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金阳颈后特殊的疤痕,神医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她是师傅乔素云的爱女。当年宫中传闻师傅离奇过世、一尸两命,作为太医院翘首的他不仅未能及时救治、到如今都未能破解其中原由,所以此事一直是难大夫心头的憾事;而且当年皇上没有因为爱妃过世而诛连任何一个人,此事必是云妃娘娘求情的功效。所以这些年来他从未忘记过云妃娘娘的救命之恩,想着能为公主略尽绵薄之力。
神医在看到公主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惊疑:这位公主可真是命大!九年前因腿伤而染了鼠疫还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这些年一直被各宫中人骗着服用许多毒物居然也没有死!?这可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事!我得留下她好好为她调理身体,“医者父母心,我会尽力救治这位姑娘,你也留下来好生养伤。”
裴俊听到医者称呼小乞丐为姑娘很是惊讶,“神医怎么知道她是女子?”
“本神医阅人无数,岂会认不出她女扮男装?”
“鄙人眼拙,还请神医赐教。”
“女子不比男子,盆骨独特,骨架纤细,尤其是四肢,而且她有明显的耳洞。”
裴俊经神医提点才看见她的耳洞,并认真看了小乞丐的手,确实比他的纤细瘦小许多。
神医看裴俊机敏好学,很是喜欢,当裴俊向他请教问题时总会倾囊相授。
金阳在神医的精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快,不出十日即可下床走动,此事更是引起了神医的好奇;但神医此时的当务之急是救治身中奇毒的裴俊。
神医早已年过半百,但至今没有收过徒,只有这个裴俊让他有了收徒的念头,他可不能让自己的徒弟中毒身亡。这事要是传出去,可不仅会砸了他再世华佗的招牌,还会伤到师傅的颜面,此事万万不可。
神医埋首研究天下奇毒,金阳从旁协助,但二人却始终不得要领。一日,金阳被兰草划破手指,血滴到兰草之上,整株兰草瞬间枯黄。神医见此情景瞬间顿悟:“也许是是公主自己身上的奇毒,降住了其他毒物,所以她可以保住性命;但同时承受不了毒的人和花草,都会被毒杀。”
“公主,微臣想到办法救治裴俊。”
“什么办法?”
“公主身中奇毒多年依然可以平安活到几天,您的体内必然有可以化解毒物的东西,不知公主可否让微臣一试?”
“我知道了,肝胆乃解毒之脏腑,不如先取肝胆。”
“公主,微臣不敢,恐伤及公主性命。而且微臣不一定能救下裴俊,还望公主三思。”
“我相信他,相信他一定会赢。他救过本公主的命,还望师兄能救他性命,替我报恩。”
“公主如何得知微臣的?”
“我看过你炼毒的手发,与额娘的手法酷相,还有很多很多事,需要我一一细说吗?”
“公主见谅,师傅当年吩咐过,微臣只可以暗中保护公主,永不可以相认。”
“我知道娘亲是极小心的人,所以至今从不曾打扰师兄,今日我求你,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救他。”
“微臣一定不负公主托付,一定会救活他;但微臣有一个请求,希望公主能调理好身体,早日平安回宫”
“我一定会的。我还想求师兄为我拔出毒根,我不想再当……怪物。”
“微臣领命。”
为了不再伤到裴俊,金阳决心拔毒——要么死,要么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在疗毒过程中,金阳把自己困在铁笼之中,在四周挂起了密不透光的帘子,不愿任何人看见自己此时的样子。
裴俊安慰金阳说:“我中的毒和你一样,也在祛毒,而且我行医多年见过各种得了瘟疫的人”
“别说了!不要,我……有人曾见过我毒发时的样子,他吓得哇哇大叫,连滚带爬地逃离我,从此一见到我就躲得远远的,我再赌不起,我怕……”
“我念首童谣给你听。宝塔尖尖三四层,和尚出门悄无声。一把薄扇半遮面,听见响声就关门。”
“是田螺。胸中荷花兮,西湖秋英;清空明月兮,初入其境;长生不老兮,永世康宁;老娘获利兮,警惕家人;三十除五兮,老实忠诚,黑发未白兮,大鹏凌空。”
“穿心莲、苦参、杭白菊、满天星、生地、当归、千年健、续断、益母草、防己、商陆、厚朴、首乌、当归,还有一味出征在万里(远志)。不在山间不在岸。”
“无根可生的必是灵草,普天之下灵草甚多,嗯…”金阳假意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出答案,“浮萍。”
裴俊怕她因猜谜而费心伤神,又担心她会觉得无趣,思量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艳阳牡丹妹”
“芍药”
“赏八月吐蕊花”
“桂枝”
“笑看蝴蝶穿花衣”
“香附”
“一口尝尽人间味”
“五味子。”
“俯瞰青藤缠古树”
金阳一下便猜中了是寄生,但许久都未能说出口,因为她这么多年从来不曾自食其力。
裴俊见金阳许久不说话,想着她可能睡着了,试探着问了几声都没有回应,才打开帘子为她诊病,细致地望闻问切,确定她安然无恙后才离开。
金阳趴在墙上静静地听裴俊离开时的脚步声,泪水忍不住落下,轻吟:“红豆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结雨中愁。欲将心事付瑶琴,弦断有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