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看看众人,没有丝毫不适,微微一笑道:“既然没人动过,怎么每副对联都会凭空少了几个字?”
林锦感觉赵飞的话简直是莫名其妙,指了指楚杨等人,不悦道:“他们几个分明是来林府捣乱的,多几个字少几个字有甚关系。”
“林员外此言差矣,”赵飞一拱手,客气道,“只要把三幅对联缺的字加上之后,就完全是贺寿之联,若把丢失的字加上之后,林员外还不满意,那我等甘愿受罚,任凭发落。”
楚杨看赵飞把话说得如此之满,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三副对联都要加字,既要对仗工整,又要将意思反过来,谈何容易。轻轻的拉了一下赵飞,弓着腰,小声道:“三哥,你不是害我吧!”
赵飞狠狠的瞪了楚杨一眼,吓得他一吐舌头,不在言语。
林锦当然不相信赵飞所说,问道:“此话当真?”
“当然,”赵飞点了下头,言之凿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等我将被人撕掉的几个字加上去之后,大家一看不知。”
林锦看赵飞穿戴普通,根本未看在眼里,更不相信他随便加几个字就能把意思更改过来,遂故作大方道:“那好,正好我的三盘银子未送出去,你要是能还原原来的贺联,既对仗工整又是溢美之词,我就将银子送给你。”
林锦平时一向小气,今天是因为府上来了许多达官贵人,所以这才故作大方,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赵飞能把银子拿走,遂挥手让下人将对联取来。
楚杨有些害怕,拉了拉赵飞的衣袖,小声问道:“三哥,你有把握吗?万一不行,到时岂不是死的更惨。”
赵飞看着胆小怕事的楚杨,暗骂这小子到处惹事,还不相信自己,佯怒道:“不相信我就算了,我还懒的得管呢,好心没好报。”说完拂袖转身就要离开。
楚杨以为赵飞真要走,赶紧拦住,赔笑道:“我开玩笑呢,凭三哥的辨日炎凉的才智,应付这点小事还不手到擒来。”说完,不好意的嘿嘿干笑了两声。
赵飞没搭理楚杨,走到叶紫彤跟前,附耳道:“等一会还要麻烦我们的才女叶大小姐写几幅对联,不知能否赏脸?”
叶紫彤以为赵飞让她帮改对联,自己平时虽然自诩才思敏捷,可叫她现在当场改对联,心中哪有把握,吓得有些花容失色,局促不安道:“写几个字倒没什么,可是我没有把握能改好。”
叶子彤平日一向稳重从容得体,难得露怯,这小女儿姿态一显,倒显得自然迷人。
赵飞微微一笑,安慰道:“改好了是你的功劳,改不好把楚杨留下来让人家痛扁一顿,让人家把气出了,出也就没事了,这小子皮糙肉厚,打一顿就和挠挠痒痒一样,不碍事的。”
叶紫彤本来眉头紧皱,听赵飞此玩笑,不禁眉头舒展,美目流盼,显得花容月貌,清丽撩人。
说话的功夫,一名家丁已经将对联取来,林锦让三名下人每人手持一副对联,站在门口的台阶上高高举起,将对联完全展开,只见三副对联分别写的是:
“闲者免进,盗者莫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林家老母不是人,生个儿子去做贼。”
林锦将对联展示给大家看,无非想让来宾们做个见证,今日并不是林府仗势欺人,而是被逼无奈。
叶紫彤看着家丁举着的三副对联,秀眉紧锁,心想难怪人家生气,这三副对联一个比一个过分,第一幅说今天来祝寿的都是多余的人和偷盗者,第二幅竟然诅咒人家没福有祸,第三幅将老人和儿子都骂了一遍,饶是自己百伶百俐,这一时半刻也不能随便加几个就将意思给扭转过来。
赵飞将三幅对联分别细细打量一遍,站在台阶上,跟林锦拱了拱手,朗声道:“由于这三副对联不知什么原因各缺了几个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现在就把缺的字给补上。因为在下写的字不堪入目,有碍瞻观。”说到这,赵飞回手指了指身后的叶紫彤,接着道,
“今天正巧我们江南有名的才女叶小姐路过此地,这位姑娘的书法堪称一绝,字如其人,超凡脱俗,婀娜多姿,精致典雅,就由她把原来的对联重新誊写一遍,到时挂于厅堂之上,蓬荜生辉我不敢说,诸位要是能挑出一点毛病,我当场就把对联给吃了。”
叶紫彤看赵飞如此夸自己,不免有些羞赧,粉唇轻抿,泛着晶莹剔透的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扉红,令人心醉,美煞旁人,可一听赵飞话说的如此之满,又不免暗暗担心。
林锦对赵飞的话是一个字也不相信,但看他身旁女子盛颜仙姿,顾盼生辉,对她能写出一笔好字倒没有丝毫怀疑,吩咐家丁把笔墨纸砚及方桌取来供这姑娘写字。
叶紫彤看笔墨纸砚都备好了,可现在自己还没想好这几幅对联如何加字,紧张的看着赵飞,只见赵飞坚定的点了点头,叶紫彤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忐忑的走到桌前,提笔沾了沾墨水,看着赵飞,等待下文。
赵飞大摇大摆的来到第一幅“闲者免进,盗者莫来。”的对联前,指着对联说:
“这幅对联末尾各少了三个字,原来写的是:闲者免进贤者进,盗者莫来道者来。”
虽然赵飞只将对联各加了三个字,但意思却大相径庭:原来对联是说今天来的都是多余人和小偷,可这一加字,就把今天来贺寿的客人都比喻成了贤者或得道之人,台下的宾客们听后都面漏喜色,暗暗赞许。
叶紫彤惊叹于赵飞的才思敏捷,一时愣在原地,幸亏一旁的周宣提醒,叶子彤俏脸一红,娇羞的看了赵飞一眼,按着他口中所念在红纸上将对联眷写好。
赵飞和叶子彤一个在林府大门的石阶上出口成章,一个在门下的放桌上挥洒泼墨,二人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赵飞将第一幅对联接完,本想停顿一下,等一等书写的叶子彤,未想叶子彤行笔如龙,刹那功夫,一起哈成。
赵飞看着挥洒自如的叶子彤,赞叹的点点头,叶子彤投桃报李,两片薄薄的唇片翘起一美丽的弧度,一抹微笑挂于桃腮杏面,浅浅一笑能吸引住千万人。
赵飞又走到第二幅对联“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前面,想了想说:
“这幅应该是:福无双至今朝至,祸不单行昨夜行。”
同样是各加了三个字,意思立马改变:原来是诅咒祸不单行,现在则变成灾祸都已经远去,今天开始迎接福气。赵飞吟咏之后,叫好声想成一片。
叶紫彤百灵百俐,现在终于明白赵飞早已胸有成竹,自己过于担心了。现在已然放下心来,字写起来也飘逸潇洒。她身旁看热闹的多是今日来贺寿的,都是读书识字之人,看这位姑娘的字果然字如其人,超凡脱俗,精致典雅,都不禁叫好称赞。
叶紫彤写好对联,抿嘴嫣然一笑,含情凝涕的看了看赵飞。
赵飞看着叶紫彤巧笑嫣然,含情凝睇,仙姿撩人,一时失神,差点从台阶上跌下来。
赵飞赶紧深吸两口气,暗骂自己没用,迅速走向第三幅对联,好分散注意力,指着“林家老母不是人,生个儿子去做贼。”道:“这副对联原意是首诗,诗是这样写的:林家老母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来。生个儿子去做贼,偷来蟠桃先母亲。”
这首诗将林家母子比喻成仙女和神仙,儿子为了给母亲贺寿,偷了一个蟠桃,虽然是偷来的,但也情有可原,孝心深重。在场众人的听完都是深深佩服赵飞,一片叫好之声,交口称赞。
林锦听完赵飞的第一幅对联,还以为这小子是走运,蒙的,等三副都写完,一看确实将意思给变了,不但改变了,还都变成了祝福的话,而且对仗工整,无可挑剔,在一看叶紫彤写字,不仅倒吸一口冷气,字迹精致典雅,清雅绝俗,秀美心妍,一看就是师从名家,再一看刘逸少、叶紫彤、周宣几人穿着气质,都是来自富贵之家。不敢在继续纠缠下去,想大事化小,虽然明知道这几幅对联是赵飞现编的,也不敢点破,挤出一丝笑容道:“这几副对联确实乃贺联,这位姑娘的书法更是俊美异常,无可挑剔。”
林锦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冲着身旁的下人一挥手,道:“在下也说到做到,来呀,把三盘纹银取来……”
赵飞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人家已经高抬贵手,没有纠缠楚杨他们在寿礼上胡闹的所作所为,已经不错了,哪还敢收银子,轻轻一抬手制止道:“纹银就不必了,就当是我送给老寿星的一番心意好了。再说,今天之事毕竟因为我们而起,林员外不计较,已经感激不尽了。在下不才,在做两幅贺联送给老寿星,略表心意。”
今天来贺寿的都是喝过墨水的,多数已看出刚才赵飞是临场发挥的,对他的表现说是七步成章也不为过,一听他还要在做两幅贺联,都停止了议论,屏气宁声静听。
只见赵飞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第一副对联是:喜享遐龄寿比南山松不老,欣逢盛世福如东海水长流;第二幅对联是:曲谱南薰四月清和逢首夏;樽开北海一家欢乐庆长春。”
众人听完不但是一片喝彩之声,更有人是大声叫好,用力鼓掌,打心里佩服:就凭这两幅对联放眼杭州是出类拔萃,难出其右者。
对众人的喝彩,赵飞只是笑笑,向众人拱拱手,领着楚杨等人离开了。
一直默不作声、在一旁默默观瞧的林瑜心有怨气的看着赵飞等人的背影,暗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本来宋承宣的公子宋翊就记恨赵飞,如今又加上林瑜,多次在宋翊跟前煽风点火,至此赵飞和宋翊有了解不开的疙瘩,两人是多次过招,不把对方置于死地是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