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在工院上了两天课,第三天打算到文院去瞧瞧。白鹿书院有三大书院:工院、文院、武院,由大门口依次向内排列,即工院靠近大门处,文院在腹地,武院在白鹿山附近。工院是普通系,文院是重点系,武院介于两者之间。
文院是白鹿书院首屈一指的书院,建筑规格自然也较高:歇山重檐、翼角高翅,回廊环绕,恢弘、庄严、肃穆,墙上刻有圣人孔子的画像,教书先生也都是名家。门口左右门柱书有对联:“日月两轮天地眼,诗书万卷圣贤心。”书院前有流水石桥,后有百花奇草,左侧亭台楼阁,右侧曲径通幽,可谓环境清幽,风景宜人。
赵飞顺着书院前的石板路进入屋中,门和窗户都开在南边,正对门口摆有讲台,讲台对面是九排六列的桌子,两人一张桌子,前两排坐的全是女生,周宣和叶紫彤挨着坐在第二排正中,丁宏昌在二人身后。
文院总共是六七四十二名学生,之所以多出两排,是特意留给其他资质高的同学到文院旁听,白鹿书院曾经有几个特别出色的学生,像赵飞一样在两个院同时上课,他们的座位都是在最后一排。不过苗雨泽没好意思给赵飞安排在最后一排,给他安排了一个中间的位置,在第六排,最里侧挨着过道。
赵飞来到自己的位置坐好,丁宏昌颇为惊讶的回头瞧了几眼,和一旁的同学窃窃私语。
坐在第二排正中的周宣同样回头惊愕的看了一眼赵飞,和旁边的叶紫彤耳语了几句,叶紫彤听后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飞,窃笑不止。
看着二人的小动作,赵飞全都看在眼里,心想:靠,老子不就是随便说了几句话吗,这还没完没了了,你等着,老子就坏人做到底,看你能把我怎样。
其实周宣也没说什么,只是问叶紫彤:“那个贼头贼脑、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怎么跑到文院了?”
叶紫彤现在已经认出来赵飞正是面试时和苗雨泽顶撞之人,心中不由得暗生敬佩,不过她不是多嘴之人,不会将那天看到的情况说出来,对周宣的提问只是哑然失笑:“我也不清楚,据说是院长同意的,说他才思敏捷、出口成章,让他在文院和工院同时就读。”
周宣闻言有些惊讶,再次回头看了赵飞一眼,峨嵋紧皱,有些怀疑道:“顶多就是巧舌如簧,哪有什么才学。”
“是吗?”叶子彤水眸顾盼,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周宣,起疑道:“你认识他?”
周宣这才发觉自己言失,肌白如雪的雅颜微晕,赶紧解释道:“看他就不像好人,谁会认识!”
周宣欲盖弥彰,冰雪聪明的叶子彤自是看出来了,水眸流露出一丝狡黠,笑道:“是吗?我看没这么简单吧,不然你怎知他巧舌如簧?”
周宣被猜中心思,鹅蛋脸顿时流露一丝不自然,故作镇定道:“只是随口一猜,他也许可能笨的如猴子一般。”
叶子彤听到周宣的评价,再次回头看了赵飞一眼,然后伏在桌子上,窃笑不止。
后面的几名男生看两位美女频频回头,误以为双璧是看自己呢,个个受宠若惊,洋洋得意,有的还拿出铜镜,正正衣服,梳梳头发,怎么也得将自己最帅、最美的容颜展现给两位美女。
大家正陶醉的时候,看到苗雨泽进入教室,吓得赶紧腰背挺直,端端正正的坐好。
苗雨泽在讲台前巡视了一下,看到赵飞,很不自然的点点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指着讲桌上的一叠纸说:“这是各位入学临摹之作品,我详细看了一遍,绝大多数同学画的较优,其中几位功底还很扎实,评语已经写在背面。这几日的课程如此安排:前三日为绘画历史与轮廓,随后乃画法与技巧,约一月有余。之后留一月时间,大家重新画一幅画,题目自拟。好了,我们开始上课,丁宏昌,你先把大家的画分发一下。”
话音一落,周宣后面的一个男生站了起来,此人身材高挑秀雅,衣服是乳白色的上好丝绸,上面绣斑斓的花纹,人虽五官轮廓分明,一笑起来显得分度翩翩,乃标准的美男子。他是文院的卒长,相当于班长一职。
苗雨泽等丁宏昌将所有人的作品发下去,便开始讲课:“现在接着昨天的讲,首先介绍一下绘画的历史,绘画大致分为以下这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秦代以前,此时绘画注重实用性,主要应用于建筑壁画、青铜器、漆玉器上的纹饰;第二个阶段是秦汉,壁画、画像石、帛画等大量涌现,形成了雄强、博大、浑厚、质朴的时代风气,成为此时绘画的整体风格;第三个阶段是魏晋南北朝,此时玄学和佛教开始盛行,文人士代夫们随性而为,此时的绘画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
他讲课倒是很好,第一天介绍了绘画的历史,第二天介绍了当今的各个画派,第三天带来了两幅画,虽然都不是名家所画,但是两幅造型严谨,有着较高的造诣,并以此为例,开始教学生们各种画法技巧。
赵飞将来也没打算以绘画为生,就不想来文院听课了,可工院现在正讲中医,他也没啥兴趣,索性跑到藏书阁打算借两本书看看,刚一进去,看见周宣正跟藏书阁的管理员抱怨:“白鹿书院这么大的一个书院,怎么只有《诗式》原文,还不如我家的书房,我家书房光译本就有三种。”
赵飞看周宣高傲的样子,心中不爽:这有什么好显摆的,你家有有可以回家看去,何必到这显摆。
前世上大学时,他人送外号赵三本,指的是他肚子里坏主意很多,可以编成三本书。赵三本今日不爽,又打起了歪点子。
他大模大样的走到管理员面前,落落大方的说:“我要借《金瓶梅》原本,麻烦这位先生给找一下。”
此时屋内还有好几个借书的,大家一听“金瓶梅”三个字,全都呆住,刷的一下,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赵飞身上,表情纷繁复杂:有的嘲笑,有的蔑视,有的敬佩。
“金瓶梅”的大名周宣自是听过,但只闻其名,未见其文,此等禁书文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赵飞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的说出,周宣不禁羞得满面通红,双颊红的好似刚刚搽了胭脂。
管理员尽管佩服赵飞的勇气,但维护书院的声誉更为要紧,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书院是不会有这种的书的。”
被人训斥,赵飞毫无羞耻之态,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自言自语道:“堂堂的白鹿书院,连《金瓶梅》都没有,我家中的书房光彩图版本就有好几本,哼!”说完仰头转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心里嘎嘎直乐:总算把场子找回来了,不过这两天还是先不去文院上课了,省的碍人眼。
出了藏书阁,走了老远,周宣方才反应过来赵飞说的话是针对她的,顿时羞的双颊像熟透的苹果,都能滴出水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