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雨泽虽然不敢自负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但也圆木警枕、手不释卷、博览群书,否则,徐晧轩也不能让他当文院的负责人。
苗雨泽才高识远,当然不会将赵飞这个小小的工院的学生放在眼中。听了赵飞的长篇大论,他哼的一声冷笑,面沉似水的看着赵飞,开始了高谈阔论:“文学乃对人生与历史之认知,其所达到高度岂是那些伪书相提并论,譬如敷张扬厉、辩丽恣肆之先秦散文;铺采摛文、直书其事、重文采、究韵律之楚辞汉赋;言辞犀利、方式万端之诸子散文。单不论这些,仅提倡德政、礼治和人治,为治国圭臬的儒学。乃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叙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为最高。性服忠信,身行仁义,饰礼乐,选人伦,以上忠于世主,下以化于齐民,将以利天下……”苗雨泽唾沫横飞一番,最后不屑道,“我说不能相提并论那都是高抬了。”
看着苗雨泽侃侃而谈,赵飞这才知道,苗雨泽果然不好对付,本来这个命题自己就不占优势,这么辩论不易取胜。
赵飞辨识炎凉,打算剑走偏锋,另辟蹊径道:“既然苗院长说不能相提并论,那我想问一下我们的衣食住行,哪一样离得开农工商。人非钢铁,邪病侵蚀,经常发生,身体不适时,若没有郎中医治,性命都堪忧,如何谈今论古,吟诗作对?还有那雄伟壮丽、气势磅礴的万里长城,不都是这些奇淫巧计之人所修建?他们忙于付出,未有闲暇附庸风雅。”
赵飞有些强词夺理,但也不好反驳,苗雨泽堂堂文院院长,不屑和赵飞一般见识,想快点结束今天的讨论,就直接往赵飞的软肋上攻:“手工匠人一脉相承,地位尊卑,世人共识,不言而喻,吟诗作对遑论他们,仅就工院高才,也是勉为其难。你看这是刚才文院的叶小姐随机抽到的题目:咏花,人家信手拈来,”苗院长将手中的纸塞到了赵飞的手里,又把刚才叶小姐做的咏牡丹又复述了一遍,摇头赞道,“这首诗风格爽朗,豪不忸怩,将牡丹的华贵、娇艳,表现的淋淋尽致。岂是你们所能描绘的?”
屏风后的叶小姐听到苗院长的赞美,很是自豪,因为这首诗是自己得意之作,那是去年中秋节,家人团聚,她在花园里看到争奇斗艳的牡丹有感而发,未想到今天考试正好用上了。
赵飞接过面试题,看到一共两道题,第一题作诗(七言绝句):咏花;
第二题接下句:
(上联)芳草春回依旧绿。
赵飞扫了两眼,心想:不就作诗和对对子吗,这都摆不平,都愧对自己这个中文系高材生的名号。
其实赵飞上大学学的是理科,在上大二接新生的时候,看上了一个新来的女孩,一问是中文系的,为了追求人家,就天天陪着女孩去上课,后来不但女孩没追求成功,本专业由于经常旷课,弄得自己的专业课差点挂科。中文系一年级主要讲古文基础,也包括古代诗词和对联,赵飞天天目擩耳染,对这些东西也很有想法。还曾经给中文系的同学考过《中国文学史》、《古代汉语知识教程》两科,都70多分,一时传为佳话,中文系的学生看到他都叫他声“学长”。
因为如此,赵飞也有些古代文学的底子,略一思考,便胸有成竹,抬头看着苗雨泽,目光甚是清朗,问道:“这张纸上的的题目我要是能答上来又当如何?”
赵飞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屋里的徐晧轩包括屏风后的老者和叶小姐,全都愣住了,苗雨泽更是惊讶的站了起来。
不是大家看不起工院的学生,因为原来也曾经给工院的学生笼统的讲过诗词鉴赏,但考试的时候基本全军覆没,几个及格的也甚是勉强,毕竟工院主要针对毕业后从事账房先生和治病救人的郎中,这和诗词歌赋关系不大,再说他们对这个也不感兴趣,所以以后这门课就讲十天,也不用考试,纯粹是鉴赏。
这些苗雨泽自是心知肚明,猜想赵飞不过是年轻气盛而已,至多做些打油诗附庸一下风雅。
苗雨泽双手一背,将头一扬,凛然道:“你要是真能对上,我在文院单独给你留一张桌子,任你摘选指教,随来随走,不受约束。”说到这,苗雨泽顿了一下,面色一紧,拉着长音反问道:“你要是对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