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随手解决了多少次不知道从哪儿延伸出来的尖刺,离笑漫无目的的走着。他闭着眼,缓缓勾起嘴角,静静的感受着山河图中的一切。刚到这里面的时候,还没弄清楚周围,便陷入了苦战。
在他的感知中,离镜和风楚彦,白剑和叶惊飞,俩俩占据一处,进行这各自的战斗。虽然离镜和白剑明显处于下风,不用继续看下去,离笑也知道,这便是结果了,
伤,却不致死。
现在阻碍他的人全部都被绊住了,虽然还有一个在暗处虎视眈眈,随时随地准备袭击他,前面的小打小闹只是在为最后一次致命的一击在做铺垫,离笑知道,却不担心。自己何尝不是也是一样,在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不过,离笑看似在漫无目的的走,实际上确却是有着他的章法。他每到一处,借着除去尖刺的时机,一个个上品灵石从他手中滑落。小小的灌木从,不大不小,将灵石外散的灵力掩盖住,刚刚好。
灵石的数量虽少,但在危急关头却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早在醒来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阵法正在成型。一旦这个阵法成型,山河图将面临崩坏的危险,里面的人将岌岌可危。
当然,离笑自然不会在意其他三个人的安全,他只要在山河图崩塌之前,带着离镜和白剑走就行。
让他在意的是,经过一番探查,他竟然发现,这个阵法竟然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笔。
发现了这个“意外之喜”的时候,他单手扶额,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无语了。他抬头望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在那一段空窗期里到底是做了什么啊!明明自己可以感受到,即便那一段时间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但莫名的,他可以确定,绝对不会对自己不利,没有理由,他就是这么坚信着。
无奈过后,苦笑的嘴角似乎慢慢变了味。要是有人在离笑身边,可以从他手指缝中看到,他的眼里哪还有无奈,细碎闪亮的星星似乎要从他眼里溢出来了,即使透过手指缝,也可以感觉到他眉眼弯弯。
离笑的心情很好。他知道自己在阵法的修炼上早已遇到了瓶颈,只有两个方法可以突破。
一个是找到更高深的,甚至是传说中的阵法,普通的阵法已经不够资格让他用来突破了。但这种阵法可遇不可求,更甚者,这些阵法存在于各种遗迹最危险的地方,这些地方通常是有去无回,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正是这个理。
而他答应过离镜,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绝对不能去涉足这些地方。
对于他们来说,即便不去找遗迹中最好的宝物,通过他们这几年累积下来的人脉,以及财力的辅助,再加上他们的天赋,报仇是早晚的事,只不过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但,离笑嘴角微扯,离镜啊,你总是口是心非,明明自己总是第一个冲向危险,明明是担心我的安全,为什么不肯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偏偏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要不然,为什么每次遇到那些人,你总是不顾危险,就这么迎上去了呢?!这和你跟我说的不符啊!
嘛,不过也没办法,既然答应了你,我一定会做到。
离笑伸了伸懒腰,松松筋骨,然后继续向前走。
人总有一个最大,也是最难战胜的敌人,那就是人本身。外物可以通过寻找,解决来战胜,即便困难重重,总有克服的一天。但人本身不同,想要战胜,随时随地可以挑战。难的却是战胜自己的习惯。
习惯比深入骨髓的剧毒还要烈性,即便挫骨扬灰,仍然去除不了,它已经成为人身体中的一部分了。
离笑现在要做的便是去战胜自己。
不知道走了多久,离笑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虚空,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虽然脸上还是那么镇定从容,逐渐加快的脚步却泄露了他心里的激动。
人还没走到,手已经伸出。
轻触虚空,波纹渐生,没有丝毫停顿,他一步跨出,消失在波纹里。
离笑消失的那一瞬间,从外面看向波纹里,其它的已经模糊不清,唯一深刻人心的便是那双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呢!
星星点点,璀璨横生,如琉璃黑玉一般的漩涡,由内而外,渐渐扩散出来。单单只是一眼,便让人沉溺其中,仿佛它就是整个世界,除此之外,眼里再也容不下其它!
还有一个人和离笑有着相同的心情。
此间尘雾缭绕,隐隐约约,里面有人影晃动。身姿绰约孤绝而,清冷。这清冷似乎要冻绝一切,包括人心。
但风楚彦没有感受到,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热血沸腾,想要杀死离镜的心逐渐膨胀,不顾一切。
不为恩怨,只为他承认离镜作为他的对手。
风楚彦随手丢开手中的佩剑,指腹轻抚储物戒。手离开储物戒的时候,一道修长的青光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向外延伸。
青光散去,一把青锋悬空横放在风楚彦眼前。
剑长一尺二寸,剑身二尺一寸,为千年玄铁所铸。
剑刃薄,却锋利非常,肉眼望去,透着一股淡淡的寒光,正应了那句话――刃如秋霜。
剑柄呈现出“彡”的图案。
“彡”是表示风的图案,亦即风家的代表图案。只要看到了这种图案,就说明这是风家的人,物,甚至是领地。谁要是动他或它,就是与整个风家为敌。不必担心有这个图案的他或它是假的,因为没有人敢这么做。
一旦刻上了这个图案,就是被视为风家珍贵的宝物,而拿着持有这个图案的人,必定是风家的核心人物,如果有人胆敢冒充,必定会面临整个风家无止尽的追杀。而现如今就风家的地位,还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只是简单的三笔,但这三笔背后滔天的富贵和权势,确实让无数人为之疯狂的。风楚彦能拿出来,可以相见他在整个风家的地位。
但就是这样一把剑,它却被风楚彦用来对付一个无名小卒,更甚至这个无名小卒还是个比他还小的小姑娘。如果是刚开始的时候,风楚彦必定会嗤之以鼻。他的剑不出鞘则已,一出鞘,必会饮血而回。这血饮得即便不是高级别的修士,那也一定是像白剑那种纯粹的剑修。只有剑修才配他拔剑,也只有剑修才懂得剑的意义,跟不懂剑的“白痴”比剑,他向来认为,这是对剑的侮辱。
但是现在,风楚彦却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想用剑,和离镜来一场生与死的决斗。他也清楚,离镜并非他理想中的对手。在交手的时候,他就发现离镜不仅不是纯粹的剑修,甚至还不像那些用剑的人,那些人至少还有剑诀在身。
但离镜不同,他没有从她的剑法里看到任何剑诀的影子,她的剑法更像是杀人的方法,她的目的只是杀死对方,用什么方法,如何用,没任何关系,剑对她来说仿佛只是一件工具。
更甚至,风楚彦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一个想法:离镜根本不会剑诀!这个想法只存在了一瞬,便被他摒弃。在这片大陆上不可能存在这种人,即便是那些在剑的造诣上已经达到了顶峰的大能,也需要剑诀傍身。即使后来他们拥有创造剑诀的能力,仍然逃不开剑诀的规则。她离镜仅仅十几年就能比得过那些几十年,甚至近百年的大能吗?
不!不可能!
这不是风楚彦自欺欺人,不肯相信离镜天赋如此之高,而是因为剑法上的造诣不仅仅跟天赋有关,还受经验,修为等种种因素的影响。即便她得天独厚,受尽天的青睐,身边围绕着许多剑法上造诣高深的大能,日复一日是指点和切磋让她对剑法的领悟远超常人。但修为的增长却需要时间的沉淀,这是天的公平之处。一昧的拔苗助长,只会让修为虚浮,处于不稳定状态。一旦受到一定的冲击,强性提升得有多快,修为跌落得也就越狠,越重。
风楚彦没有在离镜身上看到这一点,这就说明她不属于这一类人。至于真正的原因,恐怕除了她自己,或者她身边的小孩子,没有人知道。
但风楚彦并不关心这个,他知道,即便他想知道,想来以她对九大家族的仇恨也不会告诉他。既然如此,他何必废话。他知道世上有惊才绝艳的天才,也知道很多天才在成长以前,便被折断了翅膀,更甚至早早得便化作了尘土。
他要做的便是送离镜走上后一种路。
风楚彦早就想用剑来会会离镜,但从小的骄傲告诉他,离镜不是不是剑修,不配他用剑。但这一个骄傲却在离镜闯出“破风”的那一刻破裂,风楚彦猛然顿悟:即便不是剑修又有何妨,他追求的是一个对手,而不是剑修。只要能让他有一争高下的决心,何处不是战场,何人不是对手!
想通了这一点,他惊喜的发现,长久以来,如古井一般无波动的瓶颈有了些许松动。即使只是一点点,也足够了,只待此间事一了,他便立刻回族里,尽快寻求突破的时机。
风楚彦平息激动的心情,抬头。
尘雾里的身影越发清晰。不过几息,便看到了清晰的轮廓,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双眼睛。
和离笑一样,眼里没有任何人或物的存在。但离笑是对一切的不关心,不在乎,一双温柔缠绵的双眸,多情恰似无情。离镜眼中却是死寂,令人,望而生畏。
在离镜的身影完全显现出来的那一瞬间,风楚彦原地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两人已经近在咫尺,只余留一句若有似无的话慢慢消散。
“便让我看看你真实的实力吧!”
注:“彡”读shan,第一声。
还有一个音读xian,第三声。彡姐,为古代西羌族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