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矮自己半头的阿武,****着的上身被晒得黑中带红,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亮光,如抹着一层油一般。陈野始终搞不清俩人到底是多少岁,看身材形体,十五六也是错不了多少,这迟来的发育也是来了。
太阳很猛,晒得阿武有点受不了。把搭在肩膀上的上衣披在了头上。太阳射在阿武身上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的上衣,散发出一阵阵浓烈的汗臭味,陈野被阿武身上散发的浓烈汗味熏得恶心,有时五识太过灵敏也不全是好事。陈野不敢与他走得太近,有意放慢步伐,落后几个身位,不紧不慢地跟在阿武的身后。看着前面阿武裤腰带上系着的钱袋子随着他的走动,也不停地晃荡着。陈野心中竟泛起一股冲过去一把抢过就跑的意念。
时已过午,但小镇上的人流却不见减少,可能今日刚好是小镇的赶墟日,人流明显比陈野与高叔第一次来的时候多了不少。不算宽大的街道上满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流,有卖鸡卖鸭的、卖猪仔卖狗崽的,有卖山草药还有各种各样的竹编日常用具的。吵杂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盈于耳,人流摩肩接踵,夹带着各种动物的味道扑鼻而来。
陈野非常不习惯置身于这种热闹的环境中,不禁加快脚步跟上阿武,一把拉起他就往前快走,直朝前面的包子店而去。谁知刚走了没多远,便被前面围成一圈的一大堆人堵住了去路。
阿武兴奋地钻了进去,迫不得已的陈野只好也弯腰跟了上去,并提醒阿武注意在腰间晃荡的钱袋子,小心被人摘了去。
钻进人群中一看,却是一个猎户装扮的人在出售一只小狗。那小狗虽小,看样子应是刚断奶不久,但很凶,被装在一只竹笼子中仍在不断地呲牙咧嘴,喉咙中不时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呜呜声,那声音却不象是狗的呜咽声,低沉却有力。还不停地用头去撞困着它的竹笼子,又用牙去咬,也不知折腾了多久,嘴角都有血珠渗了出来,仍在不知疲倦地不停的咬着,低声呜咽着。一身的黄灰相杂的短毛都被竹笼子刮下了不少。四周围着的众人可能是从未见过如此凶的小狗,啧啧称奇者有之,恐天下不乱者有之,与猎户在讨价还价者有之。
“我说黄老二,一口价,五十枚铜钱可以卖了啊。”陈野对面一位中年人开口朝那猎户道,“你也不打听打听,通墟二十枚铜钱一只可是狗崽子的行情价了。五十枚铜钱讲讲价都可以买到三只了,你还不肯卖。”
那猎户是个木讷的人,不喜多言,开口便是一句,“一百枚铜钱!”
“一百枚,你还不如去抢!”
“就是,一百枚可买五只,甚至可能买到六只小狗了。”
“这么凶的狗崽子买回去还不知能不能驯养得了,怕到时弄得整日家里鸡飞鸭走,不得安宁啊!”有人在陈野的身旁发出疑问。
无奈那猎户就是一根筋,要么不开口,要么开口便是一句,“一百枚铜钱!”,多一个字也不愿说。把周围那帮说得口水横飞的人堵得气呼呼的,空有一身功夫无处可用。
“我说黄老二,你今天吃错药了,非要一百枚铜钱才卖,是什么缘故,你好好说道说道。也不是第一次与你打交道了,以往也不见你是如此难讲的人呀?你当大伙是傻子吗,一百枚铜钱买只小狗!”站在陈野对面的中年人又开口了。
“一百枚铜钱!”那猎户还是不肯让步,也不愿多说一个字,好象有什么难言之隐,硬邦邦的一句话说完便紧闭双唇。
陈野心里一动,放出神识摸了一下小狗的头,又在它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安静!”
说来也怪,本来烦躁不安的小狗好象听懂了陈野所说似的,顿时安静的趴了下来,还抬头四下望了望。
陈野拉了一下身边阿武的手,等他转过头来,又用手指了指小狗,示意阿武把小狗买下来。阿武也不问为什么,直接从钱袋子里掏出一钱银子塞到那猎户手里,说,“一百枚铜钱,小狗我买了!”,也不顾周围象看傻子一样的目光,说得还豪气冲天,一副我有钱我可以任性的嘴脸。说完抬步走到竹笼子跟前,伸手便要拿起来。
哪知手还未碰到竹笼子,原本安静下来的小狗却猛地半抬起下身,浑身短毛直立,口中发出“呜呜”的咆哮声,睁圆的双眼中发出冷冷的寒光,紧盯着阿武。如果不是困于竹笼,大有一扑而上的架势。那模样活脱脱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阿武不禁吓了一大跳,讪讪地收了手,转头向陈野看来。周围哄然大笑声不约而同的响起。
“这小黑子不知天高地厚,让狗崽子咬你一口就知痛了。”
“也不知那来的小子,花这么多钱买只凶狗仔回去,要被他老豆(父亲)打断腿了。”
“要是我的儿子,不单要打断他的腿,连饭都不让他吃。”
“你儿子!你有钱让他出来败吗?”
……
在一片哄笑声中还夹着几句说不清什么心理的讥讽声。阿武的黑脸都眼见着变了色,陈野有点不高兴了,如果众人嘲笑的是他,他可以大度地再自嘲几句也无所谓。但阿武是被他拉出来的,现在被众人搞得下不了台,比众人打他的脸还难受,也许众人也不是出于什么恶意,只是习惯性地顺口说了出来。但对于一个孤儿来说,被别人“我儿子你儿子”这样的乱叫,心中受到的伤害有多深一般人也无法体味。耳听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不堪,陈野不禁大喊了一声,“住口!”,这一声大喊却是无意中迸出一点天地元气,隐隐含有一丝天地之威在内,对于众人来说不啻于当头一棒,把大伙震得东倒西歪。连阿武都被陈野的无差别攻击脚下一个踉跄。小狗也被吓得“汪”一声后,又耸拉着低下了头,浑身止不住地悚悚发抖。
陈野也被自己大喊一声的效果吓了一跳,伸手拉了阿武一把,又放出神识轻声抚慰那差点被吓破了胆的小狗,也顾不上周围众人的反应了,打开竹笼,把小狗抱了出来,环顾四周,见众人还未从那声大喊中回过神来。又见远处不少人都踮脚抬首向这边张望,不由苦笑了一下,急急拉起阿武挤出众人包围圈,扬长而去。
直到闪身进了包子铺觅了个位置坐下来,阿武才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一面不可思议地看着陈野。
“阿野,你刚才那声好可怕,就像打雷一样,我差点就尿裤子啦。”阿武在陈野面前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不用经大脑的。“是不是使用了法术,是什么样的法术,我能学会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陈野倒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也是无奈,自己活像段誉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的,比段誉还不如,也不知向谁能请教。陈野不愿在人多耳众的地方说自己的事,一边用神识抚慰那黄中带灰的小狗,一边转移话题,“这小狗叫小灰灰怎么样,好不好听?”
“小灰灰?叫小黄不好吗?”阿武的注意力被成功地转移了,看着被陈野抱在怀里,乖得如只小猫似的小狗,谁敢相信就在不久的刚才还是一副凶巴巴,生人勿近的模样。阿武想伸手摸摸又不大敢,实在是刚才小灰灰对他的反应已经在心中留下阴影了。
“小黄这名字太大众化了,不足以突出我们家小灰灰独一无二的形象。就这么定了,就叫小灰灰。”陈野一锤定音,又用神识对小狗不停的“小灰灰、小灰灰”的叫着。
“俩位小哥,吃点什么馅的包子?”包子店的老板亲自过来招呼了,“我们小店的包子有虾仁馅、蟹黄馅、香菇瘦肉馅、鸡茸馅、牛肉馅……,甜味的有红豆馅、花生椰丝馅、南乳甜肉馅、莲容馅……”,听着店老板象唱歌一样唱着往下背着包子馅的名称,陈野的心思还在与小灰灰的不断沟通中,随意要了几样,把手向阿武指了指,“问他吧,他请客。”
阿武也被店老板绕口令般的唱名绕昏了头,光听馅名就觉得口舌生津,咽了几下口水,一拍大腿道,“一样来一只,试过那种馅好吃再说。”说完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倒了二碗水,一碗推到陈野面前,一碗被他二口便灌下了肚。
包子都是现成的,在蒸笼里蒸着,店老板不一会就捡好端了过来,用一只大盆子装着,十几只垒在一起,如一座巍巍的小山,还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店老板把那座巍巍的包子小山放在阿武面前,又返身拿来一只小盆子,上面有陈野随意要的几只包子。把包子放在陈野面前的桌子上,眼光掠过陈野怀中的小灰灰,随口夸了句,“好可爱的小狗。”边说边伸出油光的手准备摸一下小灰灰的头。
那知,话音未落,在陈野怀里乖巧得如猫咪般的小灰灰,前爪如闪电般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