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级办公室,那个又瘦又小的班主任跟顾兴彻底的决裂了,他不在惯着顾兴了,顾兴从提出不干体育委员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护身符。话说回来,就是有再说的免死金牌也没有,如果赐你免死金牌的那个人想置你于死地。顾兴一开始还以为,不当班干部以后,会更自由,有什么意见可以更直接了当的提。错了,都错了。
没有班干部,你就不再是特权阶级,不管你承不承认,班干部就是有特权,就是有免死金牌。不当班干部,你就会失去当初的那点自由,而且,你更没权利提意见了。当班干部的时候,你对班委对老师提什么意见,都是人民内部矛盾,大家可以商量着来,等你不是班干部了,再对班委对老师提什么意见,那就是阶级矛盾了,是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你就是犯上,就是不听话,就是刺头。这是顾兴深刻体会到的一些感悟。
那天,顾兴在那个又瘦又小的班主任点头同意自己的辞呈之后,转身要走,要回教室。被那个又瘦又小的班主任给叫住了,他摘掉了伪善的面具,撕掉客套的伪装,来了个翻脸不认人,决裂了。
“你别走,我有事问你”“你上语文课的时候写诗了吗”“你什么意思,你还敢骂老师谁给你这么大胆啊”“我看你是心理有问题你心理不健康”,“老师你都敢骂想不想上学了”“你给我老实点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好在顾兴始终没有承认自己骂了老师,自己对老师有意见,就是不承认,就是不承认,只要不承认,他们就没办法,因为他们没有证据,来证明那首诗就是冲着老师去的。现在想想,不承认是对的,如果当时一软承认额错误,可不就是让那个又瘦又小的班主任骂一顿的事了,留校察看都不一定,所以说,得了便宜要低调,不要得了便宜卖乖。
那个又瘦又小的班主任,教育他半个小时,一直是狗拿刺猬下不了嘴。又急又气。对了,还说了作业的事,顾兴不爱交作业的习惯或者说毛病,在那个时候还不太严重,好在缺的并不多。然后,又提顾兴上课说话的事,自己不学习,还影响别人学习。又提顾兴在宿舍不好好休息,跟别人说话影响宿舍同学休息。又提顾兴对班委成员有有意见,不懂得尊重班委成员。基本上能说的话都说了,能挑出来的毛病都提了。
顾兴是其它的都承认,自己确实有作业没交,上课爱说话,在宿舍熄灯后确实说过话,但自己对班委成员没意见,自己没有骂老师。有些小错承认也没什么事,他就是再想把顾兴赶走,也不可能以顾兴上课爱说话影响同学学习为由。经过这一番长谈,顾兴彻底被打入了冷宫。对顾兴再也没有笑脸了,想想刚开学的时候,那个又瘦又小的班主任满脸堆笑的嘘寒问暖,还非要请顾兴当体育委员。说顾兴怎么怎么优秀,怎么怎么合适。不知道是他看错了顾兴,还是顾兴看错了他。还是说,两个人都看错了人。顾兴没有那么优秀,那个又瘦又小的班主任也没那么和善。
顾兴当时彻底的懵了,或者说彻底看清了。前一秒还客客气气的人,下一秒立马翻旧账。就那么心急吗,那么迫不及待的要好好教训顾兴一顿吗?就不能等到第二天吗?就等不到下午吗?顾兴心里真是凉透了。卸磨杀驴,只能是这么真切了。一口气都没让喘,刚把磨卸了,立马就被杀。顾兴从那时候开始觉得他有些阴险,对,就是阴险。
不算他上课期间,趴到猫眼洞(猫眼早坏了,剩下一个洞)上往教室里看;悄悄站在半开的门后往教室里看。结果每回都把正好往门口看的同学吓得一激灵。有一回,他有偷摸地站在半开的门后观察班内上课的情况,有同学已经发现了他,立马老老实实的,有的同学没发现,那就只有倒霉了,等着找谈话了。这回,他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门是往里开的,还是两扇铁门(大办公室改的大教室)。南边那一扇关着呢,北边这一扇半开着,在教室里。门后边坐的有同学,平时是不开门的上课的时候,因为,开门以后,门后的两排学生可能就看不到黑板上的字了。只有很热的时候才会开一点缝,或者是自习课,不需要往黑板上看。
他正站在门口,借助那扇半开的门的遮挡,观察教室里上自习的同学。正看着呢,门后的学生都看不见他在,只有前边的能看着。就有一个男生,一伸手,使劲一推,就把门关上了,就把那个又瘦又小的班主任给晾在了外边。他还不敢发作,前边的都在笑,后边的同学,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也跟着笑了。事实上,站在门外观察的方式效果并不好,因为,一旦有人发现门后有一双眼睛,特别是后面的同学,就会立马通知身边的同学,“班主任在外面呢别说话”。一传三、三传五。多偷摸看几次,这个班主任的形象基本上就毁了。
决裂的事,并没有就此结束。顾兴是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普通学生了。虽然作业交的不那么及时,上课还是爱说话,到宿舍还是跟同学熄灯后说几句。他也跟那个又瘦又小的班主任也不接触了基本上。他在讲台上讲他的课,顾兴在最后一排看他的书。那个时候,还不流行带手机,小县城还没有智能手机,虽然那时2009年。
快放寒假的时候,顾兴的爸妈突然来了学校看自己,还给顾兴带了东西吃,这是顾兴一家三口唯一的一次在县城见面。虽然他跟他爸和弟弟一起在县城待过。他爸和他妈也一起来过县城。顾兴跟弟弟一起来过县城,还在一个学校上学(顾兴上八年级,弟弟上七年级,都在一高附中),顾兴和大哥也一起来过县城,那时候,顾兴在一高附中上七年级,大哥在县城的微软电脑学校(没错,就是叫微软电脑学校)学电脑,他们一家五口人从没有在县城一起待过。顾兴也始终没忘记那年在棉花地里拾棉花时他爸的承诺。
这是第一次爸妈一起来看他,他只顾着高兴了就没有多想。正是下午要上课的时间,见到爸妈后就把他们往楼下的大厅里领,爸妈能找到他,全靠自己问,算是找到了一八班,算是找到了顾兴。到了楼下大厅,还要往外走,顾兴他爸说了一句,“你班主任呢我们来了得去看看他啊”。顾兴没多想,就把他们带到了四楼的年级办公室,正好,那个又瘦又小的班主任在办公桌前坐着。顾兴就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介绍以后,他爸说你先回去上课吧。顾兴就回去了。没多想。
知道一年以后的某一天,他妈跟顾兴说起,顾兴上课写诗骂老师的事。顾兴反问你怎么知道的。他妈才把实情告诉他,原来,那次并不是他们要去看顾兴,是那个又瘦又小的班主任给他爸打了电话,让他们专门过来谈谈。换句话说,就是请家长。那是顾兴整个学生生涯唯一一次被请家长,而且还是背着顾兴请的家长。他爸也因为这个事,一直对顾兴有气。但他爸有什么事都不爱说,总是憋在心里。
那年,他爸他妈都外出打工了(之前说过,收玉米的时候就是他爸一个人回来的,收完玉米种上小麦又出去打工了),之所以都回来了,是因为顾兴的姥爷病危。姥爷在腊月初六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