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声音道:“且慢动手!”正是那母鹿。只听它道:“你们干嘛杀他?刚刚便是他激走熊妖,救下了我们!”那公鹿道:“哦!救了你们!难道他不是熊妖一伙?”那母鹿道:“决计不是,但究竟是甚么妖?我也不得而知!且他还会我们言语。”扶桑听它们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妖,哼了一声道:“身为鹿形,却作人言。我看你们才是真妖,却倒打一耙。我是……”刚想说自己是人,但不知它们是否会和人为难,当下止言不语。却听上面众鹿窃窃私语,似在商量着甚么。
过得片刻,两鹿将一条树皮绳索垂下坑底,道:“我们拉你上来!”扶桑抓住绳索,身子被它们扯将上来。他一出沙坑,登时数只鹿角抵住他周身,令他丝毫不能动弹。天色微亮,只见沙地上群鹿密密麻麻围了三圈,足有上百头,皆人立起来,严阵以待,自是防范自己逃脱。十余头雌鹿则远远避开,那母鹿亦在其中。扶桑心下愠怒:“我好心救你们,你们却反过来以怨报德。”忽然四头高大之极的梅花鹿,窜近身旁,鹿角分抵他手脚,将他俯身压在沙地上,另一只鹿径去解他裤头,笑道:“看看你究竟是甚么妖!”
扶桑这一惊非同小可,用力挣扎,怒道:“你们要干甚么?”但被四鹿压住,又有鹿角加颈,哪里挣扎得起?所幸的是那鹿解开他裤头之后,立即停止了动作,余鹿也都松开,各自退开了几步。那鹿惊声道:“族长快来!这家伙无尾,只怕是人!”扶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我这幅模样,不是人又是甚么了!”一鹿走将过来道:“果真是人?难怪会说我等言语。恩公,是我们错怪了你,请受我等一拜!”说罢一揖到地。听声音便是那头公鹿,余鹿也都跟着作揖。那母鹿见此情形,也来到他面前,身后跟着那头小鹿,另外还有一头稍大一点的无角雌鹿,定是它的女儿了,它们一齐俯伏在地,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扶桑见前嫌尽释,又一心想知晓它们为何会说话,于刚才之辱也便不再放在心上,搀起众鹿,道:“此非叙话之处,恐大熊去而复回!咱们尽早离开此处!”众鹿点头称是。那公鹿道:“你骑在我背上!”扶桑见拗不过,翻身骑上鹿背,那受伤小鹿亦另有大鹿驮伏。众鹿奔驰如飞,一气驰出二三十里,在一条小溪旁歇息,喝水吃草。公鹿捧了一堆野果,诸如弥猴桃,枇杷,蛇果之类,恭恭敬敬放在扶桑面前,道:“恩公请用!”扶桑知它有话要说,便也老实不客气的吃了起来。那公鹿道:“敢问恩公,来自何方?”扶桑知要引出它们的话来,自己也须据实相告,于是道:“我来自中华大地,从此东去,不知有多少路程,加之海水阻隔,因此不知有此等地方。我是因遇上大风暴,打翻了船只,这才无意间到得此处,先前还只道已无活命之望。与我同来的尚有数千人,不知你们是否见到过?”那公鹿摇了摇头,道:“并不曾见!想必他们没有上岛,否则定会有人禀报于我!”顿了一顿道:“世间果然有中华大地?”见扶桑点头称是,它神色间充满神往,接着道:“其实我们也是人,也来自于中华大地!”此言虽不甚响亮,但于扶桑听来,无异于当头棒喝,惊道:“甚么?你……你们也是……”公鹿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这里皆是由人所变,称作鹿人,我是他们族长。不过那是我们祖祖辈的事了,口口相传,一直留传至今,也不知是真是假,今日听你说果有中华大地,又加之你我所说言语相同,想必一定错不了。祖宗时代,北有黄帝,南有炎帝,我们袓先是其子民,皆聚居在沿海一带,大家刀耕火种,狩猎捕鱼,平均分配,和睦相处。”扶桑点头道:“哦!原来也是炎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