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芊茵两人几小时后抵达新城时,平邛一只手捂着脸下了车。
“喂!别装可怜行不行?我根本就没有用力。”芊茵见平邛一脸委屈的样子,真想扑上去再打他一顿。
“声音都快赶上爆胎了,还没用力?你看我脸都红了。”平邛更觉得委屈了,还不忘把手拿开,给芊茵看了眼红扑扑的脸。
“好啦!只要你不跟我对着闹,下次我再不打你啦!行吗?”芊茵也有些后悔自己出手太重,本来只想小小教训一下这小子的,但刚在气头上一时没控制住,发力大了。
“下次别再打脸,行吗?”平邛压根不信这个暴力妞儿能痛改前非不再动手,但只要不打脸,自己大抵还是能扛得住的。
“好啦好啦,不打脸了。走,我请你吃个饭,当给你赔罪吧。”芊茵见平邛要求如此低,也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反正也饿了,正好请这小子吃个饭,心里也能好过一些。
“我要吃海鲜!”平邛是什么人?既然芊茵都放话了,有机会敲竹杠,还不狠狠敲一下。
“你!……”芊茵到不是舍不得花钱,但对平邛这种得寸进尺的行为相当不耻。
“舍不得就算了,那还是去吃碗面吧。”平邛故作大方的说到,他当然知道芊茵是个爱面子的女孩儿,不会真带自己去吃面。
“少来!”阮芊茵虽然明知平邛是故意这么说,但还是把车停在了一家海鲜餐厅的门口。
“你点还是我点?”此时,两人已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定。平邛拿起菜单向芊茵问到。
“拿来!”芊茵一把夺过菜单,开始点起了菜。心想:要是让你小子点,还不什么贵点什么,我可不笨。
平邛见芊茵的样子觉得好笑,突然想起了寒露,要是她在的话,哪能轮得到别人点菜,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想到这里,平邛掏出了手机,给江寒露发了个短信过去。
“好啦,就这些吧。”芊茵毕竟是场面上的人,点起菜来驾轻熟就,很快就按两人的量点好了菜。
“你要不要喝点啤酒什么的?”芊茵见平邛摆弄着手机,有些不爽,但还是客气的问到。
“工作时间,怎么能喝酒呢?阮主任,你怎么这么无组织无纪律?”平邛收起了手机,完全摆出一副领导的姿态,教育着芊茵。
“我是问你要不要喝!好心当做驴肝肺!不喝算了。”芊茵心里那个恨啊,自己为何偏偏多嘴问那么一句,让这个小人又得志了一回。想到这里,芊茵气不过,拿起桌上的水就准备往嘴里倒。
“唉!水烫!”杯里的水是平邛刚给两人倒上的,当然知道有多烫,见芊茵试也不试就拿起来要喝,吓了一大跳。急忙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一把从芊茵手中夺过杯子,因为杯里的水还满着,又被平邛突然一抢,开水顺势洒了一瓢出来,刚好泼到平邛抢杯子的那只手背上。
“啊!烫死了!”平邛一个激灵,赶紧把杯子放下,甩了甩被烫着的手,可是已经晚了,整个手背被刚烧开没多久的水烫红了一大片。
芊茵也被吓了一跳,心里后怕,要这一口喝进去,还不烫得满嘴溃疡啊?看着平邛因为保护自己而被烫得红红的手背,忍不住眼眶一热,说不出话来。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这么烫的水也敢往嘴里送?”平邛一边吹着烫红的手背一边毫不客气的教育着芊茵。
“喝水之前要试试水温你小时候爸妈没教过你吗?怎么一发起脾气来就什么都不顾。”平邛也替芊茵感到后怕,感情自己反应快,烫着点手没什么大碍,要烫着芊茵的嘴或甚至咽下去烫伤了胃,那可就麻烦了。
芊茵没有还口,眼眶却忍不住一下红了起来。
“哎!我没有说你的意思,你别啊!”平邛一见芊茵怎么刚才还凶巴巴的,这会儿自己刚说了两句就要哭了,吓得赶紧解释。
“是我不对,惹你生气才造成的好不好啊?”平邛见芊茵还是闷在那里不说话,突然想起上次吃饭时芊茵也是这样,说哭就哭了,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好了,快吃饭啦,再不吃虾都凉了。来,给你剥一个肥的。”平邛不知道怎么劝才好,见服务员上了菜,赶紧岔开话题,给芊茵剥了只虾沾了点料后,放到了她身前的碟子里。
芊茵突然起身离开了桌子,平邛开始吓了一跳,直至看到芊茵并未拿包,只是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时,才放下了心。
几分钟后,芊茵从洗手间走了回来,坐回了座位,举着明显已经哭过的红红的双眼,望着平邛。
“你,没事儿吧?”平邛有些不敢直视芊茵,内疚着自己刚才是不是说得重了。
“我告诉你哦!以后你不许说我爸妈!”芊茵一字一句的警告着平邛,但语气却并不那么强硬,反而有些嗔哧的味道在里边。
“我没有……”平邛嘴上解释着,心里却暗自喊着冤。
“我不管!提也不许提!”芊茵不给平邛解释的机会。
“好吧,我不说了。”平邛耷拉下了脑袋,彻底败给面前这个哭笑无常的女孩儿了。
“好吧。那就赶快吃饭吧!”刚还一脸严肃的芊茵,突然又抿出了一抹笑容,两个酒窝像阳光一样照亮了平邛心底。
“哦,好的。”平邛也真是服了芊茵了,这脸变得比翻书,哦不,比翻菜单还快,这才多久啊,已经快把十八般表情表演了个遍。
芊茵也早饿了,刚在洗手间流了几滴眼泪后,心情其实已经恢复了,她没有怪平邛,毕竟这混小子什么也不知道,芊茵只是可怜自己孤儿的身世,听到平邛说起自己父母,才忍不住哭了出来。
可当芊茵拿起筷子,低头准备夹菜时,却发现自己身前的碟子里已堆满了剥好的虾,看样子,没有半盘也有半盘的虾已经落入了自己碟中,再抬头看了眼平邛,这小子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埋头吃得正欢。
芊茵有些感动,却并未说什么,轻轻的夹起一只送入了樱桃小嘴,虽然有些凉了,但却满满都是幸福的味道。
“老实说,你刚才有洗手吗?”芊茵和平邛已经吃完了饭,坐回了车里,芊茵似乎在质问着平邛什么事。
“洗了,当然洗了!”平邛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什么时候洗的,我怎么没看见?”芊茵努力回想着,但似乎并未想起平邛什么时候去过洗手间。
“我们刚进餐厅的时候,你先找的座儿,我先去的洗手间,然后我去找你的不是?”平邛心道这妞儿忘性怎么这么大,真是胸大无脑。
“那也只能说明你上了洗手间,不能说明你洗了手!”芊茵的逻辑思维还是非常缜密的。
“我真洗了手了,要不,我们回去调监控给你看?”平邛已经感觉到有些无能为力了。
“呸!谁会在洗手间里装监控?!”芊茵当然不会真的至于要去调监控,但还是忍不住被平邛的认真给逗笑了。
“哎,我的大小姐啊,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洗过手的?要不,咱么找个医院去化验一下?看我手上有多少大肠杆菌?”平邛毕竟在制药公司呆了半年,相关的资料看了不少,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住嘴!恶心!”芊茵想着自己可能吃进去了不少平邛剥虾时留下的大肠杆菌,心里一阵翻腾,这小子这么恶心的话居然都说得出口,当真是个无赖。
“怎么不说话了?”芊茵见平邛半天没有回嘴,反倒低头又开始拨弄起手机,有些不乐意了。
“你不让我住嘴么?”平邛这回可占着理了,牛气哄哄的说到。
“你!你存心跟我作对是吧?”芊茵被平邛的无赖深深折服了。
“我哪敢啊?大小姐。您就是我的天,我哪敢跟您作对啊?”平邛连敬词都用上了,以表自己的真心。
“好好说话!别在那儿口是心非的,嘴上说得好听,还不知道心里边怎么骂我呢?”芊茵可不吃这套,口是心非的男人她见得多了,平邛算得上老几?
“那,要么我把心挖出来给您看看行吗?我的阮大小姐?”平邛斜躺在真皮座椅上,做出一个掏心的动作。
“噗哧!”阮芊茵被平邛的动作逗笑了,露出了一口白净而整齐的牙齿。
“唉!到了到了,你别光顾着笑,好好看路。”平邛见芊茵差点开过了两人要去考察的第一家新店选址,连忙提醒到。
“知道!那么多废话!”芊茵一盘子将本已快开过的车打了回来,差点没把平邛甩到车窗上贴着。
“到站,下车!”芊茵刹住了车,松开了安全带,看着惊魂未定的平邛,从他怀里扯过了自己的手包,熄火下了车。
“欢迎阮主任和平部长大驾光临,我是青春之歌的区域开发经理——刘凯,段总吩咐我好好接待两位,这边请,我先带两位去参观一下正在装修的店铺可好?”一位身穿西服衬衣,打着领带,挂着一脸职业笑容的年轻小伙子站在芊茵的小跑前,跟刚下车的芊茵和平邛打着招呼。看来,段青春的功课做了不少,一早打听好了来人的时间和路线,并安排了下边人在这里候着。
“好的,谢谢。”阮芊茵恢复了职业女性的风范,礼貌的对刘凯点了点头。
“这家是我们青春之歌在新城拓展的第十七家店,也是位置最好,面积最大的示范店,总共有1200平米,含22组柜架,销售共14个品类的700多种药。”刘凯一边走一边介绍到。
“这么多!”平邛一听有些吃惊,要知道,原本青春之歌主要是靠生命药业和长生制药的药品来支撑新城市场的,但这两家药厂加起来充其量不过一两百种药物罢了,这其中大部分还都是代理或副厂的仿制药。他上次来考察时所见的药店里,就只卖三百来种药,想不到短短几个月,青春之歌居然已经又签下了这么多药品,如果所有的店都能到这种销售规模,那青春之歌就未必需要依赖生命药业或长生制药了,看来,段青春的成功并非偶然。
“恩。但贵公司和长生制药的产品依然是我们店的主打产品,占了销售总额的70%以上。”刘凯非常机灵,知道平邛的担心,故刻意解释了一句。
“哦。这里的租金不便宜吧?为什么想到在这儿来开店?”平邛抛出了另一个问题。要知道,药店因为其产品的特殊性,一般不会开在以往来人口为主的商业区,而是首选人口稠密的居住区或办公区。但这家店却开在新城繁华的商业中心,面积又如此之大,不知道是作何考虑。
“刚才向两位介绍了,其实这家店是我们青春之歌刻意在新城打造的示范店,最主要的作用是展示公司的形象和品牌,为增强新城居民对我们品牌的信赖度而设,至于利润,只要能覆盖掉成本,也就可以了。更何况,这家店将是我们公司上架药品最多的店,相信不会让公司失望的。”刘凯解答了平邛的疑问,又强调了一次这家店的特殊性,好让平邛彻底的释怀。
“现在你们在新城一共开到多少家店了?”平邛看似随口的问到。
“已经开业的是15家,正在装修,年内开业的还有7家,另外尚有3家还在跟业主谈判。”刘凯对开店数字非常敏感,根本不用想就罗列出了一组数据。
“25家?新城有这么大的市场吗?”平邛心里一盘算,当初青春之歌在都市的规模也不过就是这个数量,想不到这次两个巨人之间的合作竟然成就了这个第三者。
“新城是新型工业类城市,随着众多制造型企业在此落户,常住人口呈逐年高速递增趋势,就算近两年居住人口无法满足开店的规模,但迟早总会达到的。我们青春之歌希望能走在市场前边,哪怕前两年成本高一些,少赚一些,也不能晚两年赶不上市场的增长吧。”刘凯泛泛而谈,吐词清楚,条理清晰,看来,类似的理念,段青春已不止一次在公司里传达了。
“那你们其他药品的物流怎么解决?”这是个平邛不得不关心的问题。
“委托第三方进行。”刘凯迅速回答到,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方便告诉我成本吗?”平邛问这个问题是有自己考虑的,通过其他药品的物流成本,就能知道来自其他公司的药品的大致发货数量,也就能反推生命药业在青春之歌的店里所占的份额,从而更好的评估出青春之歌对生命药业的依赖程度,这也直接决定了两家公司将来的战略关系和合作深度。当然,这是在平邛并不知道秦大江已与段青春另外签署了一份预期股权收购协议的前提下,否则也就不会这么担心了,说起来,青春之歌已经有一半是属于生命药业的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们有兴趣的话,晚上可以问问段总,他晚上安排了晚宴,为两位贵客接风。”刘凯委婉的回绝了平邛的提问,将皮球踢到了老板那里,老板自然会比他更加适合回答这样的问题。
“好的,谢谢了。这里差不多了,我们再去看看其他新店的选址吧。阮主任,你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平邛知道从刘凯这儿问不出什么了,于是提出完成接下来的工作。出于尊敬,他也需要问问阮芊茵的意见,毕竟从职务上来说,阮芊茵是自己的领导,虽然这次过来主要是跟自己的业务有关。
“没有,你安排就行。”阮芊茵自然知道自己其实就是来打酱油,顺带替公司观察观察平邛的,业务的事不需要自己操心,于是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但此刻,她对平邛已经有了另外一层判断,这个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没心没肺,至少,在工作上,体现出了一种专业的风貌。这跟半年前他刚到公司时是完全不同的,如此的成长速度,让阮芊茵也不得不咂舌。不过,更多的,她却是多出了一份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