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张警官的电话记一下吧。”我对王浩说。王浩伸长手去够病床上的手机,左手不敢动分毫,“我够不到,你帮我下吧?”看着他的不方便,我的思绪飘远了,没有注意到他的窘态。
出了医院,看着行色匆匆的人,我想安林了。
“摩西摩西,谭暮暮小朋友。”
“安林大朋友,终于想起我了?”
“对不起,这几天太忙了,我给你寄的礼物收到了么?”
“收到了,不用说对不起。”
“好。在寝室?”
“没,在医院。”
“生病了?哪不舒服啊?”
“我没事,就是一个朋友出车祸了。”
“你室友么?”
“不是,是,王浩。我就来看看他,没……”
“不用解释,我相信你的。作为朋友看看也是可以的啊——好的,马上就来。”
“有事啊?”“嗯,该去上课了。”
“去吧。”
“你乖啊。”
“好。”其实我没有想太多,安林上课,做实验,考试,我觉得都是正事,也是应该做的事,虽然给我的时间少点,但是,我知道他爱我,就好了,毕业就好了,就可以在一起了。所以,由此看来,我是真的爱他,其他人没希望的,而且,我还善解人意,没有闹情绪。给自己点个赞。
上了几天课,想着应该去看一下王浩了。正好下午没课,买了点水果就去了。
“阿姨,叔叔。”应该是王浩的父母。
“这位同学是——”
“叫谭暮。”
“谭暮啊,坐吧。阿姨给你拿水果吃。”
“谢谢阿姨。”
“那是我舅舅。”
“哦,叔叔好。”
“王浩家属,把东西放床下面,不要占外面的空间。”一个护士说,“你这人缘太好了,买这么多东西。”
“好的,好的。”王浩舅舅一边答应一边把床边的水果,牛奶往床下面塞。看样子,是真的放不下了。
“哎,你们把吃不完的水果送点给医生护士吧,这样他们态度会好点。”隔壁床的一个小脚趾骨折的大叔说。
把东西送了之后,个人感觉她们态度和缓点了。或许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吧。
“谭暮啊,你在这帮阿姨看着点王浩好吧?我现在有事必须出去,一两个小时就回来了。他舅舅要去交警队。”
“可以的,你们去忙,我在这看着他。”
“真是谢谢你了。你们这些小孩真是挺好的,王浩的几个室友都是好孩子。”
“好了,妈,你快去吧,早去早回。”
“妈咪走了,谭暮谢谢你。”
“没事的阿姨。”
“我妈有点啰嗦啊。”王浩看着阿姨离开的背影说。
“没有啰嗦,当妈的可能都这样吧,我妈也是。”
“我爸有工作走不开,我妈来的,幸好有舅舅陪着,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妈要怎么应付这些事,我妈她——不介意我啰嗦一会儿吧?”王浩说完看着我。
“不介意,你说吧。”
“室友都是一帮老爷们,这些话,给他们说了,我怕他们嫌我矫情。”
“你说吧,我不嫌弃你矫情。”
“我妈都快三十了才离开我姥姥姥爷,嫁给我爸后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这几天照顾我,有时候和我舅去交警队,看的出来她有点承受不了了,给我爸打电话还哭过。挺担心我妈的。不过还好有我舅舅在,好多事就轻松点了——出租车那个叔叔只第一天来过后,就没来过了,我妈给他打电话商量费用他也不来,私家车张叔叔来过几次,但是一说到钱,就说什么单位有事下乡之类的话。还说现在产生的费用,等出院了把消费清单给他们他们再给钱。我觉得这样也可以,而且在法律上来讲他们这样做也没错。但是我妈就怕他们跑了,不认这事。我个人觉得,交警都来了,他们也都不可能跑了。张叔叔还是在单位上班的,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交警把责任划了,私家车占主要责任,出租车次要责任。就算出租车跑了,但是张叔叔是不大可能跑的。可是我妈愁的很,说自己不是本地人,对这又不了解,就怕出事。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担心什么,我的伤,还是钱,还是其他什么……我…..你说,谭暮,我妈在担心什么?”
“当然是担心你的伤了,再加上你妈担心那两个人不认账,每天还得照顾了你,难免心情压抑。只要你好好的养伤,一切都会好的。”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不然一个成年人不能连这种事都应付不来的,或许,阿姨有她自己的担心,只是王浩和我们都不知道罢了。
“唉,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下周五我做手术,你有时间么?
“上午有节课,你具体啥时候做啊?”
“九点左右吧。”
“我可以提前溜出来的。”
“那就太好了。这几天总有人做手术,一些老年人摔一下就骨折,就是那种对于我们而言很普通的摔。昨天去检查的时候,医生还说我有点骨质疏松,我怎么会骨质疏松啊,老年人才容易骨质疏松吧。”
“或许你就是个老年人啊。”
“你就是王浩吧?”这时,一个很胖的中年人和一个胖胖的妇女走了进来,说话的是男人。
“我就是。”
“我是出租车司机,前几天没来,就是怕看见你躺在床上的样子。我知道这很疼,我以前也骨折过。”
聊了一会儿,阿姨回来了。阿姨说让出租车司机先拿点钱给医药费,司机车主都给拿了三千。出租车主说他没什么钱,就只给了两千。之后就再没主动来过了。阿姨还想多要点,说:“这几天就用了五六千了,能不能再多给点,再加一千。私家车都给了三千。”“他有钱你就让他给吧,我是没有他有钱。”说完就走了。阿姨想哭又不能哭,看着这样的情景,我也不好多话。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又去医院了?”乐问我。
“是啊。”
“伤的很严重么?现在还没出院。”
“右肱骨远端粉碎性骨折。我看了他拍的片子,骨头断了,就是那种一整根的树枝,断成两节的样子,断的很彻底,看着都觉得疼。但是就骨头断了,外面都没有伤口,没流血的。”
“这么严重但又没伤口,真奇怪。”
“这是刚从医院回来?你都不知道,有些人把这个事传的多离谱。”敏说。
“离谱,怎么个离谱了法?”我问,“不就是骨折住院了?”
“有人说,王浩是为情出的事。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遇到喜欢的女生和她男朋友逛街,王浩就从街对面追过去没注意看车就被撞了。”
“这,确实够离谱的。”我说。
“就我们来的前一年,有个男生从楼上跳下去把腿摔断了,幸好人没事,他妈都来照顾了他好几个月。”敏说。
“为啥跳楼啊?”我问。
“好像是交了个女朋友,还不到一个月就把银行卡给那个女生了。那个男生的室友就说这样不好,他就去要银行卡。那个女生不给,而且还发现这个女生脚踏几只船。这个男生第一次谈恋爱,付出的和收获的反差太大,接受不了,就跳楼了。”
“这个,其实看起来真不值得。”我说。
“那个男生太傻了。他什么错都没有,还去跳楼,应该那个女的去跳楼。”敏愤愤地说。
谁知道呢?或许这事是真的,又或许夸张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