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域的北方,有一条很长的河流,河流上终日都有白鹤落下,然后又飞去。
这条河便是朝露河,河中生有一种单叶植被,植被细长却肥润,青翠的满是生机,虽然不是密密麻麻的,也占据了河中的不小地方。
之所以叫朝露河,定是源自朝露,露凝结于植被上,有细长肥润的植被支撑着,能够形成很大的一滴露珠,白鹤鱼贯而来,纷纷是来品尝朝露的,待意尽之后便会离去。
依山傍水,朝露河依附着山,那又是哪一座山依附着朝露河,能与朝露河这样的河流相互依存的定然不是一般的山吧。
此山名曰隐衷。
却不是什么名山。
也不算的太不出名,因为它叫做隐衷。
准确的说这不是一座山,而是连绵的山陵,这隐衷并不高,真的就像丘陵一般,只不过要显得高一些而已。
每一条河流都会依附着诸多的山,但朝露河不是,因为它只依附隐衷,就像大都市的护城河一般,紧紧的将隐衷环抱在怀中。
更奇怪的是,朝露河的水是活的,这便是奇怪的地方,但很少有人知道为什么朝露河的水是活水。
就像很少有人知道朝露河的水为什么是活水一样,隐衷也很少有人知道。
隐衷不为人知是因为隐衷很隐秘,而且很高。
但隐衷是丘陵,是连绵的山丘,它怎么就高了?
在十里开外有一座最高的山,若站在山顶就会明白,因为那座山只比隐衷高了几丈而已,但却俯瞰着绝大部分南域。
这里是青丘,是南域最高的山群。
隐衷也在其间,那朝露河也自然在其间,它们都在青丘的山顶。
既然是最高的山群,自然少不了的是烟笼寒水氤氲不已,这里数米之外就不能视人。
若不知晓隐衷和朝露河具体方位的人,就算站在那最高的山巅也看不到这山水的半点踪影。
因为青丘很大,若能徒步穿越青丘群山的顶部,也得花费相当长的时间。隐衷也变得更加隐秘,但再隐秘的地方也会有人发现,隐衷自然不会例外。
也不知道现在是盛夏还是初秋,这里的山水依然是那么的翠绿,就像根本不会苍老一样,在朝露河中尝露的白鹤悠然自得,还时不时的看一眼岸边,好像白鹤的眼神要好很多一样,能够看到那无数雾气后面的风景。
那是一抹身影,透着雾气,依然能依稀看到那一身青色的衣衫摩擦着地面,发出飒飒的声响。
白鹤眨着眼睛,仿佛看的很认真。
那青衣舞动着身体,似乎也很认真。
一股淡淡的雾气环绕其身,似乎融入了衣袂,随着衣衫缓缓飘荡,很是好看。
他踏足,收肘,又伸掌。
再次踏足,收肘,还是伸掌.
仿佛就是一个机械,不停的重复着这单调的动作,却不会疲倦。
他的眉眼间尽是随意,面容很是放松,就连那呼吸也随意散乱,说不定这个人是一个散漫的人,这个散漫的人只是在做着无聊的事情,打发着看似充裕的时间,也许真的仅此而已。
那淡淡的表情上依然如故,根本没有因为长时间的机械动作而生出厌恶。朝露河中的白鹤也许也不想再看,彭腾了下翅膀,溅起滴滴水花,不知飞向了何处。
白鹤起起落落,转眼已经日上三竿。
那细长而肥润的植被上已经没有了露珠,失去了重量的束缚,仿佛要轻松了许多,短短一上午的时间便长高了些。
纵然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那青衣依然如故。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只白鹤太好奇,还是它本就要飞到这林间休憩片刻,在点起了水花之后落到了青衣身侧的榕树上,白鹤眨着眼睛看着地面的那人,偏了偏头,又眨了眨眼。
这青衣是一个少年,那眉宇间尽是散漫,仿佛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只是无聊而已才会重复着这个机械的动作。虽然动作简单,只是踏足收肘、伸掌而已,但那毕竟做了一上午,竟然没有丝毫的疲惫,连汗珠都没有出现,他的气息依然还是那么散乱,却并不喘息。他永远踏足,所以他一直向前,从那可青石处,青松旁,来到了现在的河边。
他抬眼,看着那河中无数的白鹤,微微一笑,如最美好的风景一般,因为他有着迷人的脸庞,修长的身影,披肩的墨发,也不知是不是他笑的太迷人还是长的太好看,河中的白鹤纷纷鸣叫了数声,缓缓向他靠了过来。
那一双修长而有力的手轻轻的搭在两只白鹤的头顶,白鹤任凭被他轻抚,仿佛是一种享受。
他微笑,眼睑微动,似乎也极喜欢这样的感觉。
今天的雾气格外的浓烈,以至于一步之遥都不能视人。
林中又有一抹身影若隐若现,缓缓的向着河边走来。
青衣少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发现,依然温柔的抚摸着身前的白鹤,自顾自娱。
他轻轻的说了一句话,转身向林中走去。
“走了。”
白鹤闻言,纷纷目送。
脚步声渐渐泯没在浓浓的大雾中,身影也消失不见,只是依稀还可以听到那青衣搽着植被的声音,簌簌作响。
也许只是风声而已。
刚才出现在少年身后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青衣少年缓步走在林间。
隐衷常年云雾缭绕,阳光也很难照射进来,这里的光线有点差,所以少年脖颈间的那琥珀般的物件倒显得有些突出。
那琥珀通体青幽,虽然光线很暗,但还是依稀泛着青光,可能这青光是琥珀本身就带着的。
细看之下才发现,那琥珀里似乎还有一个什么东西,也许是一只虫子,也许是一只飞蛾。琥珀泛着的青光似乎为了遮掩那琥珀里面的东西,再怎么认真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了看清这琥珀里的东西,少年经常把琥珀从脖子上取下来,把眼睛贴在上面,细细的研究。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之后,少年最终确定,那里面的东西是看不清楚的。
他走回了茅屋,经过了那片繁花和药草,径直走到了屋里。
他拿出了很多本书,在院坝里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些书其实已经不用再看了,因为他能完全背下来,甚至倒背如流。
可是,这入云的高山,四里无人,除了看书就是去林中锻炼身体,顺便看看那些白鹤。他很无聊,无聊到随时都想离山而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结实三两个朋友。
他真的很想认识人,有一两个知心朋友。书中把友谊写的太好,太过华美甚至完美,是的,因为他也寂寞。
虽然这些书被他看了无数遍,但他还是看的很认真,甚至看到一些地方会自我呢喃两句,似乎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身后的茅屋里,有一个人打开了窗户的一角,默默的看着这个认真看书的少年,口中有些叹息。
少年并不知道有人在看他,依然翻着书,咀嚼着书中的内容,唯有这样,这些时间要过的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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