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芸跟着月肆和赤泯坐上华丽的马车,向都城中央之处的皇城而去。
明锦城原是前朝的陪都,建有气势恢弘壮阔的宫殿群。曲芸看着眼前朱红高墙被白雪覆盖露出的金瓦有七八层左右高的宫城城门,只是在宫门口下了车就要走路进去,曲芸走过深广的内城城门,眼前是望着就要走半天的一片广场,广场上除了铺满石板的地面,就再无一物,内侍监引着月肆和赤泯走到长廊上。长廊直达广场上那座数层高,宽广的只比广场小不了的大殿下面的配殿。
走了半天,除了看到值守的护卫走过几次,望到大殿外走过服色一致的内侍监,真的是再无人迹,毫无声息。壮阔的建筑气势端的是威严凝重,气势迫人。
不过曲芸却是东张西望,看看屋梁斗拱上金红、金蓝、金绿,真的是金碧夺目的瑰丽彩画,文彩是龙凤云腾或是卷草,或是佛教飞天、****图案,一道道梁、枋上绘制的同一种华丽花纹,一眼望去真的是富丽非凡。
走到了比大殿低矮的配殿旁边,内侍监带着三人走上大殿侧边的汉白玉台阶。走到大殿侧面的屋檐下,内侍监向守在侧门边的锦衣内侍监禀明何人来拜见皇帝。锦衣内侍监向两位大人行礼而后说道:“请两位大人稍等,小的进去通禀。”
一会儿锦衣内侍监跟在一位宝蓝锦衣清俊看不出年纪的内侍监身后走出来。宝蓝衣内侍监微笑着向月肆赤泯说道:“小的拜见两位大人,皇上知道两位大人来了,命小的前来迎接两位大人。”又看看曲芸问道:“请问这位是?”
月肆笑道:“览内官,这可是我们最小的小师侄。”
览鹊惊讶的望了眼曲芸,更是恭敬的弯腰向曲芸行礼,曲芸要退开,被月肆伸手拦住了,月肆说:“入了我们这一门,怎么能不接受奴侍的行礼,那可是会令奴侍背上无礼不敬的杀头罪名。”
览鹊额头在这大冷天却是沁出汗来,讨好的向月肆笑道:“月大人,您就饶了小的,小的经不起这样的玩笑。”
月肆笑道:“既然是玩笑,你又何必如此惊恐。”
说完拉上曲芸擅自走进去,赤泯跟上,览鹊只能恭敬带笑的跟在后面。曲芸却是一头雾水,又不明所以,这古代的内侍官不是让所有的高官都要敬着吗?月肆这般不给他面子,会不会被抓小辫子,自己找知道月肆师叔这样肆意狂妄,绝对不跟他一起来皇宫了。
皇帝办公的大殿中,月肆只是叫道:“大师兄,我带三门的小师侄来认认你。”
已经43岁,却还是如三十岁的斯城行穿着一身明黄龙纹锦袍坐在椅上审阅奏章,闻言抬头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三个,只有赤泯尊敬的行礼叫道:“师兄。”
另一个却是直接做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小女孩到是跟着赤泯行礼,却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曲芸现在满心对皇帝的昂视都没有了,皇帝还是同门大师兄,这该怎么说。难怪月肆师叔敢横着走,赤泯师叔也是谁的脸色也不看。
斯城行示意恭候在殿中的内侍们上茶。
斯城行站起来,走过来。在曲芸的肩膀上轻轻一抚,说道:“骨骼并不怎么强健,怎么会被三门的师妹看中?”
月肆端着内侍奉上的茶喝着,赤泯看着曲芸说道:“武师姐喜欢曲芸聪慧可爱。”
斯城行心思这些师弟师妹没一个靠谱的,这么小的师侄,现在也只能用药浴养好身体,再大点才能习武。
斯城行说道:“你称我师伯就可。”
曲芸艰难的叫了声,“师伯。”这样叫皇帝,真心是受不了,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斯城行微微有了丝笑意,从挂着的荷包里拿出一块白润美玉递给曲芸说:“这块玉石虽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是师门中的每一代第一位弟子佩戴的信物,你切收好了。”
曲芸拿着玉,说道:“我就没什么师兄师姐,我想做小的,这样有什么事,也是师兄师姐顶着。”
斯城行笑道:“不要紧,你以后也可以有什么事让师弟师妹出头,一样的。”
曲芸想想也对,有厉害的师弟师妹也一样威风。斯城行带着曲芸走进一侧的休息厅,月肆和赤泯没想到大师兄这样教曲芸,这以后自己的弟子和自己一样给师兄当帮手了。
三个大人坐在休息厅里喝茶说话,曲芸乖乖的喝茶吃点心。斯城行向门口站着的览鹊说:“去看看库房里有什么给小孩子玩的物品,拿来给曲芸。”
览鹊恭敬的走了。
这时,斯璘弩来给父皇拜贺新年之喜,见到两位武艺高强的叔叔,自然高兴,那个小丫头为什么在这里?
曲芸却是没见过他,他却认识曲芸。皇帝说:“你称呼曲芸为妹妹。”毕竟不是同门,没必要以同门之礼相称。
曲芸被斯城行打发的和斯璘弩一起去玩。
皇宫里,大冬天,四处白雪茫茫,虽然清扫的干干净净,可也是毫无什么乐趣,看看白雪宫墙,这也太无聊了。斯璘弩牵着曲芸,身后跟着一串宫女内侍。斯璘弩看看这条通道是往哪去的。对曲芸说道:“我们去母后的宫里吧,就是前面那个宫门,这天太冷了,母后宫里暖和,又有谑趣的说书女先生。”
曲芸乖乖说:“好。”
斯璘弩弯弯嘴角,果然是个乖顺可爱的小丫头。
曲芸被带着来到皇后居住的泰和宫。门口的宫女行过礼后,一个先一步去大殿里通报,一位继续值守门口。
大殿里各宫妃子和皇子皇女们正在给皇后拜年。
见到两个小孩子走进来,众人向太子行礼,斯璘弩牵着曲芸直接走到皇后的御座台阶上说道:“母后,父皇让我带曲芸妹妹来玩。”
曲芸笑着说:“师伯母,新年快乐!”
皇后自然是知道曲芸为何这样称呼自己,笑着牵过曲芸的手,见曲芸生的并不是很貌美,却是灵动可爱,又是夫君师门中小一辈的弟子,也真心有好感,说道:“曲芸,先和你璘弩哥哥去厅中坐会,一会伯母来和你说话。”
斯璘弩带着曲芸走进内殿厅中。皇后看看这群夫君视为玩物的美妾,笑道:“既然今日是新年第一天,你们也好好的去热闹玩耍,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众人告退离去,却是心里猜测这称呼亲密的小女孩是那家的孩子。
曲芸在皇后的宫殿里和皇后、太子一起吃了丰盛的午饭,才被览鹊带走。来到皇帝办公的大殿与皇帝师伯告辞,和月肆、赤泯一起出宫。
在家里的霄岩和崇慎看到曲芸一个人回来,身后却是跟着皇宫里的几位内侍监。他们恭敬的把皇帝、皇后、太子,赐给曲芸的礼物放下就回宫去了。
大厅里,丁氏高兴的带着侍女们收整礼物,把东西一件件登记造册,毕竟是皇宫里的赏赐,小心点好。
曲芸喝了杯茶,才接着说道:“半路上,月师叔和赤师叔去了师父家。”
霄岩和崇慎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前翻几次三个人还商议着天下不宁的时候,离去。现在自家有人还是皇帝的师侄辈,怎么走?
两个人不免问曲芸觉得皇帝怎么样,曲芸老实说:“皇帝师伯很好呀。”
两人心里并不是问这些,只是怕说了,曲芸这么小也不明白。小孩子那里能够从一个人的行为举动看得出他做事会是怎样,为人又是如何。这一切也只能看着,皇帝若是真的是有所为的明君,能够让天下真的安定,自己这些人又怎会投靠他人。所谓的为天下人安居乐业,何尝不是自己也想过着天下太平的好日子,若是天下大乱,民生潦乱,自己又怎能有好日子过。
这新的一年就这样在一片看似安宁繁华中过去了。
春日暖阳,积雪消融,绿草拙长,新叶萌芽。
曲芸看看窗外,已经到了春天,窗外桃红柳绿,绚丽的颜色布满了园中。除夕时的烟火味渐渐淡去,代表万物复苏的春天已经开始,新的一年里,希望大家都越来越好。
楼下崇慎走来,看到楼上曲芸还在看着窗外景色发呆,不禁叫道:“曲芸,今天要去学院了,我和你一起走。”
曲芸望向崇慎,崇慎已经穿起了薄衫,淡青的云纹丝缎绣着碧墨疏疏的几片竹叶,真的是清俊优雅的少年。曲芸抬手向崇慎挥动,说道:“我知道了,崇慎哥哥你等我下来!”
曲芸坐进学堂,学堂里女孩子们和曲芸打招呼,之后大家说着新年里是怎么过的,有些什么食物,怎么祭拜祖先,赏花灯放烟火点鞭炮如何热闹,走亲戚收了多少礼物。
曲芸拿着新发的《诗文初学》书籍,这是要开始学做诗?自己能学的会吗?
此时,在西境边关,尹夜濯下令手下士兵不得帮助霁国将士阻挡夷人士兵。很快守边大将江连洲就眼看着边境被敌人攻下,如急流的西夷骑兵涌进了西境之地,冲向最近的村庄乡镇之地。
江连洲怒目含泪,这天下才平定,自己就没守住这西境,居然让夷人侵犯国土。再看看死伤的将士,新招募的兵不多,前几年的奋勇兵士,如今是老弱残兵。以前还拼着一口气,想要过上安稳日子,死命的打仗,以为天下大定就行了。自己也找不出那时的蛮狠气势,连砍下敌人的头颅都觉得力不从心。老了,一口气散了,那还收的回来。没想到这天下喘口气都还没有,就有外敌侵犯。江连洲再看看荒野远处的西北尉王城守备军,数十万的精锐兵甲,却是只在一边看着外敌与同族同国的将士拼杀。江连洲心里突生悲凉,觉得这昊寒北风冷的刺骨,这天下还要乱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