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微微蹙眉,问道。“太后可有刁难于你?”
“太后待我不薄,每日都会给我惊喜,重时,还会送礼。”宁容与笑道。
司南却半信半疑。
宁容与看向司南,弯唇笑道,“我说完了,可该换你了?”
司南却别过了头,她脚下未穿鞋,方才不知丢落到了那里,却也不在意,抬起布子便往长乐府里走。生生徒步走到了长乐府,而后走到了房间,将宁容与推了出去。
“我睡觉。”女子说完,当机立断要关上了房门。
宁容与眨了眨眼睛,好奇而懵懂地侧回头,看着刚刚泛红的夕阳,又回过头来看着推自己出门的司南,“啊……咦?不是,等下,司南?现下方才刚刚日落……”
他未说完,视线已被一扇门阻绝。
外面扫地的侍从呆呆地看着台上的宁容与,宁容与迟钝地回过头,呆呆地看着侍从。
藏在枫树后的褚光,终于舍得从枫树后走出,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放在下颚前,咳了一声。
众侍从一呆,连忙垂头扫地。
褚光暗爽,台上宁容与脸色发沉。
屋中,司南看着趴在几案,盯着桌面发呆,回过神时,也不知道这张桌面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她从旁边的书架上翻出了一张白纸,磨了好一会儿墨,方才取出墨笔,蘸墨提笔,那瞬却又突然愣了,不知道自己要在这白纸上写下什么。
地窖是何时修建,为什么会通向冷宫,另外两条方向通往哪里,那名黑衣人是谁?为何要带她去顾将军府,地窖里面的人又是谁?宁容与……为何也会出现在那里?
停了一会儿,她未能将想要写的东西想起,就只能作罢。
她脑袋里乱糟糟的,多半都是宁容与出现在地窖里的情景,与在宫门前同她说话的神情。他虽镇定从容,但她也不傻,真话假话,总会有一些分辨的能力。只是……她现在,还分辨不出便是了。
夜晚时,云拂过来敲门,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司她满脑子都是宁容与,想到在饭桌前也要见到宁容与,就直接婉拒了。
云拂退下,等到约莫满天星星都能一个不漏得亮出来时,房门又被敲响了。
司南却还在屋中发呆,门外的云拂道,“司南姑娘,我来给你送些茶点。”
司南应了一声,把门打开,云拂提着茶点走了进来,进来后,又将门关上。
她诧异地看着云拂,却听云拂似乎是挑衅那般地,笑着道,“姑娘不是不想见到公子吗?”
司南脑袋里霎时空了两瞬,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云拂就在桌边坐下,将茶点一一拿出,倒好了茶,对司南道,“司南姑娘一整日都在外面,我猜姑娘的胃口不是很好,便做来了这些软糕与热茶,司南姑娘不不妨尝一尝。”
司南道谢,接过了热茶,仍有些呆呆愣愣的。
云拂问道,“司南姑娘,在想什么?”
司南道,“想家。”
云拂听后怔了怔,思考了一会儿,斟酌小心地问道,“司南姑娘,哪里委屈了?”
她摇了摇头,看向云拂,似征求答案一样,道,“倒也不是,只是……总觉得心里有什么要跳出来,但是我却不明不白。以往在司院时,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就算心里想着的,自己肯定也会知道。”
云拂听得不是很懂,司南开解道,“嗯……就好比是,有一件事情,你觉得你很快就会只熬到答案了,但是这个答案要你自己摸索,而你又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根源在哪里,所以哪怕近在咫尺,你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到底是什么。”
“现在对这个问题不清不楚,这个答案也若隐若现,所以……会对自己想的事情感到茫然,甚至无从下手。”顿了顿,她似乎也无法形容了,道,“似乎是那种,想知道,却又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知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知道的感觉。”
云拂这回听得半懂,便问道,“那以往的时候,司南姑娘是怎样将答案找到的呢?”
“以往……我都是清楚问题的根源的。”司南回忆道,“那时候是在司院,寺院里有一颗生长了十几年的桃花树……我若有想不清白的事,就会在树下,把事情一一列出来,列完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想通了。”
云拂苦恼的说,“长乐府倒是从来不养桃花树呢。”
司南怔了怔,“嗯”了一声。
云拂却笑了,安抚道,“可司南姑娘还有云拂啊,还有褚光,寒山公子,还有宁公子,还有长乐府。”
她怔住了,身旁的女子笑着道,“司南姑娘,长乐府虽然没有桃花树,但会着很多喜欢聆听声音的人。虽可能不及司院,但司南姑娘,若有什么烦心事,云拂,公子,还有大家,都是愿意和姑娘分担的。”
是啊……司院虽然有桃花树,却没有这般能同她道一道心事的人,或许不及司院,但这里会有着云拂,宁容与,和褚光,大家……
她大可不必再想往常那样,一人站在桃花旧树之下了。
司南眼前模糊一瞬,眨了一下眼睛,莞尔笑了,“是呢。”
云拂松了一口气,从桌前站起身,坏笑地凑到司南身边,附耳说道,“司南姑娘心中想不明白的那件事,是不是因为公子啊。”
宁容与……么?
司南微怔,脑海中瞬间蹦出的便是“不可能”,她蹙眉道,“怎么会……”
云拂取笑打趣道,“怎么不会,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同公子回来后,就有心烦的是了。”思考了一下的,道,“莫非是在担心公子朝上之事么?”
司南被云拂的话惊了一下,胸口的心脏微颤,抬头问云拂,“他朝上如何?”
云拂觉得自己猜对了,安抚笑道,“公子会处理好朝堂上的事,姑娘不必担心。只是……进来,皇后对公子格外注意,公子行动也有些许不便。云拂也希望司南不要再到宫中的那潭浑水中趟了,宫中险恶,姑娘随时可能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