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晨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远处忽然传来女人尖叫的声音,声音持续,像是在挑战喉咙的极限。这声音让明晨感到无比烦躁和揪心,因为类此的声音在这两天里几乎将他的耳膜刺破,但他却无力去改变,他真想去捂住那女人的嘴巴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世界恢复了宁静。
明晨知道那女人已经被虫子绞肉机般的利牙嚼碎,他没有为那女人的遭遇感到悲哀,没有了尖叫声的折磨他反而渐渐恢复了平静。他必须得让自己保持冷静,如今各种充满了艺术细胞的虫子和植物们为人类创造出各种创意的新鲜死法,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明晨弹掉烟头,走进一栋三层的居楼。他本来是想来超市寻找些食品治愈他因饥饿引发的晕眩感。然而超市的货架早就被人扫光,连个包装袋都没留下,只剩那些醒目又令人心动的打折标签。
这栋楼的大门已经被外力强制破开,毫无疑问虫子已经光顾了这里,而通往上楼的楼梯扶手也已经垮掉,显然这位顾主庞大的身躯并不适应这狭小的楼梯。明晨不敢确定这虫子是否已经离开,饱餐过后,它或许在某个房间柔软的大床上呼呼睡觉。他秉着呼吸,蹑手蹑脚的迈上楼梯,这种做贼似的紧张与刺激感让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扫了一眼二楼的大厅,明晨可以确定这一家人都已经遇难,而罪魁祸首似乎并没有节约食物的概念,暗黄色的地板上还残留着大量的血迹和些许的碎肉。一旁还躺着一把已经出鞘的日本武士刀,看来那人在遇难前做过一番徒劳的抵抗。
明晨捡起那把刀,和沙发上黑色的刀鞘,没有多做逗留直接上了四楼,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寻找食物,而人们储蓄货物的地方通常都是最底层或者是最高层。而一楼是最有可能被虫子攻破,所以他直接排除。
被虫子“整理”过后的四楼满地狼藉,虫子似乎是为了给后来者提供方便,所有的房门都被破开。路明没有费多少的眼力便找到了原户主储藏食物的房间。
房间的窗户用木板堵上,只有些许微弱阳光照射进来。右手边的墙壁是由方便面和饼干垒成,左边则是啤酒,矿泉水,饮料等饮用品,正前方靠着两袋五十公斤的大米。
明晨揣着几袋饼干,抽出一瓶啤酒,边吃边探查起整栋楼来,他必须得确保这里没有留恋在此的虫子才能安心坐下。
他的运气很好,没有找到虫子的身影,还白白捡了足够的食物。
他走入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他不禁凄然一笑,棱角分明帅气的脸在那毫无生机的一笑下增添了几分邪魅。
他软坐在地,这是他这几天以来自认为真正意义上的休息。也难怪!刚从监狱出来的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外面的阳光,就被卷入了末日逃亡的风暴中。
回想自己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路明无声的笑了。
五年前,人生的18岁,那是青春花样的年华,但他把那一股激情全部投入到学习当中,这使得他的成绩在学校乃至全国都是前茅。他习惯了在晚自习之后一个人在教室中看书,这种良好的习惯终结了他人生美好的未来。因为在那一个时间段他无意中目睹了教室中,市长公子和某位军区大佬的少爷干瘪的屁股和满是狰狞与享受的侧脸,以及昏暗下也难以掩盖的人气校花洁白诱人的肉体,和她那淌着泪水因痛苦而扭曲得分外丑陋的脸……
行踪被暴露后的明晨,在两位权贵公子连同那校花,言之凿凿的指控下冠以强奸犯的罪名送入了监狱。
命运的神来一笔让他的身心饱受折磨,明晨深深明白有那两位权贵公子的格外关照,他出去无望。在狱中漫长的五年里他只能一遍遍的在幻想中将那两人碎尸万段,憎怨的幻念扭曲了心灵的他变得格外阴沉可怕。
当得知所有的犯人都将赦免,重新获得自由时,他压抑多年的仇恨,如同决堤的洪流奔涌难息……
只是,当他走出监狱,看到外界的景象时,他所有的意念都萎靡了。若不是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被子弹释放过脑浆的记忆,他真会错以为这是死后的地狱。
不知所措的明晨只能融入人群,随波逐流。这种做法无疑是最愚蠢且滑稽可笑的,因为虫子到来时,他们将是最显眼的目标。
而明晨无疑是这群可怜人里的幸运儿,一百多个人的逃亡队伍,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必须得活下来,因为他明白,那两位权贵公子有着那样的背后势力,一定早就撤离到了保护区。他要亲手结束那两个混蛋……送给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末日。
从狱中出来,三天了!这三天里他都没有合过眼,精神不支的他,就在卫生间里,抱着那把武士刀沉沉入睡。
火红的夕阳照应在郁郁葱葱的大地,形成一副美丽的画卷,安静,祥和,在各种色彩的渲染下,连虫子都变得如此唯美。
“砰砰!当当!”物理碰撞的响声将明晨从睡梦中惊醒,他陡然睁开眼,脑海里闪过“虫子来了”的念头时,他已经站起身,手里紧握着那把武士刀。他不再做任何的动作,而是静静的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从各种声响中,他知道虫子就在一楼赶往二楼的楼梯上,而他正身处在二楼的卫生间。
“该死!睡得太死了!”明晨暗骂一声,若不是这样,他是绝对不会被逼到如此难堪的境地。虫子一旦上了二楼一定最先赶往厨房,虽然厨房已经没有什么食物,但残留的气味依旧在某些程度上吸引这些虫子。而他身处的卫生间就靠近厨房,虫子一旦过来必定会对他大展厨艺。所以他必须得在虫子上来之前躲到大厅右侧的卧室中,待虫子进入到厨房时,他就能悄悄溜出去。
念头一闪而过,明晨轻脚快步走出卫生间。
很不巧,却也很巧。
四目相对!
半截身躯还在楼梯口的肥大虫子,两只兴奋的大眼盯着刚刚迈入大厅消瘦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