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水波未静,那名大汉伏在水面上生死不知,由于夜色浓密,纵使有湖畔灯光照着,也不能看清楚水里的血色。
在极短的时间内,焕彩阁就反应了过来,各处院落里重新响起了欢愉之声,而湖水里的那位大汉也被人用网子捞了起来。
焕彩阁的打手都聚集到了湖畔,而一位半老徐娘走路带风的人物却是面带惶恐之色迎着叶玄星,连声道歉道:“保护不周,惊着公子,罪该万死。”面有惶恐,语道万死,眸子里却是一股子试探与寒冷逼人的神色。
叶玄星看着那妇人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心知肚明焕彩阁的人是刻意出来晚了,甚至连那名大汉也是对方故意放进院中,想来是发现自己堵住了房间内的偷听管道,又一直心疑自己来此的目的,所以玩了这么一出,逼着双方现行。
昏迷不醒的大汉被拖到了众人身前,草地上被打湿了一片,那位妇人柔和说道:“先前便听说楼中来了位谈吐风趣的公子,没有想到公子身边还有一位武道修为惊人的手下。”
这是赤裸裸的试探了,叶玄星看了她一眼,却根本懒得回话,直接往院子里走了过去。此时院子与房门都已经被击成了碎片,屋内的暖气往外溢了出来,堂间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那妇人眼中流露出狐疑之色,主事派人说这一行人是叶氏贵人,想要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所以才用熏儿这位红牌姑娘来伺候着,本想趁着对方打听消息时候,放过来偷听一些消息,但没料到这位公子,竟然看穿了房中偷听的铜管设备,又发现乐清宁一直没有出来,怕发生什么事情,这才巧手一挥,安排了当前这个局面。
本以为这位公子手下将那大汉击飞,动静已经闹出来了,双方便有可能说上话,打探一下虚实。哪里知道这位公子竟是根本视己等为无物,就这般冷冷淡淡的走了回去。
妇人将牙一咬,满脸堆笑的走了进去,说道:“焕彩阁护卫不周,搅了客人春霄,今夜之资自然是由楼中负责,还请客人原谅一二。”
叶玄星皱了皱眉,说道:“如此便罢了,你们出去吧。”
见他不咸不淡地应着话,这妇人倒是心急起来,微笑说道:“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出门在外,总需要几个朋友的。”言外之意,不管你是叶氏哪位大人物,在外尤其是烟花之地,还是不要张扬的比较好。
叶玄星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眼前这妇人就对没有与他谈判的资格,他斜着眼暼了她一眼,说道:“朋友,你还不配,叫你们主事来吧。”
妇人被这句话激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她将牙一咬,既然对方已经开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只能暂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在这妇人和焕彩阁的打手要退出小院之时,叶玄星却似乎很随意地说了句:“将那个大汉留下。”
这就话说的很随意,却隐隐透露着丝威仪,妇人今夜连连吃瘪,回首狠狠说道:“这位公子,这大汉自然要交给京都府处置的。”
“京都府管得,皇宫大内就管不得。”叶玄星冷笑道。
皇宫大内,难道这位公子是宫里出来的,叶氏贵人,难道他也是一位皇子,想到这里她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妇人正在思考是哪位皇子时,又听到叶玄星像使唤下人一般无礼说道:“这个乐清宁,我要了。”
焕彩阁在京城虽然才开张两年,但背后势力何其雄厚,妇人更知道自己的大老板是何许人也。想到自己的大老板,她的底气足了很多,冷嘲热讽道:“乐姑娘的赎身钱可贵呢,这位公子能拿的出这钱来吗?”
叶玄星眉梢一挑,应道:“我喜欢听乐清宁唱曲,这几百两银子还是拿的出来的。”他之所以此时便要赎乐清宁出楼,是因为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与乐清宁在房中有过谈话,如果在让乐清宁留在楼中,只怕明天就会变成云河底下一具尸首。
那妇人气极反笑,冷笑连连道:“几百两,看来公子真是不知道这京城云河水的深浅。”
“闲话少说。”李仇知道该自己说话了,讥嘲着说道:“乐清宁乃京城名伎,又不是军中的营妓,依国律,只要有人出钱脱籍,你焕彩阁便得应着,怎么?以为我们拿不出来这几百两银子出来?”
几百两银子?妇人心头火大,若真有人要为乐清宁赎身,少说也要出两千两,这几个闹场的人,居然说出几百两这种可笑的数目来,连番被叶玄星若有若无的撩拨,终于让她失去了冷静,大怒说道:“客人若是能拿出一万两银子来,我马山让你把人带走,这大汉就当附赠的!”
一万两银子可以买十几幢民宅,可以供寻常百姓吃上几辈子,就算放在富贾满地的南方,一两银子也是个惊人的数目!
妇人冷笑着看着这几人,料定这世上没有人会用一万两银子来买一个姿色寻常,只是歌声了得的歌伎。
但叶玄星却是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不等她改口,将手一挥随意说道:“这便说定了,快将契约拿来。”
此言一出,满座俱惊,就连守在那浑身湿透大汉身边的乐清宁自己,都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而那位妇人更是大感荒唐吃惊,呆若木鸡一般站在了原地。
啪的一声脆响,不知何时已有一位丽人来到了院间,直接给了那妇人狠狠一记耳光,这才向着叶玄星微微一俯,轻笑着说道:“公子果然是位爱开玩笑的风趣人物。”
叶玄星不认识这位丽人,眯眼看着她如柳娥眉,红红双唇,眸子里的柔媚,唇角绽放出意思欣赏地笑容,但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因为这位丽人看似柔弱,但实则骨子里透着一丝无比骄傲的味道,想来这就是那位玉清儿姑娘。
“不是玩笑。”叶玄星敛去了笑容,说道:“一万两银子买人,先前说好的,莫非焕彩阁准备赖账。”
丽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半响后忽然说道:“焕彩阁出千两纹银为公子压惊,此事不许再提。”
一千两银子是焕彩阁付出的诚意,但叶玄星看着这丽人眉宇间那股子施舍和不屑的味道:“今夜得趣,哪里来的惊?我只要乐清宁和那大汉,你们倒是敢不敢卖?”
丽人深深的看了叶玄星一眼,说道:“公子执意要这么做,我在拦着就显小气了。只要公子现在能拿出一万两,我便立马放人。”
“李仇。”叶玄星喊道。
“是,公子!”李仇从身上掏出来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说道:“契约呢?”
丽人的脸再也挂不住了,看着李仇手上的一万两银票,无比惊愕地张着嘴,内心深处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和大东家交代的不符啊,这个可怎么办?丽人不愧为主事,很快心中便下了决定。她吩咐属下去办事,不过片刻功夫,一张薄薄的契约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李仇将银票递了过去,拿回契约,核对了一下内容,然后向叶玄星点了点头。
“走吧!”叶玄星轻声说道,然后率先起身,往院外走去。身后李仇扶起那位浑身湿透,生死未知的偷袭者,而叶暗天扶着那位心神收了太多刺激地乐清宁姑娘,随着他走了出去。
不多时,这一行人便沿着云河河畔的点点桔灯,消失在了焕彩阁中。
丽人手指用力,将那张银票捏的发皱,却始终是舍不得这一大笔银钱,小心地收入怀中,然后吩咐下人将庭院打扫干净,而自己则匆匆忙忙地向焕彩阁的那幢三层楼跑去。
“噔!噔!”,丽人玉清儿走到三楼一个包间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屋内传出了一道声音。
玉清儿推门而入。房间内有一个和叶玄星年龄差不多的少年站在窗前。玉清儿走到他的身前说道:“公子。”
“他们走了?”少年并没有转过头。
“是的,公子!不过他们将乐清宁带走了。”
“详细说来!”
玉清儿将经过完完整整的告诉了少年,然后道歉道:“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十三殿下会有如此多的钱。”
“无妨,我也没有想到他出皇宫的第一天就有这么多钱。不过,以我这个弟弟的行事风格,这也不足为奇。你不必自责!”少年宽慰道。
“公子,那这件事我们如何处理?”
少年看着马路上渐渐消失的马车,沉默不语。
马车上,本来就不是很大的空间,又多加上两个人更显得拥挤,而且其中一个人还是躺在马车中央。乐清宁正在照顾那位大汉,而叶玄星三人则窝在角落里说这话。
“有什么收获吗?”叶玄星问道。
李仇耸了耸肩表示没有,而叶暗天则不好意思的傻笑着,脸色有点发红。
叶玄星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以后自己的重点是培养他们获取情报的能力了,那焕彩阁的真正主人怎么办?要不找个人问问?找谁好呢?要找一个既熟悉京城又熟悉皇宫的人还真不好找,叶玄星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一个人。
啪的一声,叶玄星将两手一拍,高兴地说道:“怎么将他给忘了!”
“谁?”李仇、叶暗天和乐清宁被叶玄星的动作和话语吸引过来,好奇的问道。
“秘密!”叶玄星又是神秘一笑,他决定明天去拜访一下这位朋友。
一路无话。
回到西山别院时,叶玄月、叶安恬和秀竹三人还没有睡,她们三人见叶玄星他们走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又多带回来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一个是她们认识的乐清宁,还有一个昏迷的大汉,于是三人连忙上前询问。
叶玄星见此,嗖的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面面相觑的李叶二人以及被他们搀扶的乐清宁二人被叶玄月三人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