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有絮,秋月无边,枉我思乡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平邛哼着段子,一手插在衣兜里,一手戴着大黑皮手套掌着电动车,穿梭在去往彩票店的路上。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今天他手里的彩票终于千年一遇的产生了效益,变成了钱。虽然不多,比起他这么些年的投入来说微不足道,但不管怎么说,可以借此机会跟彩票西施再多说上两句话了。
而且,平邛还在想着,要不要借花献佛,就以彩票中奖为借口,开口请彩票西施一起吃个饭。虽然结局肯定是被拒绝,但也总算是找着一个机会能一表自己的心意了。
他不知道,今天,和往常确实有些不同。他不知道,自己生活的轨迹,从某一刻开始,将再次改变。
“哈喽!美女!我又来啦!”平邛像往常一样在台阶下停好了电驴儿,一边爬着楼梯,一边热情的跟彩票西施打招呼。
“你看!这是什么?”平邛掏出那张获奖彩票,在彩票西施的眼前晃动着,眼睛却一点儿也不老实的在彩票西施那婀娜的身躯上游走。即便在冬季,贴身的毛衣和黑色的弹力长裤也掩饰不住彩票西施那一抹动人的曲线。
“我中奖啦!”平邛开心的自问自答着,却也不觉尴尬。
“要不?我用这奖金请你吃顿好吃的?”平邛厚着脸皮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反正,这彩票也是从你这儿打出来的。”平邛还特地为自己请客吃饭的举动标上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合法性。
“喂!兑奖!”平邛正要接着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转身一看,乖乖了不得。四五个身高马大的汉子,一身厚棉袄,满脸横肉站在一起,把整个彩票站的门挡得严严实实,差点连光都照不进来。说话的人站在最前面,一手递过一张彩票,看着彩票西施,一手插在裤兜里,耸着两肩,两脚还不停在地上跺着。
平邛陪了个笑,缩着脖子正准备退到一边让大汉先兑奖,彩票西施却没有理会大汉,转头对着平邛伸出又白又长的胳膊,说到:“你,彩票!”
“啊?我?”平邛被彩票西施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不是也要兑奖吗?”彩票西施不耐烦的问到。
“啊,是,没事没事,我,我不急。让这位大哥先兑吧。”平邛赶紧表明自己不与“大哥”争先的革命立场。
“哪来那么多废话!先来后到,叫你拿你就拿!”彩票西施又伸了一下手,再次示意平邛将中奖彩票给到她。
平邛看了看彩票西施,又回头望了望几位“大哥”,看几位好像没有什么不快的意思,站最前面的汉子甚至将举着彩票的手又缩了回去,这才畏畏缩缩的将自己的中奖彩票递到了彩票西施手上。
彩票西施没再说话,接过彩票并将之塞入彩票机,随着“嘀”的扫描声一过,加印了“已兑奖”字样的彩票又从彩票机中退了出来。彩票西施连同彩票和两张百元钞票一起递回给了平邛,整个兑奖过程连看都没看众人一眼。
平邛接过钱,想走,却被“大哥”们挡着门,不走又不知道站在那儿说些啥,只得干看着站最前面的大汉再一次默默将握在手中的彩票递到了彩票西施身前。
彩票西施随手接过彩票,看了一眼,连往彩票机里放都懒得放,就甩回到了大汉身前的桌上,说了句:“假的!”后,坐了下来,不再理会大汉。
“假的?”大汉看着彩票西施,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到。
彩票西施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再看看?我亲自在彩票店打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大汉语气有些不高兴起来。
彩票西施斜着瞄了一眼桌上的彩票,人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从冷艳的嘴唇里还是挤出了那两个字:“假的。”
“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机器都没扫过,就说是假的。你这是什么态度?!”大汉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开始拍桌子吼了起来。后面几人也都向前走了一步,将彩票店围得更严实了。
“大哥,别急别急。”平邛见势头有些不对,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来,来,我再给看看。我熟,我熟。”
说着平邛向大汉点了点头,又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彩票西施后,小心从桌上拿起了那张彩票,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一阵后,一边将彩票举到大汉眼前一边说到:“大哥,你看啊,这张彩票,它油墨有些淡,数字的位置也不对,而且,而且纸质也不太一样,它那个,确实是假的。你看你是不是拿错了,还是别人谁让你来帮忙兑的,他给搞错了?”
平邛见大汉脸色越来越不善,赶紧又转头望向彩票西施,陪着笑说到:“美女啊,你看啊,要不咱还是给大哥的票过个机,大哥估计也是被人给骗了的,都是受害者,照顾一下,行不?”
平邛不敢驳了“大哥”的面子,话里话外想尽办法给“大哥”找着台阶下。
“去你的!”大汉突然抬手就是一掌,将平邛连带彩票店门口的桌子一起推翻到了地上。
同一时间,彩票西施“啪”的一掌拍在了身侧的彩票机上,纤弱的身子“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转头看了眼没什么大碍,正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平邛后,回头盯向了大汉几人,却依然保持着沉默,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带头大汉上前踏了一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着还坐在地上的平邛甩下了一句“少管闲事”后,转身走向了彩票西施。
“哎,大哥,你看怎么还动上手了?”平邛见“大哥”好像要对彩票西施不利,也顾不得身上疼,赶紧爬起身来,窜了过去,口中依然客气的说到,“大哥,这彩票确实是假的,您原来的彩票中了多少钱?要不你看看是不是刚才我那张?我那张就在这儿附近地上捡到的,说不定还真是您原来那张。”
带头大汉理也不理平邛,两步径直走到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彩票西施面前,抬手指着彩票西施问到,“你凭什么说我的彩票是假的?是不是不想给我兑,然后下来自己兑?你们这样做生意不怕被报应吗?也不打听一下我是谁?欺负到我头上?信不信我把你铺子给拆了!”
彩票西施一动不动,对望着大汉的眼神里一点退让的意思也没有,却连一个字也懒得说。
平邛这时终于费力的从几个大汉之间钻了过来,站到了彩票西施身前,面对着大汉,轻轻将大汉指着彩票西施的手指拨到一边,陪着笑说到:“大哥,你看,这就是场误会。我在这儿买了好些年彩票了,还真没出现过您说的这种情况,要不你看这,我先帮您把奖金兑上,然后我们再商量看怎么处理这张假彩票,咋样?”平邛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钱包,把刚才彩票西施兑给自己的两百块钱又抽了出来,递到了大汉跟前。
“少打岔!”大汉一手拍开了平邛举着钱的手,抓着平邛的衣领,将他踉踉跄跄的扔到了一边。
“老子就是来替天行道!收拾你们这些不良奸商的!”大汉声音更大了,彩票店外边已渐渐围起了些路人,但却慑于几个大汉的威压,没人上前劝阻。
“你要怎样?”彩票西施终于说话了,不带一丝情绪或畏惧,像跟平常问“你吃饭了吗?”一样。
“你问我要怎样?我要拆了你的铺子!”大汉说着一脚将放着彩票机的桌子踹得飞了起来,撞到了墙上,桌子里桌子外的各式物件稀里哗啦的摔了一地。
“大哥!我们有事儿说事儿,动手就不对了。”平邛又一次阴魂不散的站回到了彩票西施和带头大汉之间。
“就你事儿多!”大汉一把抓过平邛,提到自己身前,盯着平邛说到:“那个快递员是吧?我们的帐老子还没开始跟你算呢?你倒自己找上门儿来了?那我就先跟你算算!”
说完,大汉一把将平邛推到了墙上,紧跟着大汉身后又扑上两个人来,一左一右抓着平邛的胳膊,将他两个肩膀按定在了墙上。
“你,你们要,要干嘛?”平邛哪见过这种阵仗,差点没被吓尿了:“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快递员,我怎么,怎么得罪你们了,有话好好说啊,别动手啊。”
“好,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大汉走到平邛跟前,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张纸,举到平邛眼前,问到:“你有没有见过这份东西?”
平邛瞪大眼睛看向大汉举起的那页封面似的纸张,莫名其妙的问到:“大哥,这什么啊?”
“还跟我装!”大汉一巴掌扇在平邛的脑门上,“仔细看看,有没有见过一份封面跟这个一样的资料?”
“资料?”平邛被大汉弄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不是来彩票店兑彩票的吗?怎么突然问起自己什么资料的事来了?不过平邛不敢疏忽,还是仔细看了看“大哥”手上的那页纸,确实没有什么印象了,只得将头摇得跟巴郎鼓似的说到:“没见过,确实没见过”。
“你确定?”带头大汉一脸威胁的问到。
“我确定,我确定。”平邛的头又开始点得跟点头娃娃似的。
“那真是可惜了!”大汉收起纸张,转身给剩下两个大汉打了个手势,干脆的吐出了两个字:“拆了!”
只见两个大汉几步上前,随手操起店里的两根凳子开始大肆打砸。彩票西施就站那儿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店被砸的噼里啪啦,不但没有一点阻止的意思,反倒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在场最着急的人却成了平邛,他被两个大汉摁在墙上,眼睁睁看着多年以来相伴着自己的希望和那没有结果的恋情的彩票店就这么被人一下一下砸得面目全非。而店外台阶下站满了围观的人群,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
“你们住手!”平邛大喝一声,不知道从哪来钻出来的力气,一脚踢在了按着自己左臂的塌鼻子大汉的腰上,
塌鼻子大汉腰上突然受疼,松开了摁着平邛肩膀的手,勾下了身子,一时没缓过气来。
几个大汉一开始收到的指令,是找借口打砸彩票店,并逼问平邛关于资料的事,不需要伤人。故他们一来到店里就开始驾轻就熟的闹事打砸,根本没想过要打人,即便是推搡平邛那几下,也只是为了制造闹事的气氛。哪知平邛这个混小子,为了个事不关己的彩票店竟然不知轻重的拿出拼命的姿态,还踢伤了自己一人。
几个大汉也都是社会上混得响当当的人物,岂容平邛撒野?顿时聚到一起,拳脚相加,不到半分钟,平邛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剩蜷在地上挨打的份了。
“住手!”一声娇呼在店内凭空响起,正是来自彩票西施的。
带头大汉觉得也差不多了,外面人越来越多,再不走等警察来就麻烦了,故其抬起头来,望向彩票西施,其他几人也都停了手。
彩票西施几步徐徐走到带头大汉身前,在离他不到半臂的距离停了下来,望了眼还躺在地上抱头呻吟的平邛后,转回头看向了带头大汉。
“怎么?你还……”带头大汉正想放下几句场面话后走人,突然觉得肚子上一凉,跟着一阵剧痛从小腹传来。
后面几人都被大汉的身影挡住了,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带头大汉高大的身影摇晃了几下后,突然向后倒了下来。
“老大!”几名大汉赶忙上前几步扶住了带头大汉,却见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插在了大汉肚子上,直没刀柄,从刀柄处渗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带头大汉身前的一大片棉袄。
“你个疯婆娘!不要命了!”几个大汉见彩票西施不声不响的居然下得了如此狠手,背脊也是凉了半截。
“走……”带头大汉跟几个弟兄摆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他不想在这儿耗着,现在还是去医院更要紧。
几个大汉此时也不敢多犹豫,将带头大汉仰面一架,迅速撤出了彩票店,留下了一摊混乱。
平邛此时也缓过气来斜躺在地上,看到了彩票西施惊为天人的一刀,愣愣的望着这个似仙似魔的女人,都忘了站起身来。
彩票西施倒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得,挪着花莲小步来到了平邛身边,慢慢的蹲了下来。在平邛惊讶的注视中,伸出了洁白的双臂,从平邛的两腋下穿过,从身后将平邛从地上扶坐了在了地上。
平邛张着嘴,任由彩票西施将自己扶坐起身后,又在她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来。”彩票西施甩了甩长发,架着平邛的胳膊,走向了的里屋。平邛没有抗拒,一瘸一拐的随着她走了进去。
“你?跟他们有仇?”平邛来到里屋,被彩票西施扶坐到软软的香床上后,见彩票西施静静的坐在一旁也不说话,有些尴尬,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彩票西施像是没有听到平邛说话似得,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们,要不要报警啊?”平邛这种事遇得少,担心着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大事,于是又问了一句。
彩票西施还是像没听见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要么?我帮你打扫打扫铺子吧?”平邛实在感到尴尬,虽然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但还是准备起身做点什么。
“你喜欢我吗?”彩票西施突然开口了。
“啊?”平邛有些措手不及,差点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彩票西施在说什么。
“我问,你喜欢我吗?”彩票西施抬头直直的望着平邛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我,我喜欢是喜欢……”平邛被彩票西施突然问得连舌头都有点不听指挥了,正想解释一两句,突然被一股迎面而来的香软封住了嘴。
平邛尚未回过神来,只闻到了一阵扑鼻而来的清香,感觉几根柔顺的长发拂过自己的面颊,一张完美无缺的脸闯入了自己的视线,还有一股香浓灵动的温暖撬开了自己的嘴,与自己打结的舌头卷在了一起。从未有过的香软,从未想过的柔嫰,此刻,在水乳交融般的感受中,浮上心头。
慢慢的,平邛因紧张而扭曲的手松弛了下来,轻轻的揽上了身边的细腰,而彩票西施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缓缓从平邛口中抽出香舌,轻轻的在平邛的嘴唇上点了几点后,冰冷的小脸贴上了平邛的面颊,尖尖的下巴落在了平邛肩上。小腰任由平邛揽着,两只柔荑却勾过平邛的脖子,紧紧的抱在了平邛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