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四龙山五岳庙
镜头黄澄澄的沙跞山丘,处处积雪,深浅不一的沟堑,起伏着连成一片,像块块肌肉伸向山顶,远处松林中隐现着红墙绿瓦的五岳大庙。
一阵喜庆的喇叭声响起,蜿蜒的山道上出现了一顶红花蓝布的轿子,四个抬轿小伙子一律白毛巾裹头,身着蓝衣黑裤,腰扎红布带,步子有力的走将过来。身着绿衣的媒婆随在轿旁,轿后是几个抬嫁妆箱、担喜糕的中年人,领头的枣红马正奋蹄走向山坡。(镜头推近)端坐马上的少年圆脸、大眼,稚气未脱的两眉之间,一条弯弯的红色肉纹微微鼓起,正是金童少年,此时,他身穿蓝棉长袍,外罩黑色镶红边马褂,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差点吹掉他头上戴着的六瓣圆形锦瓜帽,。
他把帽子正一正,腿一抬,身子顺势翻转倒骑于马上,双手一拍,模仿着唱戏的腔调,向着后面众人喊道:“众将士,前方不远,正是水汪汪的神泉,快快赶路,与我拿下那四龙山头”。
娶亲队伍响起一片笑声。
穿一身黑色棉褂、腰扎蓝布围带的牵马人回过头,看看新郎官调皮的样子,黑红的脸盘露出了担心的神色,他大声地说道:“龙娃,骑马小心点,别把小屁股颠成四瓣啦。”
马大伯,没有事的,这枣红马是我从小养大的,虽说,后来给剧团当了脚力,可它见了我,那是黏不够来、亲不够,熟的不得了,骑在它身上,那是舒服的很!新郎官不在乎的翻身坐正,拍了拍马脖子。那马打了个响鼻,走得更快了。
“爹,你别操他的心,人家新郎官前年就堂堂正正磕过头、开过锁,早过了十二岁了,你看,他不穿开裆裤,屁股不怕颠,喊叫着是想进洞房哩”。腰里插着个小唢呐,在轿子后面抬右杠的胖小伙说道。
“哎,孝泉说的对,龙娃,哦,错了,我该叫天长大哥啊。肯定是心想啥美事呢,猴急猴急的,要不,咱们就近把喜轿抬进五岳大庙,入了洞房,好不好!”面色黝黑,轿后抬左杠的小伙子,头一抬,也搭上了话。
“对!天长哥属龙,到了四龙山,那还不跟回家一样。他和媳妇从小就是娃娃亲,在这庙里见的面、结的缘,打的情,骂的爱,咱就请那五岳神君为主婚,八大太保当护驾,送子娘娘来铺床,入庙成亲,正好,正好!”
“对,小两口子再登上大庙戏台,合唱一出《逗鸳鸯》《打新郎》,吻一吻、捂一捂,文武双全一起上,那就更有味了。”两个在轿前抬杠的小伙不甘寂寞,也开口取笑起来,引起笑声一片。
新郎官边听边笑,终于按捺不住把脸一扳,指着他们大喊起来:“黑豹子黑贵、胖罗汉,还有你们俩,小秀才、忽灵鬼,好啊!不好好抬轿子,咋都给我学坏了,瞧我不跳下去,撕烂你们的嘴。”
他说着,腿一抬,作势就要从马上跳下。
马大伯连忙摆手言道:“哎、哎,可不敢乱跳!好我的龙娃,你看见没有,前面,金黄金黄的四龙山龙道就在眼前了,咱得图个吉祥,顺风!你这一抬腿,跳下马,落了轿,小日子还顺溜不顺溜,飞黄不飞黄!小两口还图不图火热了。
轿后的媒婆把手巾一甩,插上了嘴:“就是哎!新郎官,你马大伯说得那可是实在话、娶媳妇嘛,老老少少,那是谁都要和新郎、新娘逗一逗,乐一乐的。咋这里,多会办喜事,不就图个笑声多,热闹多,日子红火啊。哎,你别笑,你自己说实话,这心里啊,美不美啊!”
新郎官脸一红,低声说道:“谁说不美啦!早听人说过了,娶媳妇,吃香饭、铺上喜床要暖脚!”
媒婆拍手大笑起来:“好,好!还知道上chuang啊,暖脚的,别把你的小龙角给暖没了,小丈夫懂得还不少。”
新郎官:“哎,不对,我是大丈夫!今个早晨,我爹刚说的,咱家龙娃娶了媳妇,那就该叫大名天长啦。天长,那就是我大丈夫的名号。大丈夫,那是要行的正,走的端,遇到天大的事,都要敢说敢为,敢当家的。”
轿前的妙石大笑起来,朝着轿子喊叫起来:“哎,新娘子,我的岳玫大嫂,耳朵没有让毛堵住吧,你听听,我大哥说得多好啊。大丈夫要的就是敢说敢为敢当家。你说话啊,新娘子,别以为你比天长大俩岁,照样要听小丈夫的话,铺床、展被、再暖……”
轿子里传来一阵跺脚声,响起一串串脆脆的嗓音:“小秀才,你别咬文嚼字了。小心点,你要不找媳妇了,我可不给你那麦花姑娘传话了。”
妙石:“别,别!岳玫大嫂,这半天不说话,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下个月呀,就该我当大丈夫,骑红马啦,还指着你,给咱把媳妇带进门,给咱也铺床呐。要不,你把当玉女唱大戏的绝活给大家再亮一亮,给咱唱上俩嗓子!”
黑贵笑了起来:“小秀才,你可真没出息!瞎虚活啥来,想听玉女嫂子唱戏,好办啊,来呀,弟兄们,咱把轿子抬高点,悠起来,悠出点喜味来!”
“好,悠起来了,悠出新娘子的喜味来!”小伙子们嬉笑着迈开了花步。喜轿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断颠晃起来。轿子里面传出一阵,又一阵银铃般的惊叫声、嘻笑声。
喜轿轻盈,众人很快来至山岭的平坦之处。脚下漫长的沙砾,把山脊填充的起起伏伏。
马大伯:孩子们,稳着点啦,轿子要过梁了。
天长在马上一探身子,问道:“大伯,都说上龙道,好运连,咱脚下真的是龙鳞铺成的龙道吗?”
马大伯:这还能有假!龙鳞道、天生成,黄梁坡、地堆成,这可是上古年间传下来的故事。听老人们说呀,九天之上有二十八条飞龙,天天悬在房梁上看神仙开美宴,看玉皇大帝喝美酒,馋得是个个摇头晃脑。天长日久,有四条飞龙忍不住,偷偷喝了几瓶千年玉浆。这下可闯下大祸了!玉皇大帝一道旨意,撒下九天锁链,把飞龙困在咱这石柱峰下。不得了啊,天上雷轰电闪,地上山摇地动,四条飞龙奋力挣扎,龙鳞飞落,鲜血抛洒,这不,留下了今天的金色龙道,长出了满坡的菟眉花来。
马大伯抬手指向周围的山头:“你们看看,这四龙山四大山岭,八条支脉,三十六个分支,像不像张牙舞爪的飞龙。向东的那支,摇头摆尾插入了太行山脉;西面那条,山岭相连进入茫茫中条山峦;南下的山峰一个连着一个,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那是你们常去送铁矿的地方——蟒河万亩老林;朝北的山势最短,只有独脉一支,山石重叠,一头栽进了滔滔沁河。哎,别看它短,就是它把十里之外的河水吸上山来,化为神泉一眼,滋润了四龙山方圆三十多华里的万千生灵,养育了咱居住在四龙山的子孙后代。”
新郎官听得入了神:“喔,这故事真得很神,很奇。”
马大伯:“是哦,要不四龙汇首的石柱峰上,咋会建起了神奇的五岳大庙。有五岳大帝镇住此山,才保佑咱这地方诸鬼不侵,生活平安啊。龙娃,你闭上眼睛、放马向龙道走去,你会感到一浪更比一浪高的快意,你会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新郎官:“真的!大伯,那我闭上眼睛啦,上龙道,走红运,腾云驾雾天保佑,赶紧走起来喽”
众人齐声呼应起来:“天保佑,上龙道”拍马抬轿向前行去。
突然,山洼两旁呼啦啦冒出两排凶煞煞、头戴钢盔的日军士兵一声吼叫,把亮晃晃的枪刺直戳到天长睁开的眼面前。
镜头闪动
日军士兵大声喊叫着,娶亲众人愣神地呆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矮胖鬼子吐了句:“巴嘎!”手一伸“啪”把新郎官拽下马来,那顶六瓣圆形锦瓜帽,滴溜溜地滚向一边,“啪嗤,”被一个穿长军衣的高个鬼子踩扁在脚下
马大伯急了:“哎呀呀,这啥话都没说呢,咋就把人给拽下来啦!”忙俯身去拉起满脸怒气的天长。
众人眼看势头不对,哗啦一声退到喜轿旁边。媒婆躲在轿后,颤抖的嘀咕道:“妈呀,哪来的这群魔鬼!岳玫,你可别乱动啊!”
满脸横肉的矮胖鬼子再次闯过来,黑红的大嘴又是一声“巴嘎”,抬手推开黑贵、伸手掀向低垂的轿帘。
天长大喊一声“别动!”身子一纵,直挺挺地挡在轿前。
矮胖鬼子脸色顿时黑红交加,“唰”胳膊一挥,一柄军刀扬过头顶,三角眼里幻变出一幕幕挥刀直劈、斜劈中国人的喷血场景。
新郎官天长挺直脖子,摆出了一副宁死也不让开的架势,刀锋闪亮,一道弧光眼见落将下来,
众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高个鬼子把帽子踢到一边,抬手一挥,喊了声:“索嘎,刀的不要。”
矮胖鬼子哼了一声,脸上横肉抖动,撤步,手一甩,把军刀插入地面。
高个鬼子步至轿旁,逼视着天长:“里面,什么东西?”
天长,一副漠然不懂的神情。
高个鬼子再次重复道:“回答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天长眉头一皱,好似听懂点,把腰挺了挺说道:“东西?不是!是人,是我的媳妇!”
高个鬼子冷笑一声:“嗯,胎毛未落,人没长成,会抱媳妇啦!”
天长眉头一皱:“你说啥,人没长成。好好看看,我,是大人,大丈夫。我,娶媳妇,你懂吗!”
高个鬼子脸色突变、加重语气喝问:“娶媳妇,有皇军颁发的结婚证吗?”
天长闻言,愣住了:啥,结婚证!有我爹娘的话,就能结婚了。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还要管啥发证!
高个鬼子冷笑起来:哼哼,山野村夫,不懂规矩,来,我先看看有没有新媳妇!身高臂长的他冷不防一探手撩起轿帘。
眼前,身穿红绸衣服的新娘子惊慌得瞪起了圆溜溜的眼睛,双手拽着一条披在脖子上的金色裘毛,紧紧挡住眼部以下的脸庞,全身紧缩着,好似要把自己包藏起来。
高个鬼子像中了魔似得突然僵住了,喊了一声“韩姑”,手一松,轿帘落了下来。
他,慢慢转过头来,旁边的小新郎官,正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轿子周围的乡民,交织着疑惑、胆怯的神色……一阵冷风吹来,寂静的场地徒生一片寒意。
高个鬼子:“她,真是、你的媳妇!”
天长:瞧这话问的,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我俩是从小就定的娃娃亲。
高个鬼子:嗯,娃娃亲,你们,往什么地方去?
天长:“望南,龙尾坡下”。
高个鬼子端详着新郎官:“哦!你人小、胆量到不小。告诉我,山上是什么庙?”
天长“五岳庙啊,五岳神君的大庙!”说着,咽下一口唾沫。
“吆西,这就是五岳神君的大庙,总算找见了。不过,它不会存在了,这里将会成为天皇的世界,皇军的地盘!”
“不是天皇、皇军,是五岳神君,你可不要胡讲乱说,五岳神君专抓恶鬼的。”
高个鬼子一听此话勃然大怒:巴嘎,抓什么鬼?
天长愣住了,想了想,仍直言不讳的说道:我说的是真话,五岳神君专为人间除鬼灭恶,只要你诚心,也会替你消灾除难的。
“我诚心,替我消灾除难。”高个鬼子转眼瞧了瞧眼前的新郎官,冷笑起来。低头向那矮胖家伙嘀咕了几句,接着他把长长的弯刀戳在地上,长长的脸上挤出些许笑意:“你们大家,都不要惊慌,咱们要东亚亲善,亲善懂吗!就像你们娶媳妇结亲成为一家人一样。日本皇军和你们也要结亲,结善!懂吗。”
“不过,从今天起,这里是皇军的地盘了。”他拍了拍那匹红鬃马,说道:“东亚亲善,这路是可以走了,这马,这轿子就算送给皇军的见面礼了,你们可以统统的开路,皇军要为你们送行了!”
天长高喊起来:啥,这是干甚呢!凭啥这是你们的地盘了?干甚要抢我的喜轿、红马?
高个鬼子一招手,矮胖鬼子带着士兵挺起刺刀逼了过来。
马大伯赶紧把天长拉住,急促地说道:咱啥也别说了,快走吧,过了这关再说。
天长看了一旁惊慌的新娘子,再看看高个鬼子冷眼旁观的神色,急步走向新娘子:岳玫,快来,我背上你!
岳玫犹疑起来:啥,你要背我。
天长:“对,别让这帮恶鬼看笑话,快,上来!”
岳玫气愤地瞪了高个鬼子一眼,转身赴到天长背上。天长蹬腿起身,疾步下山,娶亲的人们紧跟而去。
背后响起了一串枪声。
镜头石屏村外。
村里的老族长嗥大爷、天长的父母、乡亲们正焦急的向远处探望着。兰花嫂子喊了起来:“来了,来了,回来了”。众人也回应起一片“来了”的嘈杂声,急的向远处的山头望去。
天长满头大汗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兰花嫂子忙把新媳妇招呼下来。
天长妈焦急地说道:这是咋闹得,喜轿咋没了?
“妈,爸,人家传说的那个头带神盔,手端连发枪的日本鬼子来了。”
天长爸:我说我今天老是坐不住,害怕出事偏出事。运道咋不济了。哎,哎,我们当家的在这说话,你们妇道人家还听啥呐,新媳妇都来了,还不赶紧搀回家去。
天长妈、兰花嫂子,还有几个妇女这才簇拥着新媳妇岳玫进村去了
一阵急促的拐杖声响起,村里的老族长嗥大爷来了,他抬眼扫视一圈众人,大声说道:我说啥来的,恶鬼到底还是来到咱大山里来了。
天长父亲:老族长,你来了,快给拿个主意吧。
嗥大爷:我老喽,知道小日本是哪的吗?,是东洋人,是倭寇!想当年闹义和团,我出生入死,八国联军,老毛子,西洋鬼,哪个不坏!小鬼子更坏,专杀咱中国人的孩子,专绝咱的种。可恨呀,小日本进了北京不说,还闯到咱四龙山来了!当局无能啊,无能!”
马大伯:“老族长,真是吓死人了,今天多亏了咱侄子天长,也不知咋说的,居然把人都给放了,咱是去娶媳妇的,偏偏遇上这从没见过的日本鬼子,你说,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媳妇娶不回来,可咋办啊!”
人群中挤出来一个穿着破烂的瘸腿老汉:哎,要我说,你还齐整的回来了,这是万幸啊。乡亲们,你们是不知道啊,我这要饭老汉刚从县城回来,你们知道我看见啥啦?看见杀人了!满世界的日本人闯进了县城,穿黄衣,带头盔,扛着连发枪,说话矶哩哇啦,端着刺刀在乱杀人啊。”
媒婆插嘴道:“对,对!咱四龙山来的小鬼子,端着刺刀也要杀人,说话矶哩哇啦,啥也听不懂。”
常老汉:老百姓要遭灾了。听说过县城的东门楼吧,多好的凤凰头啊,获泽城最出彩的门脸,唉,愣让日本人的飞机炸塌了,飞机知道吗,那家伙,会不同地下蛋,那蛋带着火,把东关、西关炸得是火烧连营,死伤上千呐,护城河里到处都是尸体!
在场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啊,太可怕!县城都死了那么多人!”
“日本人来的也够快的了,昨天,咱这不还好好的吗?”
“哪咋办啊,小日本占了石柱峰,五岳大庙是不是也不能去了?”
“可别犯傻,哪地方那能去啊,喜轿、红马都被抢了,也只好认倒霉了!”
天长父亲沙哑着说道:“天呐,遭天杀的小鬼子。正月十五闹过大庙红火,正月十九是咱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添仓节,也是我家孩子——天长十五岁的生日,咱本想黄道吉日,沾沾咱添仓爷的福,赶紧给孩子把媳妇娶回来,哪承想,没有添福,倒添上了灾!”
他咳嗽着,吐出了一口带着血丝的痰液:“古人说,事有头,缘有由,想我张古板一辈子以和为贵,不贪外财,不图非利,虔诚拜佛,多结善缘。哪知道,说恶鬼,恶鬼到,这不活活搅乱了咱四龙山的平静吗!
小秀才:大叔,你说的对,这一群恶鬼假媚三道特阴险,把咱的枣红马、还有那顶喜轿给霸占了,还不知道要干啥呐。
天长突然扬起嗓门:不行,我的枣红马、我的喜轿,不能让小鬼子白占了!
镜头:
山坡的一道黄梁上,趴着几个人影,正在向远处的五岳大庙张望着,中间那位正是天长。
忽灵环视了一下四周,小声地说道:天长哥,你说你不进洞房哄新娘子去,自己悄悄转回来找马,家里人会不会急啊。
身旁的黑贵向忽灵撇撇嘴说道:我就知道你胆小,要不你回去吧。我们陪着天长把马找回去。
天长回过头来看看小伙伴:我说过,你们不要跟着来,偏要来。事情都做出来了,咱就要干到底。那枣红马打小是我养大的,我知道它的脾气,只要小鬼子敢把它放出来,咱就有办法让马跑回来。
小秀才:要找马,先得知道马在何处,就怕小鬼子不把马放出来,咱们可就白等了。
天长:小秀才说的也有道理,咱再等一会,看看再说。
小秀才:“你别说,今天,也够日怪的,高个东洋鬼子掀轿帘时,眼睛都变尖了,我听见喊了声啥韩姑,五谷的,也不知道咋就僵在那啦,我寻思,这里面可别有啥鬼套套!”
胖罗汉笑了起来:小秀才,有啥鬼套套,你不是会算卦吗,赶紧请姜子牙附身看看,这小鬼子是不是土行孙的孙子,要不,先给咱算算前边道上有没有啥凶险!”
天长挺了挺身子说:嗯,有凶险,咱也不怕,不过,嗥大爷说啦,东洋鬼子可不是啥好货色,依我看,现下的世道怕是要乱个不停!咱们可得提着心、搭着手,一块干才行。那《七侠五义》鼓书的咋说来的,好朋友两肋插刀办大事、好兄弟肝胆相照共生死!咱们也结拜为亲兄弟,相互有个照应,行不!”
黑贵:行,谁不结拜,谁圪爬下。
天长:“那好,我这有祭拜五岳大帝的香火,咱到那边的洞口结拜去。”
几个小伙伴溜下山梁,来到一处洞口,天长掏出三柱香火,取出火镰点着,插于土中。
五个人拜天、拜地,互相结拜,齐声说道:上有青天,下有土地,五岳大帝给作证,我们弟兄五人今日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齐心协力,护我家园。
我、张天长,小名龙娃,15岁、正月生,属大龙,年长为兄。杨家将里保家卫国的杨六郎大元帅就是我的保护神。
我、卢黑贵,外号黑豹子,15岁、六月生,也是属大龙的,咱是老二;咱说话嘎嘣利落,从不绕弯,我崇拜杨家将里威猛无比的扬七郎黑将军。
我叫陈妙石,乳名石头、外号小秀才,15岁、十月生,属相为龙。位居老三;熟读四书五经、白话文,爱听神话、传说、鬼怪故事,封神演义的姜子牙,正是我的护身佛。
我是马笑泉,和你们不太一样,属小龙的,外号胖罗汉,14岁,咱这个人,喜爱鼓乐,天生是个乐天派,最崇拜文武双全的抗金英雄岳飞、岳元帅。
我最小,14岁、腊月生,老爱跟着我爹鼓捣手工技艺,遇见那跑江湖卖手艺的,总喜欢跟在后面看看,年龄虽小心眼多。对了,我的名字叫李达林,有个小名,你们都叫我忽灵鬼,还望众位哥哥多多照顾点。
众人听完各自的介绍,嘻笑起来。
远处传来一阵马嘶声,几个年轻人一愣,齐齐跑向高处
天长:你们听,是马在叫唤,枣红马在叫我哩。
忽灵:哎呀,那就对了,枣红马出来了。
天长:摇摇头,不是,我听出来了。枣红马被小鬼子困住了,出不来了,你听,这是枣红马在哭叫呐。
黑贵:它娘的,准是被小日本拴在大庙后院了。天长大哥,咱都听你的,不找回红马咱不回家。
天长看看远处,回过头来庄重地说道:四位兄弟,我想问你们,还记得义和团杀洋鬼子的符咒吗?
黑贵抢先说道:那还用问,练武的时候,嗥大爷让咱们背了都不知多少遍啦,都刻到心里啦!
天长:那好,今天,咱就要和那洋鬼子斗一斗了,来,念上一遍护身咒语,保佑咱金刚身子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来去如风!
五位兄弟双掌合起齐声念道:
“弟子念咒苦练兵,除灭洋鬼保太平,
包公转世擒妖怪,五虎大将把门庭,
敬德叔宝来会师,二郎哪吒为先行,
刀矛洋枪不过身,冲锋陷阵杀洋人。”
镜头:远处大庙顶部,高个鬼子正举着望远镜向外观察。(淡化)
夜色中,大庙院墙上翻上了几个人影,接着溜下来顺着墙根、房屋向前摸索。几个日本士兵巡逻过去。传来一阵马嘶声。
忽灵:在那边。
天长:走。
几个人影穿过庭院,来到拴马的地方。天长看看四周,几步来到红马跟前。那马立即兴奋地趵起了蹄子。几个人围拢过来,急忙解绳、牵马……突然探照灯光通亮,照得五个年轻人睁不开眼睛。
日本人已端着雪亮的刺刀把他们围在中间。
大殿之上的五岳大帝正注视着脚下发生的一切,远智和尚在经堂一侧念经。
长长的供桌旁边,高个鬼子手拄军刀,端坐一旁。
天长被日军士兵推进了大殿。
高个鬼子似笑非笑、眯住细长的眼睛开口道:你,小支那人,怎么又来啦?
天长:“治那里人!啥意思?这是我的家,我们的地盘,咋不能来!”
“傻大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皇军的军事重地,严禁随意进出,
淡话,这是我们祖上栽种了多少年的土地,咋,成了你们的种地,还不让走路了!有皇上、县衙府门的榜文吗?”
“哈哈哈”高个日本人大笑起来:“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呢,你们的皇上、衙门、政府,早垮了!现在,日本天皇就是你们的皇上、你们就是天皇的臣民。你看,太阳正在升起,这是来自大日本东洋大海洗浴过的太阳,从今往后,你们、小支那人,都将是东亚共荣圈大家庭的成员,要与大日本帝国,共生共荣!”
“啥共生共荣,我不懂!我们中国人就是中国人,谁稀罕和你们搞啥大家庭!我们只认这座山,只认脚下这片黄土。日本人、当皇上,只怕这山头不认你们东洋人的屁股!”
高个鬼子脸色突变,猛然喝道:顽冥不化,想找死啊!小支那人,叫什么名字?
天长把头一扬,大声说道:英雄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听好了,我的大名叫张天长。
高个鬼子惊讶地说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天长:“大名——张天长!”
殿里响起远智和尚的念诵声:“心魔,处处皆有;魂鬼,生死轮换;天地之道。星宿常转!天理迢迢,岂可违背!”
矮胖鬼子手执电报急速进来:(日语)天苍一郎少佐,本野大佐发来急电,命令你急速返回获泽县城,参加联队对中条山的铁滚扫荡。
天苍:(日语)吆西,麻黄队长,作为皇军的特遣队,已按计划占据了四龙山,控制了象征当地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五岳大庙。一支组建完成的皇协军不日就要到达这里,配合皇军作战。你必须记住加快42号据点的工事修建,不得拖延!要让42号据点像钢钉一样插入中国人的胸膛。
蚂蟥队长:“是,少佐。42号必将成为皇军钢铁浇筑的堡垒。对这几个胆敢闯入的支那人,是否统统的……(蚂蟥说着做了个斩杀的手势)”
天苍鬼子一摆手说:不,不!征服这些愚昧的山民,一味动刀,是没必要的。皇军攻打县城时,我们曾在沁河边遇到了逃入此地的东北军,对于他们的狂妄抵抗,我们给予了毁灭性的打击,给那些观望的支那人极大的震慑。这些莽撞的小支那人,我需要的是榨干他的血肉,榨弯他的骨头,榨掉他的意志,让他们统统臣服于天皇阁下,这,才是大日本皇军打击八路军“百团之战”,重新深入山西腹地,扫清后顾之忧,实现永久占领的最终目的。
五岳庙中的观音佛像前,天苍一郎摘掉军帽参拜起来。
远智和尚一旁敲着木鱼,喃喃念着:“善缘天注定,恶果心内生,此行向五岳,五行大轮回。”
天苍步出殿房,向跟随其后的麻黄队长吩咐道:对这位和尚,不得为难,准许其随意进出庙宇。
麻黄:哈依。
天苍一郎骑着枣红马,带着一队鬼子兵推着不服气的天长步出大庙。临出庙门。天长不断回头张望正被鬼子驱赶着搬运木料的四个小兄弟。
小伙伴们抬起头来望着即将远去的天长,那眼神、那神情,那大张的嘴都好似想说点啥!
天长眼睛一酸、两行泪水滚落下来。他猛然转身对着五岳大庙跪到于地,双手合十动情地大喊道:“五岳神君,保佑我和兄弟们的平安吧!”
镜头:远处的山头上,裹着裘毛围脖的岳玫和兰花嫂子,身后还站着一群民众正向大庙方向张望着,感觉无望的岳玫哭喊着头颅点地,也磕拜起来,一阵枪弹响起,兰花急忙扶起岳玫躲避。
镜头:一群百姓被乡丁们和伪军驱赶着走进五岳大庙。
焦狗子一阵小跑步,来到站立在高处的麻黄队长面前,摘掉帽子,点头哈腰:报告皇军太君,各村摊派的民夫、民差共计25人全部带到,请皇军验收派活。
麻黄:(日语)吆西,吆西!,统统地赶到后面修建工事去。
伪军秦班长翻译道:皇军说了,挺好!告诉这些支差的,好好干,不然,死了死了的。你爹老虾米怎么还没到呀?
焦狗子:马上就到,马上就到。他人老了,腿脚不利索。
着长袍穿马褂的焦万财进了庙门,迈上台阶,沿路向碰见的鬼子岗哨不断地点头哈腰。
焦狗子回头看看,喊了起来:爹,你快点,大皇军生气了。
焦万财:“到了,到了,这大庙高啊,一百九十九个台阶,我想飞也飞不过来啊!哎、哎,累断我的腰了。”
焦万财弯腰哈背扶着拐杖,看看站在高处的麻黄队长,便喘气、边给笑脸:我说皇军大队长,你们住的这地方也太高了,还是住到大冶乡去吧,那地方吃住方便,交通也好,多便利啊。
秦班长给麻黄队长翻译着。
麻黄:不,不,这里非常重要的战略要地,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万万不可轻视。相反,皇军需要加固这里的防务,加强这里的统治,很快,还要向县城方向修建一条简易公路,便于皇军的所有调遣行动。
麻黄一挥手,示意伪军翻译。
伪军:四龙山是皇军重要的据点。向南,可以控制山西与河南的联系,向西可以隔绝中条山、太岳山中的敌对活动,向东可以对付太行山脉的八路军,向北可为县城提供安全屏障。四条山岭,处处可为皇军所用。你,作为皇军指定的乡长,应尽快建立各村的联保组织,选派得力人员对所有的煤矿、铁矿,还有作zha药的硫磺矿藏,全部实施严格的管制,对开采出来的矿藏全部归大日本皇军所用。
焦万财面露难色的说:太君,建立乡村联保,这个很快就会完成,至于控制矿洞嘛,可以说矿洞太多了,就是一个矿洞派一个兵,也看不过来的。
麻黄:你的不聪明,不聪明。明白吗,重要的是控制,懂吗!你的大儿子焦侯说你很能干,在县城推荐你担任乡长,让你执掌了这里的一切。皇军给了你想要的权利和地位,你必须为皇军死心塌地地干事,要控制挖矿权,控制运输的关口!控制所有的山民,对待敢于反对皇军的,统统地死了死了的。
秦班长同步翻译着。
焦万财急忙点起头来:皇军教诲的对,教诲的对,我这就去办,我这就去办!
麻黄把战刀抽出来,对着阳光察看着刀刃,随手一挥,把身旁的一颗小树砍断,赫赫一阵冷笑:皇军准备长期驻扎此地,你作为乡维持会长,要按期供给粮食,蔬菜,不得延误。皇军需要女人,需要多多提供,明白吗!
焦万财看看那柄雪亮的战刀,声音颤抖地说道:明白、明白!
镜头:大庙工事现场,已经架起了一个高高的木楼,上面飘扬着日本国旗,有日本军人在上面架着机枪监视着大庙里外。支差的百姓正在和泥、搬石头、抬木头。
达林年纪小,扒拉着那根大木料几次都没有抬起来。一旁喝酒的麻黄鬼子把酒杯一摔,跳将起来大骂道:“该死的小支那猪!”
扬起鞭子没头没脑地狠抽过来,小达林当即滚倒在地,喊叫起来。几个伙伴气的站立起来,被几个鬼子举起枪托打开,逼着继续干活。
一名身体虚弱的老汉挪动着脚步搬运着石头,走了没几个来回,气虚得蹲在地下大口喘气。
蚂蟥队长斜眼一瞪把鞭子甩得叭叭响地扑过来。老汉顾不着躲那飞舞的皮鞭,两只手捂着心口哀告道:“长官,吭、可怜我,可怜我老汉有病,吭、吭,有病在身,放了我,吭、吭、吭、吭,放我回去吧!”
“吆西,有病、好,皇军给你治治!”蚂蟥队长阴险地命令两个士兵把老人架到石柱旁,“刷”的一声抽出指挥刀,撬向老人的嘴。
老人咬紧了自己的牙关,怎奈力不从心,喘气之间被蚂蟥队长撬烂嘴角、敲掉牙齿,把一缸辣椒水残忍地灌进嘴里。
老汉连喷带咳,满嘴满鼻子全成了白沫、红浆,痛苦地双手直劲地抓挠胸膛,“啊、啊、啊!”地喊叫着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蚂蟥队长狞笑不已:“你的,可以回家去吧!”手一挥,两个士兵把老人架出大庙拖至黄梁坡,取下背上的长枪呀呀怪叫地扎向老人胸膛。
老汉冷不防遭此残杀——两眼突出、惨叫声起,摇晃着倒在坡上。鬼子并未停手,执起刺刀挑向老人肚腹,鲜血再次喷起。
一堆血红血红的心肝在鬼子手中颤抖着,摆在了麻黄面前。蚂蟥睁开眼睛看了看,一挥手,士兵把那副温热的心肝摆进了厨房的案台上。
转眼,一盘下酒菜摆回到大殿外、台阶上的桌子上。
麻黄骄横地坐在大殿前,一手提着酒瓶不停地喝着,一手抓取着盘中黑红黑红的“大菜”塞进毛烘烘的大嘴。
酒足饭饱,他摇摇晃晃站立起来,拖着鞭子走向修建工事的民众。那知,脚底一绊,摔倒于地。喜轿上拖下的带子缠住了他的脚。
他恼怒地看看那顶喜轿,眼前浮现出天苍的身影:“知道吗,这顶轿子,就是山民们的魂。看好它,它是控制山民心灵的最好武器。”
麻黄爬起来,命令士兵把修建工事的四个年轻人带了过来:“你们,娶媳妇的干活?
四个年轻人茫然地看着他
蚂蟥指指轿子,屁股一扭坐进了轿子:吆西,吆西,抬起来,对,抬起来。给我转一转。”
四个小伙伴不情愿的抬起来,在庙里转了两圈。
麻黄兴致更高了,拍着轿子跺着脚把毛爪子指向庙门:“吆西、吆西”
秦班长急步过来命令道:麻黄太君要兜兜风,快抬起来,出庙走走。
轿子一摇三晃地出了庙门,秦班长和一名鬼子兵紧随其后,下了台阶,走向漫漫黄沙岭。
轿子前面的黑贵、胖罗汉气得直咬牙。
后面的小秀才眼睛一个劲的转悠,他向旁边的忽灵鬼达林低语道:“这麻黄鬼子简直就是一条吸人血的蚂蟥,坏透了!”
忽林:“咱不能白持候这个条蚂蟥,得赶紧寻个出路。”
小秀才:“那獾洞通不通?
忽灵向后面的鬼子兵看看,低声回道:“獾洞?噢,通的呢,前些日子我还钻来的。”接着又补了一句,“口子就在咱结拜的大黄梁。”
小秀才一听心里高兴,向前喊了一声:“兄弟们,带点劲,咱把轿子抬到大黄梁,添欢添欢这位东洋人。”
几个伙伴一听高兴起来,步子加快了许多。
蚂蟥鬼子感觉轿子走得飞快起来,高兴的手脚齐舞哼上了日本小曲。
笑泉一听鬼子在哼哼,领头唱起了诙谐的“送媒婆”:
穿黄杉,抹胭脂,抬上大嘴去说媒,
吃百家,连姻缘,出门碰上个大烟鬼。
大烟鬼,毛嘴长,舌头一伸流哈拉,
媒娘别走上我家,这串铜钱就归你。
媒婆气得跳下轿,抬腿来把烟鬼踢,
哎吆吆、哎吆吆,不小心扭了老娘的脚,
孩儿们,快快给俺打死鬼,
老娘给你们去说亲。
蚂蟥鬼子听见轿外在唱歌,也高兴地瞎吼起来。酒精烧红的眼睛醉蒙蒙地,仍挥舞着爪子催着轿子往前抬去。
漫长的黄砂坡上,阳光灿烂、微风拂面,一派快活的好时光。
四个小伙子抬着轿子七弯八拐的来到大黄梁,侧面是一道深沟。黑贵向后面一看,跟随的伪军和鬼子兵被拉开了距离,正低头迈过那一道一道的沟坎,急声喊道:“它娘的,快送鬼子下沟去!”
几个小兄弟随着话音同时把轿子往上一举,对着西面的深沟哗啦一声扔了出去,紧跟着急转身朝着东侧的黄梁侧坡疾滑而下,霎时,没了踪影。
被扔出去的轿子像失控的滑车,丝溜溜地滑向深沟,后面跟随的秦班长、日本兵惊叫一声,顾不着管那几个年轻人跑向何方,急急赶来想拉住下滑的轿子。
已经来不及了,那顶轿子在蚂蟥恐怖的怪叫声中急速坠往深沟,眼见就要掉下百丈悬崖,咯哧一声,一块凸起的黄砂石居然挡住了侧翻下滑的轿子。
蚂蟥队长脸上流着血、嚎叫着爬出了轿子。
脚底不远就是百丈悬崖,吓得他手脚并用紧紧抠住黄砂,像只肥肥的蚂蟥一撅一撅地往上挪来。
那砂梁说软,手插不进,说硬,表面却是一层层的砂砾。这可难坏了蚂蟥鬼子,想抠抠不住,想扒没处扒,只得紧紧地贴住地面往上挪,一会功夫手掌磨出了血,脚杆磨烂了皮,蚂蟥队长脚底蹬不住,“哗啦”一声又滑回原处,一片碎石哗哗掉下深沟,吓得这吃人魔鬼惊叫起来!
日本士兵、伪班长,手忙脚乱地脱衣服、脱裤子,把腰间的皮带接起来甩下去仍不够长,只好手拉手地趴下半坡才把又惊又怒的蚂蟥队长拉了上来。
蚂蟥鬼子张嘴大骂一声:“巴嘎”,抬手给了跟随的秦班长、日军士兵几巴掌。转身追寻到黄梁沟岔,那有几个少年的踪影,仔细看看才发现沟岔中有一个隐蔽的洞口。抬手向里面放了几枪,毫无反响。
正在洞里摸索前行的年轻人,听听后面的枪声,嬉笑起来。
“小鬼子,你别狂,有种你就钻进来。”黑贵吼叫起来。
小秀才妙石笑了起来:黑贵二哥,你就是再大声吼,小鬼子也听不见了。这洞长着呢,直通到前岭了。
镜头:石屏村天长的家中
一个盘头妇人豁然倒在炕头上,大喊一声“儿啊”痛哭起来,旁边,新媳妇岳玫身子不断抽搐着,脸上也流下了长长的泪水,几个女人掉着眼泪扶着她俩,安慰着。
天长父亲、古板老人站立起来拉着妙石的手,颤抖地说道:这么说,我那儿子天长,是被日本人带走了?
妙石:大叔,我亲眼看见天长大哥被小日本推出了大庙,好像要去县城。大叔,大婶,还有岳玫嫂子,你们都不要太悲伤,我马上回大冶村去,打听打听去。日本人回县城,肯定要从我家过,有啥信了,我立马来告诉你们。
“是啊,我们也到处打听打听去。”
“天长哥有主意,肯定能回来,你们看,我们不就瞅住机会,就跑回来了。”几个年轻人纷纷安慰起来。
马大伯:孩子们,你们也真不容易,五岳大帝保佑你们,总算跑了出来。孝泉这是到家啦,我是放心了。黑贵,你得赶紧回你的大洼村,忽灵,你回你的前岭。都赶紧回家去吧,家里人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妙石,我和你走一趟,去大冶村打听打听去。
古板老人大声地说道:还是我去吧,我要亲自听到准确的消息。
镜头:
山头上,几个年轻人分头离去,孝泉向远处不断地招手失意,看看人都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家。他边走边向四方张望着,猛然看见远处山梁上下来一溜黄呼呼的队伍,再仔细一看,一面日本旗正在不停的晃动着:啊,是小日本、小鬼子来了。
孝泉疾步飞奔进村,边跑边喊:快跑啊,小鬼子来啦!乡亲们,小鬼了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