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泽城解放了,美丽的“绿色珍珠”凤凰古城终于焕发出新时代的生机。
大街上到处都是一片欢庆解放的热闹景象,太清观、奎星阁、杨侯寺、行台、试院、仰山书院,处处庙宇楼阁插上了彩旗;“龙顺恒”“和合泰”“醉仙楼”“凤朝阳”座座店铺挂出了红灯笼;太岳根据地的首脑机关也搬到获泽县城,文庙门楼上,高挂起红绸扎就的大花朵,迎门照壁是朱德总司令的画像,大门两侧肃立着八个挎枪的卫兵。庄严的太岳行署人民政府让万千劳苦大众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骄傲。
城关镇的花棍队,皇城村的舞龙队,大冶镇的高跷队,蟒河村的跑旱船,还有来自各乡村的抬妆、秧歌、狮子滚绣球等表演队伍,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提前来踩街表演,为快要召开的“庆祝解放大会”酝酿出日益浓烈的气氛。最热闹的是文庙大院后的三个戏台上,来自周边县市的上党梆子、河南豫剧、中路梆子、晋南蒲剧、北路梆子、陕西秦腔拉开了戏剧擂台赛。军分区的“雪花剧团”自然不甘示弱,队长霍全有和马孝泉编排的“日寇末日”隆重上演,演员队伍中出现了大秀姑娘和机灵的小土。
“我的娘啊,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庆贺场面啊!”可乐坏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看戏的乡镇百姓,时而看看这里,时而看看那边,恨不能多长几双眼睛和耳朵。被日本鬼子欺压、ling辱四个年头的人们盼来了解放,迎来了自由,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激情!
天长和福成来到西关的广华医院。
黑贵受伤了,他是在攻打日本“洪部”时受的伤。顽抗的小鬼子在这里宁死也不退,黑贵火冒三丈带领武工队战士登上房顶向里挤压,硬是把残余的敌人打到了没有退路的城墙边,才消灭了这股敌人。他就是在这场围歼战中受了伤,好在敌人的子弹打在他的左肩上,子弹已被取出。
天长、福成来到病房时,正看见黑贵的未婚妻吴美雨在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黑贵如此近距离地与未婚妻接触,心里美滋滋得幸福无比,抬起胳膊时故意“哎吆”一声引得小雨一阵心痛,端着那胳膊直安慰。他一抬头看见天长来到面前,急忙放下了胳膊,那美雨不知背后来了人,嗔怪道:“你慢一点,小心伤口!”
“好啊,因祸得福,有小雨护士精心的照料,这黑贵是越来越娇气了。”天长一句话,让这对年轻人羞红了脸。
美雨嘴快:“你们来得正好,他伤还没长好呢,就闹着要出院,这不,听说部队要攻打泽州,闹得想去找院长办出院手续呢。”
“对呀,这才是我们的黑贵同志,不过,这仗有的是,听说阎锡山眼红了,想来和咱们争地盘呢,我看呀,这仗更少不了要打啦。咱中国需要解放的地方多啦,太原、北京、上海,还有日本人霸占的大东北,都要咱们去参战去解放。你还是静下心来好好养伤,等伤口康复了再生龙活虎地和那小鬼子斗吧。”天长扶着黑贵坐下,劝说道。
“我憋屈得慌,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抓住那个脸上有疤的家伙,窝囊死了,居然被那家伙开枪打伤。日了怪啦,围得那么紧,打完一看,哪都找不见那家伙,连尸体都翻了个遍也没找见!”黑贵仍在对那天的围攻中,没把敌人全部消灭而难以释怀。
“此人是不是个长瘦脸,脸上有疤,十字形的?”苗福成一听趋身向黑贵问道。
“是的,当时我正在喊话、劝降,谁知,那家伙冷不防从角落里开了枪。”
“可能是特务薛不怀,也就是女特务刺梅的干爹,这家伙名义上是天仙妙道会长,实际上是日本人*救国仁义社重要成员。据说,当初在本野大佐面前,为表示死心塌地*的决心,这家伙抄起刀来在脸上划了个十字,以此赢得了日本人的赞赏。这家伙一般公开场合不露面,隐蔽起来到处收集情报、搞秘密活动,让这个祸害民众的大坏蛋跑掉了,实在遗憾!”福成几句话,为大家揭开了此人的真面目。
天长听着皱起了眉头,说:“这几天总局特意向各机关下达了敌情通报,交通局也要求每一个交通员都要随时注意汉奸特务的破坏活动,这是个很重要的情报,我们要及时向上级反映!”
天长、福成与黑贵、美雨告别后,见医院李院长正忙着呢,没敢打扰赶紧回到西关的邮政大院。战后的邮政大院一片狼籍,除了几处空房子,所有的设施全被敌人破坏殆尽。督察长黎玉桃为迎接太岳区交通总局的迁入,正在与大家筹划重建新的交通邮政中心呢!
交通总局从河头村搬进了获泽城。张天长陪着总局领导梁彤、黎玉桃、督察长孙喜子,还有陈妙石、兰花等人踏进中华邮局,战乱后的大院已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前院大楼底层是面对民众开设的邮寄室,楼上是总局办公所在,后院是获泽县局的报刊邮发科,长途邮班,市区邮班,营业科等,院内木棚下停着三辆三轮摩托车,还有六辆半旧的自行车,一辆邮车正在修理之中。
邮政大院正门上竖起了展翅飞翔的雄鹰标志,两边红旗招展,一幅龙飞凤舞的对联分贴两旁,上联是:跑交通打鬼子喜迎获泽自由天,下联为:建邮政联万家不忘太岳老林地,横批:传邮全球和平信使。这是秘书陈妙石的杰作,为写好这幅对联,他念着改着折腾了十几次,才敲定好如此佳句。梁彤朗读了一遍,十分高兴,向天长说道:“干得真不错,有股子城市邮政的新面貌!”
天长笑了笑,说道:“这应该感谢我们新上任的太岳区邮政总站站长黎玉桃同志,她的策划、参与起了很大的作用!”
“哦,还有这么一出好戏呢,我看呀,你俩珠联璧合,那好戏可就更多了!”梁彤局长意味深长地说着。只见天长和玉桃对视了一下,笑了起来。
邮局大院里,李海秀骑着一辆自行车正在做骑行示范,只见他时而骑的飞快,时而把车定在哪里,时而又撒开手来自由骑行着。有人把铜钱丢在地上,海秀不慌不忙在车上伸手一探捡了起来。苗福成、陈盛华等人看得都鼓起掌来,连声叫好。看见总局领导进了大院,他们都高兴地围了过来。
梁彤和同志们一边握手,一边高兴地说道:“同志们,咱们的交通从山间小道走进城市,眼看着又骑上自行车、摩托车了,这可真是道路越走越宽广,甘蔗越吃根越甜,怎么样,比起那深山老林来,是不是非常平坦啊。”梁彤风趣的话语,引起了大家一阵笑声。
“路是宽了,也平多了,可难坏了我这大老粗!不懂的业务更多了,就连这自行车都不会骑。”苗福成直爽地谈起自己的感受。
“是啊,最近沁水、士敏、周村都相继得到解放,上级正在准备把我们的交通局改为邮政局,还要举办邮政业务训练班,以适应太岳区日益扩大的交通邮政,这可是个大文章啊,路虽然更宽更长乐,但也会出现许许多多的拦路虎,需要我们赶紧学习,适应新的要求喽。”梁彤握起拳头向大家说道。
梨玉桃接过梁彤的话说道:“不要怕,只要大家勤奋学习,在我们的面前就没有过不去的高山、大河,日本鬼子都被我们赶跑了,难道我们会害怕工作中的拦路虎吗!请大家放心,交通局很快会请熟悉城市邮政业务的教官给大家讲课,咱们都要做好学习培训的准备,争取像骑自行车一样取得新的战果。”
天长也高兴地说:“同志们,在咱们交通员面前,从来就没有过不过的山,迈不过的河,战争年代咱是英雄好汉,和平时期咱仍要争当英雄模范,对不对!这一段时间,大家都非常辛苦了,总局为了庆祝获泽城的解放,特意为每位交通员定作了一条白毛巾,上面印有美丽的五角星图案。咱们近水楼台先得月,马上发给大家,整理一下咱们都去洗个热水澡,打扮的精神些,准备参加庆祝大会!好不好。”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兰花和妙石高兴地给大家发起了白毛巾,引起一片欢闹的声音。
北关紧旁后山处新开设了个大浴池,来此洗澡的人流不断。天长、福成、妙石紧忙着把邮班敲定好才过来洗澡。
临近浴池,碰上海秀容光焕发地出来了,他远远地就喊上了:“局长,快去吧,那水热着呢,舒坦极了,好好把这几年的污垢洗洗。哎,局长,我刚才碰见黎教官啦,还有小兰也来了,兰花、尚秋、陈小琴正带着她去洗澡呢。”他说着向妙石作了个鬼脸,他知道妙石和尚秋正在闹别扭。说起这别扭其实也没啥,妙石想让尚秋上文化补习班,可尚秋嫌学习困难,要打退堂鼓了,两人为此事,好几天都不说话了。
“哦,小兰来城里两天了,我都忘了照顾她,幸亏还有兰花。”天长听海秀说完,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他们正说话呢,抬头看见浴池方向冒起了火光,有人大声喊叫起来:“着火了,快救火呀!”一看出事了,天长他们拔腿就往浴池冲去。眼前的浴池烟雾弥漫火势正旺,突突的火苗从那浴池过道里不断窜升出来,把过道堆积的木材也给引着了,噼啪作响的火苗直窜房顶。浴池大门右侧是男部,男子汉们都衣服不整地跑了出来,要命的是过道尽头左侧才是女部,燃烧的木料杂物正好把那里堵了个严严实实,火苗呼呼、浓烟翻滚,只听见洗澡的女人惊慌地喊叫着,却无一人冲得出来,一会功夫,女人们的叫喊声变得越来越弱!
刚解放的获泽城哪有什么消防设施,连消防人员都没来得及配备呢。有人急了端起盆水泼了过去,反倒激起了浓浓的热气,把浴池搞的更是烟气蒸腾。从正面进去已经不可能了,怎么办呢!天长和大家正急呢,在“雪花剧团”当演员的小土跑过来大声地喊道:“二舅,侧墙可以进去!”大家跑过来一看,原来这里有个被砖头封住的窗户。
天长一阵欣喜,这就有救了,小土,你可真够眼尖的啦!他大喊一声:“快找个东西来!”妙石和福成找来一根粗木椽,三个人端起那木椽对准窗户直捅过去,只三下就给这浴池开了个透气孔,一股浓浓的烟气、蒸汽翻腾着涌了出来。紧忙着又捣了几下,总算捣出了个大口,这样一来至少给里面的人打开了通风的口子。
天长趴那口上望里瞅了瞅,烟气弥漫中女人们好像都瘫在了地下。他大喊一声:“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进去把里面的人抱出来。”说着,他把自己的衣服一脱,一抬腿跳了进去,刚走一步就碰着一个躺在地上的女人,他把衣服往那女人腰间一裹,一使劲就把瘫软的人体给抱了出来。外面的人伸手接过去,抬到了一边。
福成、妙石、海秀和赶来的战士们都勇敢地钻进了烟熏火撩的浴池,什么危险都顾不着想,什么羞耻也顾不着讲,只要能看见的、摸着的,抓住的女人,拿那衣服一裹,抱腰、抱腿、扔肩上扛的,还有抬着的,好歹把那光裸裸的女人都给抢出来就行。天长又冲了进去,摸到浴池边,看见有一个女人趴在池边,推了一下毫无反应。他急忙把她从水里拖了出来,跟进来的妙石给裹了件衣服,抱出来一看原来是尚秋,怎喊都没有回应。恰好李院长带着几个医生护士闻讯赶来,一看说是窒息了,马上做上了人工呼吸。
地上一溜躺了十五个女人,醒过来的小兰第一次来到城里,就遇到了这场水火无情的灾难,心里一阵难受放声哭了起了。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浴池对街的土墙后,女特务刺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哭了起来,是小兰的哭声引起了她的共鸣,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哭声从小就一直连着她的心,每次妹妹一哭,都会让她也情不自禁跟着哭起来!她抬起头来向倒在地上的女人望过去,妹妹小兰赤裸着上身正坐在那里流着眼泪,没错,就是她,她就是自己日思夜想、分散多时的妹妹小兰啊!刺梅刚想站起来,一队八路军战士直奔过来,吓得她又缩回到那堵墙后。
此时,天长挨个看了看地下的女人,咋没有玉桃,他急啦,从别人手中抓过件衣服又冲了进去,喊了几声:“玉桃”,那烟气呛得他马上说不出话来,他爬下身来向浴池出口摸去,才发现穿了一半衣服的玉桃倒在了门口,好像是想冲过去开门却倒在了那里。他喊了声玉桃不见回应,急忙抱起她软软的身体与进来接应的福成一块抬将出来。此时,身后“嘎吱吱”一阵连响,眼看着那浴池被烧得没了支架,轰隆一声坍塌下半拉来,浓烟夹着灰尘冲天而起!
这火着得非常蹊跷,军区赶来的公安科同志勘查了一番,发现起火之处有遗弃的日本油桶,毫无疑问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纵火,只是现场一片混乱一时还无法找到其他线索。
实施这起火患的就是女特务刺梅,同她在一起的还有其“干爹”薛不怀和“洪部”头目岛田。杀人恶魔岛田是被薛不怀带着从地道逃出来藏到了北关土窑里。
这恶魔不甘心日军的失败,听薛不怀报告说太岳区将要召开“庆祝获泽解放大会”的消息,恶狠狠地说道:“皇军不能就这样认输,临走,我也要对获泽城内的所有生灵实施死亡攻击。我要放一把火,把那些正在洗澡的支那人统统烧死,!这个命令由刺梅来执行;我要投放毒药,这个命令由薛会长来执行,不,我和你趁乱进入八路军的医院,把剧毒投进水缸中,让他们的医疗系统陷入瘫痪,陷入死亡。然后,我要把遥控炸弹密布到**的会场上,让他们去高兴,去庆祝,让这帮穷鬼统统地上天去吧!”
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岛田和薛不怀看见浴池着了大火,医院李院长带领医生和护士也赶往火场后,趁机鬼鬼祟祟潜进医院。东摸西撞来到一处无人房间找了件白色衣帽穿戴起来后,又顺着边廊寻找到后院的伙房,望里一瞅发现无人,薛不怀进去把门一关,岛田狞笑着打开瓶子把毒药全部倒进了水缸,两个家伙眼看阴谋得逞慌忙溜了出来。
黑贵听说发生了火灾,不顾值班护士小雨的劝阻,非要出来看看。当他疾步来到医院门口时,恰好与侧房出来的薛不怀撞个正着,他以为把那位医生碰着了,抬头一看对方惊慌的神色,特别是闯入眼帘的那块十字疤让他徒生戒备,一步跨出拦住了这两个可疑的家伙,厉喝一声:“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薛不怀一看走不掉,掏出手枪就要搂火,黑贵岂能让他得手,毫不犹豫地举起受伤的左圪膊往上挡去,右手跟着来了个黑虎掏心,一掌击倒了薛不怀,弯腰就去抢那掉在地上的手枪。此时,身后一阵风袭来,阴险的岛田一掌打倒黑贵,拉起薛不怀就跑。
要说卢黑贵真是一条硬汉,琅跄了几下硬是没倒下,转过身来举起手枪、瞄准两个家伙的后背“砰”“砰”两枪,这才晃悠着倒了下来。枪声惊动了医院内外,大家赶来一看,鬼子岛田、汉奸薛不怀已被黑贵神奇地击毙于地,为获泽城讨还了两个恶徒欠下的累累血债。
院长李雪蜻闻讯回来,马上对全院内外实施仔细检查,这才发现水缸被投了剧毒,好狠毒的家伙,这要是让同志们喝了那还了得,她万分感谢黑贵立下如此奇功。
放火的女特务“刺梅”被人意外地在城北树林里发现了,身上留下的一张纸条写着六个字:“我有罪,我该死!”
小兰听说“刺梅”的事后,在天长的带领下来到这里辨认后确定,上吊自杀的就是大兰,孪生姐姐**之间长有一颗她非常熟悉的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