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子坐在窜江鳄背上之后,窜江鳄也是向着沼泽深处潜行而去,深夜,周围浓雾弥漫,除了窜江鳄拨弄水之声音外,倒是安静的有些吓人,而父子二人也是只能看到身前一丈的位置,少年看着身体虚弱的父亲,心疼的说道:“爹,你感觉怎么样?”
中年男子依偎在他怀里,微笑的说道:“爹没事,只是一时的虚弱,气血补充上来便会没事了,轩儿不用替我担心。”
少年看着面色苍白的父亲,心中则是有着无限的恨意,他恨,恨这天,恨这地,恨天道不公,自己从出生便是这般虚弱,父亲母亲更是为了自己,远离故土,走上这长达五年的寻医问道之路,不管得到什么方法,只要有那一丝希望,父母就算付出生命,也甘心为他寻得,母亲便是这样离开了他们。
他依稀记得,那是三年前,他们一家三口来到传说中的长白雪山,传言此地曾有千年雪神出现,父母二人不远万里的来到此处,在雪山中艰难前行,雪山之中,寒气侵蚀人体,虽父母乃是练武之人,但怎有奈何得了这寒气之毒,雪糁为能寻到,母亲却是寒毒入体,可母亲却一直忍痛继续寻找,终在一日,母亲那柔弱的身体,倒在了雪山之中,当父亲得知之时,母亲早已寒毒攻心,想要施救却是不可能了,从此母亲便是离开了自己。
他看着在自己怀里睡去的父亲,也是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如果能给自己选择的机会,他情愿不出生,可是凡事又有多少能如人愿,随人意,就算是恨,又去恨谁?。
少年渐渐的闭上了沉重的眼睛,一双稚嫩的小手轻轻的摸着父亲的脸,泪水不断的滑落,若有若无的哽咽之声,回荡在这安静的沼泽之地。
少年却不知,在自己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窜江鳄龟身之上的那白光再次出现,将父子二人包裹在其中,甚至还有一丝穿过男子的鼻息进入体内,渐渐男子身上也是有着微弱白光,与龟身之光遥相呼应,男子的面色也是多了一些红润。
似那曼陀罗香气再次袭来,父子二人似乎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画面一般,嘴角挂着微笑沉沉的睡去,这一夜,父子二人做了同样的梦,梦里一家三口欢声笑语,梦里的少年也不在虚弱不堪,梦里他们也不在有什么显赫的身份,而只有一间茅草之屋,一颗大槐树,以及一个少年看不清的身影,只知那是一道女子的身影。父子二人嘴角挂着香甜的微笑。
当二人再次醒来,也是身处湖边,那窜江鳄也是早已不见了踪影,少年惊奇的看着男子,大惊的说道:“爹!您……”
男子被儿子的惊呼吓了一跳,说道:“怎么了?”
少年继续道:“按理说,你失血过多,不会这么快就好的,可是为何现在感觉你却是没事了一般呢?”
被少年如此一说,男子也是双手一握,那种久违的感觉传来,他觉得自己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就连这些年因奔波而产生的顽疾以及那一直困扰自己的寒毒消息殆尽,全身舒畅,自己也是奇怪的说道:“这……还真是奇怪了。”
少年也是仔细回忆着昨晚之事,只是自己或许太累,也是睡去,一时之间也是想不起昨晚发生何事。
男子虽迷惑,但开心的说道:“或许因祸得福吧。”男子转身看着平静的湖面继续说道:“想必这里就是更水湖,看着水面没有一点波动,还真是和传言很像。走吧,既然来到这里,便是上天眷顾,我们还是找到那传言之中的颖木之舟吧!”说罢,男子朝着湖走去。
少年也是跟随父亲前行,但只是走出几步,少年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沼泽,眼中漏出难有的清明,看了片刻之后,再次迈出步伐,追赶前面的父亲。浓雾弥漫的沼泽中,窜江鳄盯着远离的二人,伸着长长的舌头舔着,不时还传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似在回味那少年血的味道,眼中却是有着一种不确定,甩了甩硕大的头颅,微晃着身体,转眼之间消失在浓雾之内。
随着二人的寻找,热辣的阳光也是升到了头顶,男子从包裹之内拿出水囊,递给少年道:“轩儿,喝点水吧,我们休息一下吧!”
少年接过父亲手中的水囊,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后再次交到父亲手里,望着更水湖说道:“这颖木之舟到底在何处,我们找寻了这么久,却未曾见过任何影子?”
男子也是喝了一口水,坐在湖边回答道:“如果没有这颖木之舟,想要去那深处的忘忧谷却是太难。”说着,男子捡起一块石头,轻轻一抛,原本平静的湖面微波荡漾,但那石头却是发出“呲呲呲”的声响,白烟之中带着一种腐蚀之气传来,少年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随后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想到:“当年的那位仙人还真是不一般,光是那绵绵的沼泽就够人受了,没想到还要过着更水一关,还真是猜不透!”
男子看少年入神,似明白少年所想,也是站起身来,微笑的说道:“凡是皆是缘,据说那仙人极为重视缘分,若有缘,关卡再多也能相见,若无缘,即便那万里路程也是难以到达,走吧,我们继续寻找,相信我们一定会寻到。”
少年回过神来,捡起一块石头,顺手扔进更水湖,转身便要朝父亲追去,但应有的石头落水之声却是没有传来,少年惊奇,回头看着刚才石头抛向的位置,一张小口张的犹如一个小鸡蛋一般,在少年眼前,出现了一块断木,两端被切得极为平滑,断木中心位置中空,自己刚才抛出的石头刚好落在断木之内。
男子见少年一直没有跟来,便要回头催促,但见少年痴呆,顺着少年的眼光看去,接着便是大笑的向着少年跑来,笑着说道:“哈哈,颖木之舟,这就是颖木之舟。”
少年看着这父亲口中的颖木之舟,一时之间倒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不管少年怎样回忆,也不知何时见过。
“这船向来是有缘之人才能见到,轩儿,看来你与之有缘,你的病终于有救了。”男子兴奋的继续说道。
“哦!”少年只是轻声的哦了一声,先是父亲一夜便是血液充盈,这又是一块石头就能砸出颖木之舟,少年也是有一丝的不信,难道自己真的如父亲所说,与这仙人有缘?
见少年似乎并不开心,男子微微道:“好了,别想太多,我知道你已经不再相信这些,可是就算仅有那么一点希望,我也会带你去试一试,即便我死了,我也好安心的去见你娘。”
听到‘娘’这个字,少年身体颤了颤,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漏出难得的微笑的说道:“爹,我们走吧,既然你说我与这仙人有缘,或许这里便是终点!”
少年说完,朝着颖木之舟走去,脸上的笑意也是瞬间消失。男子见少年那单薄的身体,内心隐隐作痛,为人父母,有哪个希望自己的孩子身体虚弱,如若可能,甚至都想将那份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让自己来承受。
男子甩开这些情绪,也是朝着颖木走去,当二人走向船内之时,倒是并不需要二人怎么操控,船便自己前行,而前行的方向便是那忘忧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