛一阵电流击穿。
“光?”
看看天空中七星连珠的位置,又低头看看手中玉佩小孔的位置,以晴一惊。
她猛然从桌上抓起玉佩,几乎颤抖着双手将它与行星位置一一对应重合起来,七星穿过玉佩在身上形成一束光斑,颇有些异常。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以晴手持玉佩,对星而立许久,可那光斑却只依旧是光斑而已。
“是我想错了吗?”咬了咬唇角,以晴有些泄气,随手将玉佩放在了桌上,满脑子的期待也变成了失望。
“北京时间,三点整。”
片刻后,墙上电子时钟顶点报时想起,以情下意识看看手表,又看看那玉佩,终于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决定明早问一问教授再做打算。
草草收拾了研究资料,以晴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便准备离开。
可是,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正在以晴打算将那玉佩放回保险箱的时候,却见桌上的玉佩竟散发出了隐隐的红光。
被眼前的一幕惊讶的说不出话,以晴连忙拿起玉佩仔细观察起来。
原本只在翅翼部分的血红色玉沁逐渐蔓延开,如同蚕蛹破茧成蝶之时将血液挤至周身一般,掌心感觉到一丝玉佩散发出的热量可却带着一股寒意,那锈蚀在玉佩表面的黄斑也渐渐褪去,整个玉佩竟然开始呈现出半透明发光的状态!
这简直是她参加考古工作以来遇到的最诡异的一件事。
不但如此,那些光亮还在继续的扩大着,感觉到玉佩传递出来的温度越来越高,以晴很快意识到这玉佩恐怕并不单纯。
可是已经晚了,那股神秘的力量已经从她的指尖蔓延到全身,还未来的及呼救,一阵眩晕的光华之后,她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终于渐渐恢复了知觉,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是无能为力,身上酥麻的感觉还在,仿佛像是被电到了一般。
募的额头一阵清凉,虽不知为何物,可是混着淡淡花香的汁水气味却很好闻。
周身幽微清香渐渐唤醒了思绪,挣扎着睁开眼睛,一濡衣罗裙的女子背影若隐若现。
她掀开身上那条绣鸳鸯的蚕丝锦被坐起身,太阳穴上却恍如炸裂胀痛,她勉强支撑揉了一会儿,半晌才缓和些。
这是哪?
抬头张望了一下屋里的陈设,两旁粉黄色帐幔顶着一袭流苏,暮色微凉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
榻前以兰草作衬,香气幽微,心怀舒畅。
很雅致的居所,不过这是在哪?
不适的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身下的床铺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锻铺于身下,以晴也还是觉得躺的一阵腰疼。
“我在哪儿……”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以晴迷迷糊糊的开口。
“这儿是钟吾,昨儿姑娘晕倒在林子里了殿下救了姑娘。”
那女子上前半步看她,一弯细眉微微上调,轻启朱唇微微一笑,神色秘而不宣。
“钟吾”
“什么钟吾……”
惦记着那枚诡异的蝴蝶玉佩,以晴揉了揉脑袋:“教授呢?”
“……”
那女子甚为不解其意看她一眼:“什么?”
“林教……”
“等等,你刚才说…殿下。”以晴恍惚抬头看她,甚为恍惚。
“你怎么在这儿?”
“奴婢来伺候姑娘的。”
“伺候?”
目光落及那女子的一身长裙和四下的古时陈设以晴略有些顿悟,她转身向着窗外看了一眼,几千正在外面安营扎寨的人马却让她恍然惊觉情况似乎有些费解。
她想起那人所言“殿下”之神态,并无半点反常,不禁心下一沉,又忙不迭看向她,疾声:
“……现在什么时候?”
“阖闾三年…”
“阖闾!”闻言以晴只觉得一阵头晕眩晕,惊恐的眼神不断在室内的陈设中徘徊,怎么也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心中满是疑惑,拼尽全力的回忆自己晕倒之前的事情,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玉佩,华光,还有只在考古专业课上出现的春秋历史人物,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姑娘…”
“你干什么?”那女子是见以晴的神色有些异样,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可不料却被以晴一下子推开了。
“奴婢侍奉不周,请姑娘恕罪。”
许是被以晴的反应吓坏了,那人的眼角竟然有了泪,低头呜咽了两声,却又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她。
四目相对,以晴越看越觉得她那副表情不像装出来的,可是面对如此荒唐的事情,她又实在难以相信。
“难道…”
作为一个当代的考古学家,她竟然回到了2500年前…
骤然从床上跳起,未等那女子开口,以晴却只是向着营帐外慌张逃去。
帐外桃花尚存,却已不再繁盛,偶有几片落英缤纷而下,目之所及也只剩萧条。
以晴心里有些慌。
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实不能不让她错愕。
不管了先离开这儿再说!
心中打定念头,以晴便只顾埋头奔走,奔忙中忘记看路,待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候,身子却已经猛地撞上了一个人。
她凛冽向后退了两步,心中乱了方寸,又因脚下的玉鞋绊上了门口系绳的椽木,不由得身子一个趔趄。
此番状况之下,她整个人子原本就要跌落下来,可是那人却一个箭步上前先一步攥住了她的秀腕。
待以晴回过神儿,此时,她才发觉自己已然落入了那人的怀中。
她惊愕万分铮铮抬头看他一眼,却不料一双慑人心魄的黑眸霎时震惊她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