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还不把这个狗屁破阵撤了!”颤着花白胡子的长空无言也不望向沉脸如水的庸孤慎,朝着二十多丈外,东边站着的一个散人阶黑袍带帽的庸家子弟大声斥责到。拢着双袖长袍的庸孤慎,睁开了双眼因为功法散去的原因,刚才那赤红赤红的血眼也变淡了许多,朝着被长空无言斥责叫鬼子的庸家子弟,甩了一下宽大的衣袍,示意让他们散去血阵。称做鬼子的庸家阵者接到指令后,似夜蝉孤鸣一般朝着内外血阵发出信号,在一阵似夜蝉孤鸣一般呼应中,两大凤鸣庸家血阵骤然间人影如夜鸿飞逝一般,闪入了朦朦胧胧的夜空之中,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丝丝血腥气外再也没有剩下了什么了,焦急的徐正铭一见如此,朝旁边站着的长空无言微行一礼,拉着身边满襟血渍小牧牧的小手,转身朝凤霞关旁的紫崖隔急速遁去。白发童颜的老者身后叫做阿忠的老仆,低眼顺眉的也微微朝老人行了一礼,不言不语的就直接消失在了老人背后的虚空之中。
场中人除站着眼中泛着淡淡血丝的庸孤慎,身旁一直没有说话沉着脸的刑堂之主向闻晟外,还剩下站在十多丈外狼尾草丛中花白着胡子望着徐正铭离去的长空无言,一直被遗忘在旁揣揣不安的赵彬子外,还有庸孤慎对面白发童颜的老人,以及老人身后一直低头垂身的正明显。
在这个不平静的如墨夜晚中,狭长幽静的孤肠道逾显得格外的冷清寂廖,微弱的夜风吹过似乎向人们述说着什么!也带起了生长于此的骄傲的狼尾草特有的野枯香,淡淡的枯香飘飘洒洒的随着细细述说的微弱夜风,轻浮于在这片曾经发生过许多往事的羊肠小道中。杂草丛生!形似走蛇!稍微年轻的一辈叫它作春蚯蚓!春时蚯蚓艳红明丽!而宗门老人习惯称它为孤肠!没有错!就是肝肠寸断的孤肠!
落凤峡的明楼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因为明楼明明不是楼!
它也不像落凤峡其他雕珑画壁的建筑,明楼是一间间丑陋不堪的矮小破草屋子围成一座大圆柱形的村庄!没有错!就是俗世里一字铜钱都不用的破稻草翻盖的草屋子!但明楼的破草屋子很高!非常高!非常非常的高!大概有天那么高!为什么有天那么高呢?因为破草屋子的主人叫明臻篙!名字高!个子高!医术高!所以名气自然就高了!名气有多高?附近各州尊称落凤峡明楼之主叫天医!有天那么高!主人的名气有天那么高!自然而然丑陋不堪的矮小破草屋子自然也就有天那么高了!
一向被各州推崇的天医明臻篙并非是归州修仙界人,原名也并非叫明臻篙!只因千余年前,落难至归州贫瘠之地的凤草屋!得当地一个没落的药草铺之主上山的采药农所救,夜以继日的精心照顾下才慢慢的捡回了一条命。因这个采药农膝下无子一生啜叹,明臻篙以感念其再生之恩便改名换姓入赘了这个没落的药草世家,后遇受伤的落凤峡护法长老长空无言,两人性情相投之下便结为了异姓兄弟,正因长空无言竭力相邀!天医明臻篙这才搬至了遥远的落凤峡私属,这才有了赫赫有名的落凤峡明楼。
“六叔好!”凤宗徐正铭背后跟着一个俊秀的年轻少年人,刚刚踏进了晒满草药宽长的明楼广场,就碰见了在明楼广场大道中间,躺在竹镂长靠椅上闭目休息的明楼之主。跟霜霜老已的落凤峡各部之主相比,明楼之主就显的年轻朝气许多!虽然与徐正铭的父亲同辈,但光滑似玉的年轻脸上没有一丝的威重之气,躺在竹镂长靠椅上懒懒的睁开眼睛,抬了抬手挡住了冬时午后阳光的照射,眯了眯明亮的双眼朝站着的凤宗徐正铭瞄了一眼:“病人病情刚刚稳定,你们啊不要多过打搅!病人现在好好休息是最重要的。”
“是!不过呢!这个孩子明天就要出门了!心想临走时来向他叔叔告别!给您添麻烦了!”凤宗徐正铭识趣的侧过身子挡住了冬时午后阳光的照射,躬低着身子柔声的朝着眼前的明六叔说道。
“哦...!是这样啊!好孩子你过来!”谐意的躺在竹镂长靠椅上的明楼之主,听完了徐正铭的柔声话语,轻轻睁开了明亮的眼睛,笑意吟吟的朝徐正铭身旁垂手躬身的年轻少年人招了招手,待年轻的少年人走近身旁躬着身子向自己行礼后,明楼之主明臻篙睁着他明亮清澈的双眼,仔细的笑吟吟端详着站立着的年轻少年人:“不错!天赋异禀啊!是棵好苗子!”望着面前有点局促不安的年轻少年人,明楼之主朝着年轻少年人笑了一笑:“呵呵!不要这么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了你!”看着年轻少年人听后咧嘴张牙附了一笑,慢慢的安静下来,接着坐起了身子笑着从腰带下掏出了一发黄的竹牌,递到了年轻少年人面前笑着说道:“这是明楼竹简收好了!一会进去以后有讨厌的人来检查!你就给他看这个!”见年轻少年人接过了明楼竹简,躬下身子道了谢后,明楼之主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这个孩子的苍白小脸,柔声的嘱咐道。
年轻少年人把明楼竹简小心的放入怀中保存好,转身向一同前来的凤宗徐正铭弯腰行礼,待一脸皱眉微笑的徐正铭伸出双手扶起了年轻少年人,柔声的交代:“你徐叔叔啊!没有事就在这里陪您六爷爷聊聊天挡挡太阳!好孩子你一个人先进去看看你叔叔吧!”年轻少年人听后起身懂事的便一个人慢慢的走向了安静的明楼。
待少年一个人慢慢走后,明楼之主重又躺在了竹镂长靠椅子上眯起了明亮的双眼,也不跟旁边直直站着的这个,帮自己挡太阳的讨厌人聊天。“今天天气真好!六叔好兴致啊!”旁边的讨厌人如蚊蝇一般在耳旁嗡嗡直叫,明楼之主无奈之下皱了皱眉头,轻轻的漫不经心嗯了一小声就权当回应了。
“阳光!春时明媚,夏时酷烈、秋时慵懒、冬时无力。像冬日今天这般明媚倒也是罕见之极怪不得六叔今天这么好兴致。”身边的讨厌的人!没话找话很不知趣,躺在竹镂长靠椅的明楼之主很无奈只得继续眯眼装糊涂。
“六叔啊!不是小侄唠叨扰您清净!只是凤宗实在缺人,而药学一途还有谁能比娄敬更合适呢!所以啊!我就想着您老人家能不能依着欣欣学子之愿,让娄敬去凤宗教教那些好学的孩子们!也让明楼之学发扬光大不是。”身边讨厌的人继续在耳旁嗡嗡直叫,自己是知道他的能耐的!如果不扯点蛋!今天是不能好好休息了!
明楼之主很无奈独睁开了一只明亮清澈的眼睛,望着身旁站着挡太阳笑呵呵的凤宗小宗主:“正铭啊!你也知道现在明楼事务繁忙!娄敬呢!虽然药学之道习点皮毛!但是我也不能见他出去贻笑大方啊!再说!这小子品行不端!去你凤宗执学之事是小,要是弄出什么不雅纠纷、脏污明楼之名事大啊!何况!他的事一向是他三姐打理,去你凤宗那三丫头还不得天天来揪我耳朵啊!此事繁杂牵扯方方面面!还得从长计议啊!”此话前面是唠唠叨叨,后面数句确是实实在在。
明楼不系各部,地位超然!如今宗门各部人人!都想方设法要把明楼拉下水,事涉宗斗!难免影响方方面面。宗门护法长老长空三哥不也是厌烦了这样,才去凤霞关养老的嘛!就在前些日子,执法堂供奉司的庸家老么不也是身受重伤,还是身边这个讨厌人连夜马不停蹄地送来明楼的,前车之鉴已然眼前!自己可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像前些日子那样满身血渍的送来明楼!何苦来哉啊!
“娄敬之学渊博,弃之不用可惜!何况凤宗之学只关欣欣学子,无关其他!药学一途事关众生,医者父母心!您又怎么能忍心独望众生苦困无良方根治啊!”凤宗徐正铭躬低身子,拱手向躺在竹镂长背椅上的明楼之主苦力劝说。
“正铭啊!你可知我从前路途遥遥来落凤峡是为了什么啊!”轻睁着一只明亮独眼的明楼之主,悠悠间又闭上了眼睛,轻轻的靠在了竹镂长靠椅上反问着躬身的徐正铭:“当初我与你三叔有缘呐!性情相投之下结为了异性兄弟!你三叔因为数百年前的各宗血战之事是...焦头烂额!我于心不忍他一光明磊落的汉子,于这纷纷乱世之中左右碰壁!头破血流啊!所以,应他仁义!举家来到了这个数十万里之遥的落凤峡,数百余年来,新人故旧一茬接着一茬!一****着一波!这人呢!不知道怎么的...刚才还活蹦乱跳着呢!就那么眨眼间的功夫啊!消失了...!以后啊!就都见不到咯!所以啊!我常常对孩子们讲:人生一世不必计较太多!趁着还能多看看就多看一眼,指不定那一天啊!就消失了看不到咯!正铭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闭着眼睛的明楼之主慢悠悠的感叹着!也慢悠悠的说给身边的凤宗徐正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