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后,林建看时间还早,就和苏可佳商量再去趟陈家,向陈教授的爱人了解一下。许云就住在附近家属院里,开车几分钟就过去了。
这是一栋只有三层的独立单元楼,整个楼体被涂成浅红色,楼的一侧密密匝匝地爬满了常青藤,大片的绿叶和蜿蜒的枝条依附在墙壁上面,像一道道绿色的瀑布从楼顶流泻而下,古朴的红色小楼显得清雅幽静。
陈家在二楼。林建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一个年轻姑娘轻轻打开了门。女孩面目很清秀,眉宇间挂着一丝哀伤,脸色略显苍白憔悴。
林建有些诧异,不是说陈教授没有儿女亲戚吗。
女孩低声问:“你们是安全局的吧?请进。”
林建知道是刘书记特意打电话告诉他们的,就点点头,随女孩来到客厅。
客厅挺敞亮,地上铺着很普通的方形单色釉面地板砖,装修和摆设都很简单,只有一组古铜色的丝绒沙发,一个大理石茶几,一台还算大点的电视,还有一个立式的饮水机摆在客厅的角落,正面的墙壁上挂了几幅装裱考究的名人字画,其中一幅是梅艳芳先生的戏装肖像。
林建觉得光看这些摆设,就可以感觉到主人的清静简朴、淡薄名利。一位六十岁开外的老太太,脸上苍白,样子很虚弱,从一把靠背躺椅上欠一下身,稍稍站了起来,正是陈教授的妻子许云。她向两人点了点头,又缓缓坐了回去。女孩示意林建和苏可佳坐到沙发上,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清茶,然后依着许云在软丝绒圆墩坐下。
林建先把陈教授到K国带的行李箱、皮包,还有包裹着丝巾等的购物袋递给许云。
许云神情呆滞,沉默地接过购物袋,又很心急地把购物袋子打开。一看之下,好象有些激动,巍颤颤地把那几本英文书和丝巾交给了女孩,说:“雨凌,这是爷爷给你买的。”
林建才知道这女孩大概叫“雨凌”,是许云的孙女什么的。
女孩低头接过,然后略略抬起头冲林建道了声谢。
老太太轻轻抚着挂毯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站起身,用一个绣花绸布兜装了起来,小心地放在一边的矮桌上。
林建问了些关于陈教授的朋友、亲戚的情况,还有陈教授近期有哪些反常等等。讲到551研究所的陆远志时,老太太讲他跟老陈是老朋友,两个人研究课题有些交叉,交流多一些,陆远志也就常来家做客。以前交情是不错的,只是这两年有些疏远。这几年老陈的性格变化很大,对谁都很冷淡,这人一孤僻了,连朋友们也难免都疏远了。
许云神情黯然,长长叹气。
林建又问了一下陈教授的身体状况。
许云说他从不吸烟,不喝酒,虽然研究院里需要操心的事情多,精神压力挺大,但是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
许云低头思索了一阵,又说对了,老陈骨质钙化得很厉害,特别是颈椎和腰椎一直不好,雨凌的妈妈硬逼着他利用晚上时间到医院做推拿、理疗,但他很少过去,只有犯得厉害时,他才想起晚间去医院做做。
女孩点了点头,补充说这两年能去得多点。
女孩几次问起寻找有进展吗,林建只含糊其辞说有关部门正在全力以赴地开展工作,不要担心等等。
林建感觉那女孩的目光很温柔、很专注,如同这秋日里的暖阳,给人一种安祥平和的感觉。谈及陈教授在国外的那段活动时,林建尽力避开与她眼睛对视,因为他实在很不忍心,看她眼神的忧伤,林建莫名的惶恐。
快十一点半了,林建就起身告辞。
林、苏二人就在外面的一家快餐店吃饭。
苏可佳皱眉说:“怎么那女的叫陈教授爷爷呢,比较奇怪。”
林建也大不解:“可不是吗,看起来好象和陈教授一家关系很好的样子,应该是亲戚吧,反正不是小保姆之类。”
两人都觉陈教授和许云两人感情似乎并没想像得那样坏,怎么会分居呢。
苏可佳嘴里嚼着饭,含糊说:“谁知道呢,家庭琐事不好说的,都说清官难断家务案呀。”
突然,苏可佳睁大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林建:“咦?奇怪啊。”
“怎么?”林建问。
“我想起来了,你刚进门好像盯了人家姑娘好久,眼神很奇怪哪。”
苏可佳嘻嘻笑,指林建:“不许抵赖啊!”
林建脸颊红了半面,低头道你胡掰。一会又抬起头,表情很郑重其事:“说真的啊,刚见她时,好像似曾相识,我也觉得奇怪。”
见苏可佳颇不以为然,又忙补充:“别笑啊,我没蒙你的。”
苏可佳乐了,细着嗓子说:“贾宝玉见到林黛玉时也说‘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没看出来,你还情圣一个嘛,没准这也是前世就种下的姻缘,”苏可佳嘻嘻笑着歪起头,托起下巴颌,筷子轻敲着桌面。
又自顾自说:“别说哪,那女孩倒长得蛮秀气,就是怪忧郁的”。
林建点头呼应。
苏可佳抿起嘴坏笑说早点找到那个陈老,没准女孩感动,以身相许倒也可能吧。
林建横了她一眼:“瞎说,整天不琢磨正事,我们来是干吗的?”
“对了,我得警告你,在你倒霉伤心的时候,千万不要接受男人的劝慰,小心你也以身相许!”林建的神情亦庄亦谐。
苏可佳恼怒地撅起嘴,叱了一声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