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叶玄星便早早起床,自己麻利地穿了一身便装向外走去。为什么起这么早呢?因为今天要上早朝。玄天国规定三天一朝,但现任皇帝叶天正勤于政事,将上朝时间改为一天一朝,这就苦了叶玄星,别的朝官的府邸在京城内,而他的府邸却在京城十里外,而且皇宫在城东,西山别院在京城西侧,又填了不少距离。这让他腹诽不已,不过西山别院是自己要求住的,距离再远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了。
出了大门,叶玄星做了几个伸展动作,然后向京城方向跑去,一辆马车在他身后方快步跟随者。这是叶玄星昨晚从焕彩阁回来做的决定,每天上朝一来一回要耽误很长时间,这就不可避免要将晨练取消,不过他在头疼上朝要早起时,忽然间想到不如跑步去上朝,这样不仅能够解决晨练的问题,而且也能够多睡一会儿,毕竟自己跑起来要比马车慢慢走快多了。
西山别院到京城这段路虽然是官道,但是用黏土夯实,不分路基路面,也不太平整,不像御花园般用石头铺设,整齐平坦。不过,比起山间小路可要强了不少。
叶玄星在路上跑着,虽然偶尔会向前大跨一步,将一个个坑洼甩在身后,但是他没有在乎这些,而是继续向前跑。
虽然是初秋,但天气已经渐冷,而且破晓时分的温度更是一天中温度最低的时候。冰寒刺骨的空气被叶玄星吸入肺中,让他感觉自己的肋下有点微微的疼痛,他眉头皱了皱眉,不过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前行。
破晓之前,天色最暗,让人感觉有些恐慌。如果此时有人看见空无一人的官道上,跑来一个模糊的人影,而且有辆马车在其后面紧追不舍,肯定会惊吓的尖叫出来。
不过黑暗不会永存,迟早会过去,紧接而来的便是光明。当雾渐渐散去时,东方的天空出现了点点红光,旁边的云也被染成了微微的粉红。这些曙光给天际编织成一幅彩图:天空中间呈现青蓝色,两边淡蓝色,就像一块蓝宝石。东方是一道五颜六色的彩霞,像是一道道金光闪闪的利剑射向天空。不久,蓝宝石旁的镶边比先前更多更绚丽了,像一条彩带把东方团团围住。
叶玄星见此,并没有停下脚步欣赏这美轮美奂的景色,而是加快了脚步向前跑去。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加速的话很可能就要迟到了,他可不想上朝第一天就被自己的父皇在众目睽睽下训示。
到达城门时,天色已经彻底大亮,城门也已经打开了。叶玄星登上马车,命令车夫向皇宫方向驶去。
马车上,叶玄星用准备好的毛巾将满头的汗水擦了擦,然后平复自己略微有些气喘的呼吸。待身上的汗水蒸干,呼吸已经平稳后,他起身将自己的衣服脱掉,换上了亲王的四爪莽服。淡蓝色莽服穿到叶玄星的身上,配合他的表情,有种不怒自威的味道。
马车疾行在京城的道路上,由于早上人少,不到半个时辰就到达了皇宫。
叶玄星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疾步向北玄殿走去。
皇宫幽深,就转十八弯后,叶玄星终于来到了北玄殿。
“哎?怎么人这么少,难道早朝已经过了?可是我没迟到啊!”叶玄星走进大殿,发现殿内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不由得非常好奇。
他走到一位身着侍郎服的官员身前,说道:“这位大人,能不能请问一个问题?”
这位侍郎虽然不认识叶玄星,但是当看到身前之人身穿蓝色莽服,又年纪如此之轻,便知道这位就是刚被皇上封为亲王的十三皇子叶玄星。他连忙身体微微一躬,说道:“殿下,请问!”
叶玄星将侍郎身体扶正,然后说道:“请问现在不是早朝时间吗?玄天殿中为何人如此之少?”
侍郎奇怪地看了看他,然后疑问道:“难道殿下不知道早朝推迟半个时辰开始吗?”
“啊!”叶玄星闻言蒙了,“什么时候推迟的?怎么我不知道?”
“就在昨天早朝上由陛下亲自宣布的,难道没有人通知殿下?”
“没有。”叶玄星心想;虽然自己出宫早,但那时早朝已经结束了,没见有人通知自己啊!随后自己白天一直在西山别院,皇宫方面也没派人过去啊!难道是晚上自己出去的时候来的人?可不可能那么晚啊!或许是老头子故意的,故意让自己早起一天,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早不宣布,晚不宣布,偏偏自己出宫当天宣布早朝推迟。
想明白前因后果的叶玄星恨得牙直痒痒,恨不得马上去找自己的父皇“理论”一番,但想到自己三脚猫的功夫怕是在叶天正面前走不过一轮,也就只能忍气吞声了。
得到答案的叶玄星没有任何问题想再问,他向那位侍郎拱手道了声谢,便找了一根偏僻点的柱子靠在上面假寐。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稀稀拉拉的进来的京官已经占据了整个大殿,问好声、谈论声也由小到大,由清到乱。叶玄星看了看殿中的那些官员,然后挪了挪身体,找了个较舒服的位置继续闭眼休息。他不想掺和进去,更不想和那些官员扯上任何关系。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你不想找他,他却来找你。
红光满面的丞相王守仁方一进殿,就看见在角落里倚柱假寐的叶玄星。他和周围的官员打了一声招呼,便直直地走向叶玄星。
“殿下!”王守仁走到叶玄星身前轻声的唤了一声。
叶玄星听到有人向他走来,心想谁这么不知趣来打扰自己。于是他打算假装睡觉蒙混过去。不过当他听到那人的声音后便知道自己是怎么做也躲不过去了。
叶玄星睁开眼看向站在面前的王守仁,客客气气地说道:“老王,有事吗?”
时隔四年,再次听到这个称呼,王守仁依然被雷的哭笑不得,他咧咧嘴说道:“老臣过来是来恭喜殿下。”
“何喜之有?”
“恭喜殿下搬离皇宫,成为亲王,以后可以自由自在的翱翔于天空之中了。”
“谢谢!”叶玄星知道王守仁话里的潜在意思,但他不想说那些,便直接回了两个字。
王守仁也不在意,他呵呵一笑,说道:“殿下不应该谢谢我吗?”
“谢谢你?那我每天早上都要上朝这件事应该谢谢谁?”
两人互相看向对方,目光在空中相遇,像是要看清楚彼此的内心的想法。片刻,两人不约而同地漏出了贼兮兮的笑容,活像两只发情的公狐狸。
叶玄星笑着说道:“老王,你不地道啊!”
“我怎么不地道?”
“我写信让你去照顾一下高公公的家人,你怎么让他建议父皇让我们几个上朝听政啊。”
“殿下你这不能怪我,自从我收到你的信,便安排人手照顾高耀的家人。但这么多年,我付出了不少,怎么也要得到一些好处吧。”
“好处?我们哥四个上朝听政,你能有什么好处?”
“你说了呢,殿下!”王守仁神秘地笑了笑。
叶玄星闻言,便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于是他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老王,下朝后,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王守仁见叶玄星转移话题,也没有在意,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便好,不必说的清清楚楚。不过听到他有问题问自己时,便知道事情绝非简单,思考片刻后说道:“下朝后,你去我府上,咱们细聊。”
叶玄星点了点头,然后和王守仁聊起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
另外三位皇子穿着石青色的莽服,穿梭在各级官员之间,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一些最近的趣事。不过,当他们看到闲聊中的叶玄星和王守仁时,眉角都不经意的皱了皱,对他们二人为何如此熟悉感到意外。要知道,王守仁在皇子中是出了名的黑脸无常,不接近任何皇子,也不会给任何皇子好脸色。难道是因为老十三当了亲王,摆脱了皇子的称呼?可亲王依然有继承大统的机会,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想不明白事情原委的众皇子决定下朝后派人去打探一番。
一声公鸭嗓想起,大臣们纷纷找好位置站好,等候皇帝的到来。
……
皇帝叶天正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站在人群前面、器宇轩昂的四个儿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依次认真看去,更觉得自己的决定高明远识。不过,当他看到叶玄星时,发现叶玄星正在用不善的眼光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叶天正心里一虚,知道自己的儿子发现自己故意整他。不过看着叶玄星恶狠狠的表情,他不由得心里一爽,呵呵的笑了起来:能整他一次不容易啊!这些年来都是自己在生气,好不容易有机会整治一下他一下,出口恶气,何乐而不为呢?
殿中众人不明白陛下有何喜事,上朝之后便坐在龙椅上一直笑个不停,当然众人中不包括叶玄星。
当叶玄星看见坐在自己上方的父皇看着自己笑时,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有心将他拎下龙椅狠狠揍一顿,但想到自己平平的武功,再想到现在所处的地方,估计还没等自己走到龙椅前,就会被侍卫拿下,然后扭送到菜市口咔嚓了。
不过这口气不出不行,叶玄星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瞅了瞅依旧傻笑的叶天正,然后也嘿嘿的笑了起来。
内心无比舒畅的叶天正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已经被叶玄星盯上了。他将自己内心的喜悦释放完毕,便开始了今天的早朝。
…….
朝事进行式,叶玄星没有继续看向自己的父皇,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几位哥哥。他时不时的用余光看向他们,猜测三人中谁是焕彩阁的真正主人。但看来看去,他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也就只能作罢。
无所事事的叶玄星只能去听那些索然无味的政事,重新温习了一下上一生上课时昏昏欲睡的感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朝事便结束了。叶玄星扭了扭有些发酸的脖子,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腿,然后向外走去。临走之时,他发现自己的三位哥哥都在看着自己,目光中透露的意思各不相同,还没等他领悟出来,三人便不约而同转身离开了。
叶玄星见此,只能摇了摇头,叹息道:“皇家子女早成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