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雪山已经呆了五天,期间听师父论道,和剑狂切磋,宗凡受益匪浅。尤其是茶余饭后,能看到剑洁笑靥如花,能听到她莺声燕语,能闻到她秀发芬芳,尽管她的笑靥如花、莺声燕语、秀发芬芳,具是对着她的二师兄,剑狂。
对于宗凡,除了厌弃还是厌弃,甚至不如于动作粗狂在剑洁眼中下流无耻的老憨牛,这让宗凡欲哭无泪,很是后悔把金色小剑击为齑粉,导致剑狂粗豪凶狠的铜铃巨眼,化作绿豆大小,也使剑洁对之恨之入骨。
及笄之年的少女,已经懂得用脸色区分人。而面向秋明杰和大师兄剑成,剑洁的脸上大多数保持似有未有的圣洁微笑,不亲近亦不远离。她对师父的态度,宗凡可以理解,然而相亲相爱,一师同门的剑成也如此,宗凡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他很想懂剑洁,可舞勺之年的男孩儿对于心仪的女孩儿就像好读书不求甚解一般,头痛脑袋涨就不愿意多想,和他不去想为何初次见面喜欢剑洁的原因亦同,喜欢就是喜欢,想不通就不想了。
马上离开大雪山了,宗凡凝视白雪皑皑,祯陈巑岏的大雪山,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连耳边师父介绍平素最感兴趣的阵法乾坤一气阵,都没听进去。
这是我突破筑基期的地方,这是我生死一线间的地方,这是老憨牛为我掉一个境界的地方,这是我认识剑成和剑狂的地方,这是我对剑洁一见钟情的地方……
宗凡在牛得力的一声声催促的声音中,恋恋不舍地踏上乌篷船。乌篷船升空,他手扶船沿肩上站着喵喵,注视渐行渐远的大雪山。
来恐龙之森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该是回家的时候了。乌篷船中途折向双尾三色蟒蛇洞,那里还有宗凡此行大多数的收获。
“三千年的恐龙参”、“五百年的黄精”、“八百年的田七”、“圣兽泥沼地犀”…….堆成小堆的药草、小丘的兽皮、兽骨、兽筋……
让人目瞪口呆,惊叹宗凡的搜刮能力,兽皮之类的不用说,实打实的追踪或偶遇,杀死获得的,可成堆的药草怎么说?药草属于天才地宝一类,不像随处奔跑多如牛毛的妖兽,可遇不可求,修者有言,海一样的妖兽,小岛一般的药草,茫茫海洋寻找一个小岛是何其困难的一件事?以前来恐龙之森挖掘药草的不在少数,成堆的屡见不鲜,可珍稀如恐龙参、黄精、田七等用珍贵药材堆成的药堆何曾听说过?还是个当时连筑基期不到的十四岁少年做到的!
宗凡心里明白,自己哪有这些本事,都是靠喵喵,也不知它是什么妖兽,寻宝能力恐怖如斯。但他晓得不能对师父和老憨牛讲,原本两人对妖兽很有意见,特别是师父,起初他就欲拆散他和喵喵,平时的言谈举止方面,也给宗凡一种感觉,但凡妖兽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啃其骨、抽筋扒皮方才解恨,假如喵喵的恐怖能力被师父知晓得话,天知道他会做出怎么什么令人发指的举动?别看师父自诩为文人,可对付妖兽的手段,宗凡想来绝不会有多温柔。他曾教导宗凡,要把威胁的萌芽扼杀在摇篮中,师父会因为喵喵是自己的伙伴儿而心慈手软吗?宗凡不知道。
宗凡仰头,看天空飞过的鸟儿,低头傻笑道:“运气吧。”?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儿,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除了读书,写文章,阵法,炼器,还有什么比炼丹吸引秋明杰?他乐呵呵的,不理士者不事农桑的圣人教诲,弯下腰来,细细地整理药草。起先,看到那一支扩展经脉、提纯灵气的三千年恐龙参,他差点放弃师父尊严当着众人面向宗凡索要,后来忆及宗凡丹田内的青色液体,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对害怕他中饱私囊,私下侵吞的牛得力,信誓旦旦道,这些全都用于宗凡身上,谁都别想染指,若是不识好歹,与后备争利,休怪老夫不客气!
得,好听话全让他说尽了,牛得力倒不在乎,只要东西用在宗凡身上就行。他随手翻翻另一堆物事,好家伙,好东西亦不少。
忽然一块儿黑不溜秋的西瓜大小的石头引起了他的注意,好奇心之下,牛得力顺手掂一掂,触手之时,全凭肉体的力量,竟然无法掂起,要晓得他肉体的力量起码五千斤,乃至用上体内灵气,才勉强提了起来,但是灵气消耗之快,简直把牛得力吓得半死。
“这是什么鬼东西?”牛得力灵力收回,石头掉到地上,山洞顷刻灰尘弥漫地动山摇,巨大的回声震耳欲聋。
“咳咳咳。”众人咳嗽不已,牛得力手掌一挥,灰尘凝成巨龙飞出洞外。
“这是?”秋明杰难掩难掩震惊之色“黑玄重石,炼制极品灵器的材料!”
众人齐刷刷地围上来,眼神炙热。
法宝分为灵器、仙器、神器、超神器、远古神器,凡人界基本以灵器为主,灵器又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个级别,物以稀而贵,越贵得东西也越稀少,除了渡劫、大乘期能用得起极品灵器外,寻常修者用到上品灵器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而这里竟然一块儿极品灵器的胚胎?风声走露,该引起多少贪婪之辈趋之若鹜,又该引起多少腥风血雨?
秋明杰摇头道:“可惜,可惜……”
一连几个可惜,剑成忙问其故。
“黑玄重石,炼制极品灵器成功率极高,唯一缺陷是,太过鸡肋,炼制出来的极品灵器一百万个人能用都算是多的,关键他太重了,寻常修者凭肉体力量根本驾驭不了,以灵气驾驭,体大块重的黑玄重石短时间内能把人吸干。”
“这玩意儿俺估摸有两万斤重吧。”牛得力插话道。
秋明杰古怪地望着他:“这么重,你从哪儿弄的?”
宗凡回答,这块儿石头是他改装洞穴是,从洞壁里面挖出来的,原以为是什么宝物呢,结果吃奶得的劲儿用尽也搬不动,一直在地上放着。
明知是块儿肉,到嘴里却咬不动,众人连连叹息。
牛得力甩头,根根直立的胡须几欲划破空气,豪迈道:“这啃不动的骨头就让俺来啃吧。”?秋明杰疑惑道:“你要干什么,这么重,长时间搬怎么能搬回去?”?牛得力学着唱戏的咿咿呀呀:“山人自有妙计!”
蓝天之下,绿海之上,一叶扁舟摇摇晃晃地宛如醉汉在天空中蹒跚而行,速度堪比蜗牛,几只大雁从旁边呼啸而过,嘎嘎直叫,不时回头似乎在嘲笑船儿。船儿仿佛被激怒一般,发出阵阵怒吼声。可这声音在明眼人听起,倒像是因为不堪负重发出的喀嚓欲裂声响,让人禁不住担心,随时都有可能船毁人亡。
乌篷船上,秋明杰黑着脸,身边的灵石堆积如山,宛如农家点花生般不停向乌篷船阵盘里丢灵石。
“这就是你的妙计?!”秋明杰咬牙切齿。
牛得力站在船头,一只脚踩在船沿上,做极目远眺状,闻言,回头严肃道:“莫要打搅俺,俺正在观察敌情,你也不想,这个时候被妖兽袭击吧。”
神农宗后院崖上空地,花花手掌护眼望向天空。哥哥已经离开快四个月了,老爷把她送回来,交代些许事宜后就走了,平素混吃混喝的牛老爷也不见了踪影。
每天做完事情,她都要来到这里,眺望天空,一直到夜幕降临,风雨无阻,她在等人。她等的不是把她抚养长大的老爷,老爷对她虽好,但她总归是丫鬟,做好本分即刻;也不是整天嘻嘻哈哈,喜欢搞怪,喜欢逗弄她的牛老爷;她等的那个人,是四年前来到这里后,便由她照顾,每天吃她做的饭,喝她炖的汤,与她聊天,和她一起长大。尽管他偶尔也捉弄她,和牛老爷的捉弄却并不一样。牛老爷的捉弄每次使她气鼓鼓的,相反他,花花嘴角抿出一抹甜蜜,彼时嘴上生气,心里可是甜蜜蜜的,就像自己炖的银耳雪梨羹一样甜。
太阳已经西下,她没有把手放下,一是因为她保持这个习惯习惯了,其次是虽然是冬天,但日落西山,覆盖天际的火球垂死挣扎下,迸射的红光分外耀眼,再合上山风阵阵,真是迎风泪不止;最后,花花其实还有一些小私心,想第一时间看见那个令她牵肠挂肚的身影,贪心点,距离很远便能听见他兴奋呼喊她名字的声音最好不过了。
或许是太阳照的,花花的脸蛋儿红彤彤的,分外可人和诱惑。
天际出现一个黑点,花花兴奋期待地踮起脚尖,极目远望。
“嘎嘎”,一群南迁的大雁,从头顶急促而过,花花失望地垂下俊俏的颔首,这都第五次了,哼,可恶的大雁,赶紧飞走吧,莫要害我空欢喜。
花花撇嘴,心善的小姑娘嘴里第一次骂小动物可恶。
远空,又一个小黑点在夕阳的余晖下,明灭不定,忽隐忽现,这次该不会又是可恶的大雁吧?
可是怎么如此慢?都一个时辰了,再过半个时辰太阳即将落山,那个黑点却依然挂在天际,好像根本没动似的。
难道是老爷的乌篷船吧?怎么可能!花花拍拍小脑袋,自言自语道,花花你看看你,都得妄想症了,老爷的乌篷船怎么可能这么慢?花花人家可是坐过的,速度飞快、婉若游龙、四平八稳。
“花花”
朦胧中耳边听到阵阵呼唤声,花花刚欲抬头,又下意识的低下头,双手捂住耳朵,又是幻觉,人家不听,人家不听……
“花花”、“花花”、“花花”……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花花抬起头,看见宗凡站在船头,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着,他晓得她看到了,立马双手越过头顶,挥舞不停。
花花注视着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眼泪夺眶而出,须臾间又慌忙擦掉眼泪,身子前倾,双手放到嘴边,用尽全身力气娇喊道:“哥哥。”
太阳仅剩的一点红光,在山背面,跳啊跳,跳啊跳,终究是挣扎不过,被黑暗扯进无尽深渊。
与此同时,花花的心里却亮堂堂的,好似一颗新的太阳在里面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