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这个词在我尚未接触之前是神圣的,因为它和儿时的梦想重合了。可看到一大堆稚脸稀稀拉拉的挤在一起时,我失望透顶。
开学第三天早晨,标标致致的穿好迷彩服,我满怀期待的奔到了操场,见到的不是教官,而是体育老师。之后的行为路线也证明了这是在上体育课。看着那些同边手和跑光眼的同学,我深深的体会到了一种优越感。
作为一个动作极其标准的模范生,我被老师提点成了领队。而他,跑到一边抽烟去了。年少时谁也不服谁,同学们没把我当回事,我也不待见他们。整支队伍就跟鬼子进村似的,有些甚至招呼不打一声就跑了。
再瞧瞧我们计算机一班的兄弟班,那嘹亮的呐喊,发春似的嚎叫,一个地一个天。猛的一看,这才发现他们的领队居然是个女孩子。
XXX!!她怎么在这里?睁了睁眼,她的脸突然胖了一些。再仔细一瞧,也没XXX高。是幻觉吗?
阳光下,汗珠已经滑到了女孩的脖颈上。她侧着脸,帽檐遮去了流海,那认真的样子特别美丽。小荷包在笔直的腰杆下巍巍耸立着,我不好意思的别开了头。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静,跟许多故事不一样,这画面很快就被我赶出了脑海,唯留下刚才的幻象,XXX。其实静跟XXX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之所以出现幻觉,应该是预感吧。
回到宿舍后,我始终放不下幻觉的事,也许是因为很临近了,所以思念倍增。我问坷:“你知道卫校在那吗?”坷是JS本地人,他介绍时是那样说的。因为是第一次主动跟陌生人打招呼,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坷说:“很近啊,先出校门,再往前走100米,叫个的,上车后就到了。”
这答案,我很满意!于是干净利落的换下衣服,直接出发。
睡神问:“你去哪?”
我:“有事。”
坷也喊道:“你不军训了啊?”
“不了!”
坷竖起拇指:“**(牛B的意思)。”
我很怀念那段时日,怀念自己有了目的毫不犹豫的冲动,不计后果,不知道畏首畏尾。
车开了很久,我不停的问司机,卫校还没到吗?司机大哥为人并不拽(①),很耐心的跟我说还有段路。
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没有一样是我所熟悉的,一切都那么陌生,让人恐惧。
下车时,司机大哥指着一条小道,告诉我一直走就行了。
小道旁有很多店面和摊位,因为才开学,道上的人很多。而其中大部分人也和我一样,长着一张年轻的脸。每一个经过身边的人,我都会细细的去看,因为怕错失,怕擦身而过。
小道很窄,窄的阳光也有些难挤,破烂的石板路上处处都是水洼。小道很长,攘攘的人流怎么也看不到尽头,我开始有些彷徨了,眼睛变得目不暇接。
顺着年轻的脸一起前进,一转角,六米宽的大铁门突兀的横在那里。
终于到了,这就是XXX的学校,可心里为什么会害怕呢?我站在那里,阳光与小道有些失调,抬头看,却怎么也看不清学校的招牌。
我学着他们走进了传达室;这才发现,他们每个人都拥有的东西,我却没有。因为一块小小的校徽,我被拒之门外。
我求着守门的阿姨:“老师,我来找个同学,一会就出来。”
守门阿姨公正不阿的望着过往的行人:“那个班的。”
“二年级,01届护理2班的,XXX。”
她想也不想:“没有。”
我继续求着:“阿姨我真是来找人的,我不是坏人。”
她看了看我一身牛仔套装,再也没有理过我。慢慢的,阿姨变成了老太婆,然后进化成妖,成就了万世妖王。
我在传达室里站了许久,最后她不耐烦的把我撵了出去。铁门外,我想起了XXX的BB机号,不知道这个手机渐热的时候,它还被她带在身边吗?
在公共电话前,我又傻了很久。老板与我聊了一会,叫来个他熟络的学生帮我去传话。
半小时后,那学生说他没找到。
我不好意思打扰老板做生意,就蹲到了路边。
夜了,铁门里空荡荡的,再也没人来过。我站在门外,怎么也挪不开脚步,它仿佛横刀一样,断开了我的世界。
回到学校时,夜更深了,而这里同样有一扇门拦住了我。
二哥网吧里我见到了睡神,他问我:“你也来通宵?”
过于明显的事情,我懒得回答。
“玩传奇不,我带你。”
想了下,我便答应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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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没变,同样是道士,可这一次熟门熟路的我练级很快。惊得睡神不停的牢骚,成就感让失落的心获得了舒缓。
我一直睡到下午才醒,睡的很香,不用担心旷课,不用担心被母亲抓,更不用担心老师追查。这感觉真好。
晚上,我独自一人又去通宵,而睡神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直到第三天我再一次醒来时,睡神经不住我洗漱时的吵闹,跟着醒了过来。也因此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名副其实啊。这也是我对他唯一的印象了。
七天的军训我只去了一天,因为连续通宵,上课时精神不大好,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正因为这个瞌睡,我的人生被扭曲了!
迷糊中我感觉自己被碰了一下,就立马条件反应的弹身而起,大吼一声:“到!”
全班人都看着我,而我也瞧清了推我的是谁——班主任。
完了!
果然,班主任把我给叫了出去,同时被叫的还有另外两个。一个很瘦,另一个稍微比我丑一点点。不多,就一半而已。
我如赴刑场般的落在最后,仿佛看到了悲剧正在重演。我当时真得很怕,怕自己再被开除。
从二楼下到一楼,右转,在另一个教室前停住。班主任说了句‘就是他们三个’后,毫不客气的走掉了。
我抬头,立马又低了下去。心里像是有人在擂鼓一样,脑海里一条荧白的小缝怎么也挥之不去。
正在我木讷间,手臂突然被拉了一下,我似乎碰到了不该碰得地方,软软的,又有点轻微的拒绝,这感觉直接作用在胸口。
我急忙退开,她拉着我不放,声音非常清脆,脆的我根本不敢用力挣脱:“蛮害羞的嘛,过来。”
我再一次抬头,以证明自己不怂。可那张巧笑嫣然的脸有些美的过分,一秒不到我就败了,败得很彻底,视线向下,一片雪白,锁骨清晰可见,锁骨之下……
无奈,我只能别过头去。这边,瘦子正玩味的看着我,半帅男撇着嘴角不知道想些什么。
她把我拉上讲台,手就搭在我的肩膀上,声音传遍了全班:“这是三位新同学,以后我们班就有男生了,你们可要把握机会哦。”
我这才瞧清,讲台下坐着的是一片莺莺燕燕,没有一头雄性。我?我这是跑到女校了?没睡醒吗?
女孩们开始窃窃私语。这本身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可为什么她们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
“在女孩面前,你们是不是该主动的自我介绍一下?”
那俩孩子很听话:“YY,来之LS,我很高兴。。。。。”那滔滔不绝的劲,七天前可不是这样啊。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呢,木在台上,不知所措,自我介绍这类的事情,我最怕了,为什么偏偏梦到这个。
她的手一直没有放下,就这样搭在我肩膀上,用手指点了点说:“你呢?”
心里有些发痒,很不舒服。我感觉到了背叛,背叛了XXX。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是班长?”
她笑了,哪嘴角的幅度,是我对她最深的印象,慵懒、自信、青春、鲜活。虽然心里不愿承认,但她确实比XXX美出太多,多到我当晚想的全是她。
“我是你班主任。”
我萎了!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对老师发火,姓吴的除外。
我沉默。她突然勾起了我的下巴:“怎么了帅哥,连自我介绍都不肯吗?”
这一次我没能控制自己,直接走下讲台,站到了教室后面。
她在讲台上说话的空挡里,我终于明白了这不是做梦,而是事实。莫名其妙的,我被转班了。
下课后我追上了她,可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比我大上不了多少,穿着裹臀牛仔裤的辣妹居然会是老师。
“有事吗帅哥?”她问我。
“我是计算机班的,不是学舞蹈的。”我答。
“吖?你们班主任没跟你说过吗?”
我盯着她,并不说话。
她奇怪的看着我。可沉默是我的拿手好戏,结果她输了:“因为你们班的座位挤不下了,所以你们几个就暂时转到我的班上上文化课,而专业课是去机房上。”
“为什么是我?”
她笑着:“我挑的。”
我不觉得这玩笑好笑,所以一直盯着她。
天气可能有些热吧,她扯了扯本来就很开的衣领:“你不喜欢我们班吗?她们可全都是美女哦!”
“我要换回去。”我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她举起手上的本本开始往领口扇风:“我已经登记了,不能改的。”
“哪我算那个班?”在她面前,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坚持很脆弱。最恐怖的是,我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老往她胸口瞟。
“两个班都算,当然,我更希望你有事找我。”
我不得不接受这一安排。如今想来,当时或许是因为害怕吧,害怕她的开放。临走时她还告诫了我一句‘你应该笑笑,整天板着脸一点也不好看。’
回到宿舍我向坷问起了转班的问题,他告诉我说‘班主任说不想转得举手,结果你中标了,哈哈哈。’
他当时还笑的出来,可几天过后,他差点没疯掉。
这就像命运一样,上天给了我天大的补偿,可我却生生的错过了本该最美好的一段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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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拽:本来方言应该是称老麻批,形容一个人不可一视、刚愎自用、对谁都不待见的多重意思,但这话有些伤风,所以改成了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