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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路灯昏暗依旧,蒙蒙细雨仍在淅沥。

黄键忐忑不安,唯恐车速过快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再一次引起任雪燕的身体出现不适,之前的欣喜和兴奋劲儿大部分已经被一种无名的紧张和担心所替代。

“前面左拐。”即将到达交叉路口时,任雪燕小声向黄键提示道。她说完偷偷望了黄键一眼,嘴角微微一翘露出甜甜的、心满意足的微笑。

“噢——”黄键简短应了一声,同时打开左转向灯,汽车平缓地向左转向。

“呀!不会吧?”刚转过弯,黄键就瞪大着眼睛惊叫起来,吱地一声来了个急刹车。

“这么晚了,交警怎么还在查车?”任雪燕轻轻叫了一声后同样是目瞪口呆,大脑里一片空白。

前方不远处停着几辆警车,红蓝相间的警灯不断交替闪烁,在昏暗的路灯下异常刺眼。大约有十多个交警有的身穿警服,有的披着雨衣严阵以待,对过往车辆严加盘查。他们发现黄键的汽车立刻指挥靠路边停车。

汽车刚停稳当,一名交警便跑上前来向黄键敬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非常礼貌地说道:“同志,请出示驾照和行驶证。”黄键慌乱地找出车辆的行驶证和自己的驾驶照从窗口递了出去。那名交警简单地翻看了一下又向黄键伸过来一个头部闪着微微红色亮光的黑色橡胶棒说道:“同志,请吹一口气。”

黄键当然是做贼心虚,而且已经隐隐意识到最后令人胆战心惊的结果一下子六神无主。他动作机械地按照交警的要求张开大嘴一口咬了上去。交警立即缩回橡胶棒盯着黄键说道:“不要咬,吹口气就行。”黄键装模作样地轻轻吹了一口气,当然没有达到规定要求,又按照交警的要求重复了一次。交警低头看了看橡胶棒尾部显示的数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拔掉了车钥匙大声喊道:“这个是酒驾。”

后面的几个交警听到喊声飞也似地冲了上来,不由分说拉开车门将黄键拽下车塞进一辆警车呼啸着飞驰而去。

在交警查验黄键的驾驶照和车辆行驶证的时候,任雪燕也同样预感到情况有些不妙,她心里暗暗祈祷着上天的保佑,希望保佑他们能够顺利躲过眼前的一劫,而且心里还暗自保证以后绝不再犯。直到黄键被交警拉下车塞进警车时她才不得不直面即成的事实,但这个时候她已经是心神大乱、六神无主,只是一个劲儿地向交警反复哀求着说道:“交警同志,他没喝酒,不,他只喝了一点点,不对,他是六点多喝的酒——”然而,随着警车的呼啸而去,任雪燕的哀求声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和多余,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黄键挣扎着扭回头,透过警车的后窗玻璃望着任雪燕喊着叫着紧追着警车,在昏暗的灯光下、蒙蒙细雨中显得是那样的单薄、可怜、无助,不由心里一阵揪心的疼痛。远远地望见任雪燕扑通一下爬倒在地,黄键心头又是一紧,不顾一切使尽全身的力气转过身爬在警车的座椅后背上,目送着爬在地上的任雪燕逐渐消失在昏暗的灯光之中。

望着任雪燕消失在视野之中,黄键慢慢转回身端坐在座位上抬头望着前窗玻璃间隔几秒种刷动一次的雨刮器,同时也透过前窗玻璃顺着车前大灯射出的光线望向远方,心里暗暗想着唉——乐极生悲,这是典型的乐极生悲啊。

“嘁”,黄键又自嘲式地笑了一声。

刚才被交警拽下车的一瞬间,黄键的酒劲已经完全被惊醒了。任雪燕不顾一切地追赶警车、扑通一下爬倒在地悲情哭喊的情景使黄键无比震撼,他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迸发出一种深深的自责与懊悔。然而,发生这样追悔莫及的事情该怨谁呢?难道该怨梁思成吗?是的,如果没有今天晚上的聚会肯定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但是回过头来想,即使有今天的聚会,自己不喝酒的话当然也不会有这种麻烦。如果再进一步假设的话,自己喝了酒不开车的话难道还会有现在的事情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还有,如果当时梁思成让自己开车而自己断然拒绝的话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唉——黄键轻轻地叹了一声继续想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光想着怨别人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还是多从自己身上找点儿原因吧。人常讲会怨的人怨自己,不会怨的人怨别人,细想起来这一切怪只怪自己把持不住才酿出了现在的祸端,眼下已经是再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只能是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了。不过平心而论,今天晚上还得感谢梁思成这个混蛋。如果不是他安排这个同学聚会的话,想要见到任雪燕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当然了,要想了解到任雪燕对自己的心思那肯定是个遥不可及的事情了。如果这样想的话,今天所发生的也不全都是坏事,总还是有收获的,而且是收获远远大于失去的。

想到任雪燕,黄键又是一番深深的愧疚。他心想任雪燕这么多来始终没有忘记对自己的情感,东奔西跑、想方设法查寻自己的线索,也许是感动了天地吧,今天她终于如愿以偿圆了多年的相思梦。这所有的一切,无论如何自己都应当从心底感谢她,感谢她对自己的一片痴情,感谢她对自己那一片矢志不渝的情感。然而遗憾的是自己一时冲动酒后驾车触犯了法律,本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但却变成了令人痛惜的悲剧,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呀!黄键已经后悔到了极点。

“唉。”黄键轻轻叹了一口气,暗暗叹到确实是不应该呀!

“嘁——”黄键嘴角又翘了翘,轻轻自嘲地笑了一声,心想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老老实实受着吧。

到了拘留所办完拘留手续,黄键由一名警察带领被关进走廊尽头一个房间。在房门“咣当”关上的一瞬间,黄键的心脏突然“砰砰砰”剧烈跳动起来,一种无由头的恐惧感立即从心底冒了出来。

房间里光线非常昏暗,瞪大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黄键借助昏暗的灯光,隐隐约约看到水泥地板像是刚刚被拖把蹭过一样泛着湿乎乎的印迹,他这才突然感到房间里潮湿阴冷,一股寒气立即布满全身不由打了一个寒噤。他发现不足十四平方米的房间放置了四张双层架子床,光秃秃的木板床上已经躺了七个人,整个房间呼噜声此起彼伏,还不时响起“咯吱咯吱”的磨牙声,给人的感觉像是进了《西游记》中的阴曹地府一样。

黄键发现靠近窗户一个架子床的上铺还空着,便蹑手蹑脚走了过去。但刚刚走了两、三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感毫无征兆地充斥了他的整个心房。冥冥之中,他的脑海浮现出电影和电视剧中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被监狱中黑帮成员群殴的场面,好像看到一个凶神恶煞似的恶汉向自己冲过来。他不由浑身一个哆嗦,脚底冒出一股凉气,立刻停下脚步长长舒了一口气,待心神稳定之后才轻轻地、慢慢地又向架子床走了过去。

黄键双手拉着架子床的上层,一只脚踩着下层床的边缘,手脚同时用力,“噌”地一下身体就跃在了半空。而与此同时,脑袋“嗡”地一下,剧烈的鼓胀感不适时宜地突然出现,他立刻感到似乎有无数股力量携带着无穷的力量在脑壳中疾速狂奔、乱冲乱撞,即将要冲破脑壳的束缚。黄键一阵眩晕,心想不好。随即他四肢发软,身体猛地向下一沉。

“谁呀,******要死呀!”下层床上巨大的呼噜声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狮子般的吼声,“******敢踩老子的头,活腻了是不是?”

此时的黄键头痛难忍,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然而他心里明白自己踩到了下床那个发出如狮子般吼声家伙的头,按理说应当给人家道歉,说声对不起。但这个时候黄键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无暇顾及,只是下意识地抓紧上层的床沿不致摔下来。

“我说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那个家伙一骨碌跳下床盯着黄键继续吼道:“******你去打听打听,平时谁敢动我刀疤一个手指头试试?今天你竟敢踩老子的头,吃了豹子胆了你。”

黄键强忍着头痛,挣扎着望向号称“刀疤”的人。他透过已经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到“刀疤”是圆乎乎的光头,脸上有一条又长又宽的刀痕,在昏暗的光线下露出一种吓人的狰狞。本来黄键挣扎着想对“刀疤”说声对不起,但眼前的一幕却使他有些愕然,加上渐渐模糊的意识,他拼尽全力说出的“对不起”三个字连他自己似乎都没有听得到。

“哦?不说话是吧?怂啦?先给老子下来。”刀疤说着张开手掌伸出胳膊嗖地一下向黄键的脚脖子撸了过去。

“咣当——扑通——”,黄键先是撞在了后方的架子床上,又扑通一声身体几乎是水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哟,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经扛?”刀疤惊讶地叫了一声,看到黄键毫无反抗之力一下子摔在地上顿时傻眼了。

刀疤哪里知道,黄键突然出现的脑袋鼓胀比以前任何一次都猛烈,已经引起头部炸裂似地疼痛,进尔引发严重的眩晕和全身瘫软无力。他能够悬挂在上层床的边缘,本来就是基于人的本能反应,使尽了吃奶的气力才不致于摔下来。而刀疤用力拉扯黄键却是用了几乎全身的力气,原本想着是要将黄键拉下来教训一番出出气儿。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黄键就像是轻轻挂在床边一样,一拉之下黄键就唰的一下平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另一边的架子床上,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头与地面相撞,清清楚楚听到“嗵”地一声便没有了任何反应。刀疤一下子懵了,心想看着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经扛?紧接着他又想坏了,不会出人命吧?

脑袋与地面猛烈相撞“嗵”的一声响过,黄键马上感到脑袋里面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嗡”声,同时觉得脑壳像是天崩地裂一样炸裂开来,原本在脑壳中横冲直撞的无数股力量立刻逃脱了羁绊喷薄而出,射向四面八方。

黄键用力睁开眼睛,父亲黄继超母亲艾玉茹满面愁容的脸庞立刻映入眼睑,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迅速充满了他的整个心房。黄键牙一咬嘴一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坐起来,没曾想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脑袋发源迅速传遍全身、渗入骨髓,他轻轻地“噢——”叫了一声,双眼一闭又直挺挺地躺回病床。

黄键被刀疤摔昏迷后警察也不敢大意,本来是一起简单的酒驾事件如果当事人在拘留所里失了性命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其中的责任大小警察哪能不知道?他们立即将刀疤严格控制起来,把黄键送往医院进行紧急抢救。可医生检查了半天只是在黄键的头部发现了一小片淤青外再也没有任何外伤,什么脑电图、心电图、血压、心率等等以及其他各项生理指标也都没有出现异常,CT、核磁共振等等检查手段用完仍是一无所获,但人就是昏迷不醒,医生也是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医院会诊之后决定留院观察,根据观察结果施行对症治疗。黄继超和艾玉茹得到消息后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赶到医院。他们哪能不紧张呢?实验事故使黄键昏迷了半个多月,两个人担惊受怕被折腾得够呛,现在人还在休养期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还不跟要老两口的命一样么?两个人大半夜赶到医院一眼未合地守着黄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心里不断祈祷,希望儿子平安。

不知不觉中天色逐渐放亮,而黄继超和艾玉茹的心思完全放在儿子身上根本就没有觉察。无意中发现儿子睁开了眼睛挣扎着起身,两个人心里一阵惊喜急忙上前帮忙搀扶,但手还没有触及到黄键时黄键又轻轻地叫了一声直挺挺地躺了下去。顿时两个人由惊喜又转为惊慌,大呼小叫地把医生喊进病房。

黄键扑地一下躺回病床,脑袋轻轻嗡地一下耳朵紧接着一阵鸣叫,恍惚间像是突然产生了时空转换一样回到了五天之前,而黄键的身份已经转换为一位年过八旬、名叫何向阳的老人,眼前的情景是何向阳在弥留之际躺在同一张病床上正在给三个儿子和亲属们交待着后事。

何向阳喘了一口气断断续续说道:“孩——孩子们,我——我死后千万不要把我的骨灰装在骨灰盒里,装在那个盒子里我什么时候才能入土呀?人常讲,入土为安,入土为安,装在骨灰盒里怎么能入土呢?也不要买什么墓地了,那个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何向阳挣扎着咳了几声,喘了一会儿气接着说道:“如——如——如果把我的骨灰放在墓地,你——你们三个和几个孙子心里当然会记挂着我,逢年过节还能给我烧点儿纸钱、点几柱香,可——可重孙子再往下呢?他们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吗?还——还能知道我是谁吗?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的骨灰没人管了,被别人扔来扔去的,我能瞑目吗!你们一定要记住,我死后把我的骨灰分成两份用布包了,因为布容易腐烂,骨灰入土也就容易多了,这一点千万要记住。一份找个山头埋了,在上面载一棵树就行了,你们想我了就给我烧个纸、点个香什么的。另一份埋在老家你爷爷和奶奶的坟旁,他们在世的时候我没能好好伺候他们,我死了要陪着你爷爷、奶奶尽尽孝心,都记住了?”

病床前,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们顿时哭成一团。老大何刚哭着说道:“爸,你别说了,身体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呀。”何向阳又是使劲地咳了几声艰难地说道:“唉,我——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二儿子何强、三儿子何亮抽泣着说道:“爸,别说了,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该不是说胡话呢吧?”何向阳望着两个儿子说道:“你——你们就别瞒着了,我——我知道我突然清醒过来能说这么多话,有点儿精神头儿这全都是回光反照,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何向阳又环视着病床边的十几个亲属,目光中既包含着无限的留恋,又寄托着无限的希望。望着望着他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一字一蹦地说道:“我——我——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妈,她——她吃了一——一辈子的苦,跟——跟着我也——也没享一天福,我——我——对不起她,你——你——你们要——要好,好待——”话还没说完,何向阳长长吐了一口气,双眼一闭,全身突然瘫软下来。

艾玉茹突然看到黄键长长吐了一口气,身体也跟着瘫软下来,一下子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发了疯似地拨开医生扑在黄键身上号啕大哭,并使劲摇晃着黄键哭喊着说道:“儿呀,我的宝贝儿子呀,你这是怎么啦?你可不能死呀,你死了,妈也不想活了呀。”

黄继超的心理反应自然与艾玉茹如出一辙。他嘴唇抖动着结结巴巴地向医生问道:“这——这——这怎么回事?咋——咋会发生这种事情?”

医生顿时也不知所措,神色慌张断断续续说道:“这——这——护士,马上采取紧急抢救措施——”

黄键在恍惚之中感到身体被剧烈摇晃,同时也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骤然间便恢复了意识。他睁开眼睛望着母亲发疯一样的举动,一种从未有过的震颤在内心激荡,小声叫着:“妈,妈——”

艾玉茹只顾着歇斯底里地哭叫,下意识地发疯般摇着黄键,突然听到儿子的叫声一下子惊呆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儿子看了足足有十秒种之久,又发疯般地抱着儿子的头,从额头到下巴亲了个遍,之前悬挂在鼻子与下巴上的泪水和鼻涕蹭得黄键满脸都是。

黄键躺在床上手足无措,只能挣扎着一边轻推着母亲一边大声说道:“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呀?”而艾玉茹像是没有听到儿子的喊声一样依然顾我。待紧张情绪释放完之后艾玉茹才支起身子,用手指头轻轻戳了一下黄键的额头紧盯着儿子笑眯眯地说道:“小兔崽子,你可把老妈吓死了,儿子,你千万不能出事,如果你出了事,妈也就不活了。”黄键说道:“妈,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呀,我怎么会出事儿呢,我这还不得伺候您老人家呢嘛,咋会出事呢?好了,麻烦老妈您帮忙扶我坐起来。”

艾玉茹这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急忙扶着儿子坐起来,一边搀扶着一边说道:“噢——好,好,来,扶乖儿子坐起来,哎哟,儿子,你好沉呀,老妈都快扶不动你了。”

黄键刚一坐起身就突然愣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床前的任雪燕傻呆呆地望着。在那一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喜,是忧,是乐,是悲。不知不觉间,黄键脑海出现一种幻觉,觉得他与任雪燕已经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人。早上不到六点就急匆匆从家里出来,在路过交叉路口时差点与侧面过来的汽车相撞。汽车一个急刹车发出刺耳的叫声,司机慌慌张张摇下车窗伸出头大声喊道:“姑娘,走路小心点儿,千万不要分心,出了事故就麻烦了。”

任雪燕一个趔趄急忙回头短促地说了声对不起后,也顾不得司机还有什么反应,又转身心急如焚急匆匆赶路。在上公交车时,任雪燕又不小心与一个中年妇女撞个满怀,那个中年妇女望了任雪燕一眼说道:“闺女,家里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看你心不在焉的,越是有急事越要当心啊。”任雪燕咧嘴笑笑说道谢谢阿姨。

下了公交车,任雪燕一路小跑直奔医院,在上楼梯时差点被楼梯的台阶绊倒。她急忙扶住扶手喘了喘气儿,又匆忙攀上楼梯直奔病房。当推开病房门时,突然看到黄键的母亲艾玉茹发疯似地爬在儿子身上大哭小叫一下子惊呆了,站在病床前木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艾玉茹发现黄键的表情有些发呆,以为黄键又出了麻烦,赶紧推了一把同时叫着:“黄键,黄键。”黄键浑身一颤,这才回过神来,转头望了艾玉茹一眼叫了一声妈之后又将目光移向任雪燕。顺着黄键的目光,艾玉茹也发现了正在病床前发呆的任雪燕,嘴角马上翘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忙抽了两张抽纸擦了擦鼻涕悄声对黄键说道:“儿子,这个姑娘说她叫任雪燕,是你的同学,昨天晚上就是她打电话告诉我们你的情况的,快告诉老妈,她是不是你的对象?”

黄键责怪地望了母亲一眼说道:“妈,你胡说什么呀?”又向任雪燕说道:“来啦,快坐,快坐吧。”

任雪燕急匆匆奔进病房就看到艾玉茹抱着病床上的黄键哭天喊地,以为黄键出了意外一下子惊呆了,傻不愣登地站在病床前完全懵了、木然了。她的这种心理反应完全在情理之中:首先,黄键被关进拘留所而导致昏迷本来就是黄键为了送任雪燕回家而酒后驾车造成的,单就这一点任雪燕心里就已经够追悔莫及的了。假若黄键再出了意外的话,那她心里的自责与愧疚以及那些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就可想而知;其次是任雪燕多年来希望的破灭和精神寄托的毁灭。多年来,任雪燕对黄键念念不忘,苦苦的寻找与等待如今刚刚有了结果,她甚至已经在心里对未来做出了无限美好的规划,但美好的规划却在她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像气泡一样扑地一下破灭了,美好的憧憬和希望瞬间消失了,在那种情况之下,任雪燕除了诧异、惊愕、愣神之外还能有别的反应吗?然而,在任雪燕还处于错愕之际,艾玉茹却把黄键扶了起来坐在病床上,而且黄键的表现与正常人并无异样,非常礼貌地让任雪燕坐下来,这突然反转的情势自然让任雪燕有一种如在云里、如在雾里、如在梦里的感觉,根本回不过神来。

“我——你——”任雪燕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砰”地一声,病房门突然被几个准备进行紧急抢救的护士急匆匆撞开。她们看到眼前的一幕,几个人自然也像是如云里雾里一样不知所以,全都疑惑不解地望着坐在病床上、精神已经恢复如初的黄键。

医生望了望黄键,又望着几个愣神儿的护士说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都撤了吧。”做为医生,本来在之前的检查中就发现黄键的各项生理指标都很正常但人却昏迷不醒,感到非常蹊跷。当了解了黄键昏迷的过程以后便一直怀疑黄键是借题发挥、小题大做,不过他也没有立刻点破。毕竟,他也只是怀疑而已,让黄键留院观察也是他的权宜之计。在艾玉茹大呼小叫将他唤入病房看到黄键的情况后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心想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他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有来得及做过多思考便立即安排进行紧急抢救。然而,抢救工作还未展开黄键却已经苏醒过来,而且神志清醒,反应如常。他心下便暗暗肯定了自己的怀疑,也不安排对黄键进行复查便决定撤走护士。而实际上,如果他了解了黄键的真实情况的话,就会知道自己的怀疑是多么地荒谬,也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大夫,我想请教个事儿行吗。”在医生临出病房门的一刹那,黄键突然开口问道。

医生停下脚步转过身说道:“行啊,什么事儿?不会是你的病情吧?”如果仔细想的话医生是话中有话,显然是对黄键各项生理指标正常但显出病情忽轻忽重心生不满,但黄键哪能知道医生在想什么呢?他仍然顺着自己的思路向医生问道:“五天前,在我现在的病床上是不是有一个叫何向阳的老人刚去世?”

黄键这一问,医生很是诧异。他眉毛一挑目光中露出十分的不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向阳,八十多岁,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何刚,二儿子何强,三儿子何亮?”黄键继续说道。

医生更加诧异了,眼睛瞪得更圆了疑惑地紧紧盯着黄键问道:“对呀,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但知道这些,而且还知道何向阳去世后,骨灰没有装在骨灰盒里,也没有买墓地,而是将骨灰分了两份分别用布包裹,一份埋在山头上,上面种了一棵树,另一份被带回了老家埋在他父母亲的坟旁。”黄键通过眼神已经确认医生对自己所讲事情的认可,顿时信心大增,一口气将所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一通话下来,医生对黄键立刻另眼相看,同时心里也充满了诸多的疑问。他好奇地说道:“你后面说的这些我的确不知道,但你前面所说的确实有这么回事儿。这就奇了怪了,当时你又没有在现场,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难道你跟何向阳是亲戚?”

黄键低头笑了笑,算是对医生的回答。

通过与医生的交流,黄键已经确认自己对何向阳的生物波产生了感应,而且他同时相信刚才也接收到了任雪燕的生物波,心中不由欣喜不已。因为这是经历了无数次实验的失败所希望取得的结果,没想到在医院却顺利实现了,你说黄键能不激动、不欣喜若狂吗?但黄键紧接着又有一个疑惑从心底浮了起来:根据无数次的实验证明,若要实现不同人之间生物波的重叠与共鸣,不但要受到身体条件的限制,而且还要受到地理位置、气候条件、自然条件等外部环境的限制,同时还要有生物波转换仪的帮助才能实现,这些已经在神峪镇得到了验证。但医院的自然条件与神峪镇的自然条件相去甚远,为什么也能够发生生物波的重叠现象呢?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内竟然能够接收到两个人的生物波,这显然与以前所掌握的理论有了很大的出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呢?黄键突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出院,立即出院。”黄键沉思了片刻突然说道,他决定得赶快找老师杨善奇找到其中的原因。

艾玉茹和黄继超却不了解其中的缘由,他们心里纳闷自己家从来没有过一个叫何向阳的亲戚呀,儿子怎么会认识呢?难道是他的朋友吗?仔细一想也不对呀,何向阳已经八十多岁了,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呀。那——儿子是怎么认识何向阳的呢,而且还知道何向阳五天前已经去世,对何向阳的身后事了解得那么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

在艾玉茹和黄继超大惑不解时,突然听到黄键说是要出院两个人一下子慌了神。因为他们都希望黄键呆在医院再观察一阵子,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也比较方便,但两口子磨破了嘴皮黄键仍坚持要出院,无奈之下只得征求了医生的意见之后带着黄键回家休养。

“任雪燕,你今天过交叉路口时是不是差点跟汽车相撞?”在艾玉茹夫妇办理出院手续期间,黄键向任雪燕问道。

任雪燕出门时本身就因为黄键的病情魂不守舍,哪能有心思专门记忆路途发生的事情?听到黄键问话低头想了想,突然想起当时的情景说道:“嗯,是的,你怎么知道?”

黄键嘿嘿笑了两声神秘地说道:“我呀,猜的,而且我猜呀,你可能在上公交车的时候还和一位阿姨撞了个满怀,在医院上楼梯时差点摔倒,对不对?”

任雪燕顺着黄键的提醒,路途中所有的经历像是演电影一样重新回放了一遍,惊讶地说道:“你是神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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