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陈红说话间到了胡同右侧的一扇铁门前停下了脚步,却不见她拿开门的钥匙,又不敲门,只在门楣上摸索了一下,门就自动向里面开了。
陈红回身说了句:“到了,请进吧。”
张丹和程冬琦随着陈红进了铁门,看见一扇窗口中洒出淡淡的清辉,照得小院落里如铺了一层白霜,更显得那小院里与铁门外的景像大相径庭了。只见院里整整齐齐的铺着八角的水泥砖,那砖颜色不一,细一看去,竟然铺成一个莲花的图案。小院随墙根还种着几棵葡萄,以及颏色各异的一丛丛菊花。虽是深秋,这里却毫无潇索之气,尽是一派的欣欣向荣。
三人还未进屋,就有一个中年女人迎了出来。那人背着光影,程冬琦看不大清楚,恍惚觉得有几分面善,却又不敢确定,待听那女人说话的声音又马上觉得自己是张冠李戴认错了人,因为这女人说话的声音虽不是故意拿腔作调,却是袅袅婷婷宛若轻纱拂面,轻得没有半点重量,柔中还掺着淡雅,非常的好听,非常的温柔。程冬琦相识的人还真没有这么说话的,而且这样的美伦美奂的语音她还是平生第一次听到,所以她觉得刚刚自己肯定是认错了人。
“小红回来啦,还带了同学到家里做客呀。家里太简陋了,也不怕同学们笑话。快进屋吧,千万别客气。小红快给同学拿饮料。”
那中年女人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把张丹和程冬琦让进了屋。程冬琦经过她的身边时,鼻端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那种气味很特殊,是那种纯真飘逸的香,纯真得似初降的一小片雪花,有着透明的纯洁,有着丝丝的清凉,可想要捉住它的时候,它却化在手心里,瞬间就渺无踪迹了。
程冬琦被这香气弄得一愣,她知道这绝不是人间能有的香气,而且这种香气和有这种特殊香气的人从小就伴随着她,都一直深印在她的脑海里,估计到死那天也不会忘掉,她且惊且喜,转过头去看这幽香的源头——那个中年女人。
怎么会是她?程冬琦觉得太不可能了,她盯着她整个人都惊呆了。不光是程冬琦,连张丹看了这个女人也呆住了,她缓了一会儿才一惊一乍的对陈红说:”陈红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妈妈呀?”
陈红笑了,自豪的拉过妈妈的手说:”我不说是怕你们把我的妈妈抢走哇,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而且是我一个人的妈妈,所以我要珍藏起来,除非是你们这样的好朋友,不然谁都别想看一眼!”
陈妈妈听了女儿的话,笑着刮着女儿的鼻头道:”你啊,尽会胡说,谁会抢你的妈妈呀。何况你的妈妈都四十几岁的人了,哪像你说的,还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也不怕人家把大牙笑掉。”
张丹忙说:“阿姨太谦虚了,陈红说得一点都不过份,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像您这样年纪,相貌还这样脱俗的阿姨呢。”
张丹的评价还真不为过,只见这女人一头黑发,简单的扎着一条长长的马尾,一张半月形的脸,白皙得似半透明的美玉,脸上的皮肤稚嫩到吹弹得破的地步,长眉凤眼高鼻小嘴,五官精致得像古希腊时期精雕细琢的维娜斯,一双幽蓝色的眸子散发着宝石才有的光茫,她的脖颈高挺,身材妙曼,衣着朴素淡雅,一身简单合体的白地兰花的家居服,脚上穿着用红色和水粉色布缕编织而成的拖鞋。整个人不施粉黛,不蔓不枝,但的确有一种凡间难得一见的圣灵脱俗的美和让人惊艳到自觉俗鄙的高贵气质。
那女人浅笑嫣然,柔声道:“这小姑娘太会说话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美呀。”
陈红这边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冰红茶,递到张丹和程冬琦的手里,又把自己的这两个同学向妈妈做了一番介绍。
张丹先站起身礼貌的向陈妈妈说了一句:“阿姨好。”而程冬琦却端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她看着这个三十平不到,卧室与客厅合体的房间,才意识到为什么刚刚说要来拜访阿姨时,陈红竟然会那么大方。原来这个家虽小,却完美到极至,先是这里窗明几净,达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地板擦得光可鉴人,床铺和纱发上都铺着冰粉色的罩子,洁净得让人不忍随便触摸。墙上挂着几张意境极美的小幅风景油画,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手工艺术品,都是巧夺天工美伦美奂,让人一眼看了就不忍释手。整个小家五脏俱全,而且每一处都可以说是脱俗雅致,恐怕最顶级的装修公司也法设计出这么小巧玲珑,又清净温謦的小家吧。也难怪陈红会献宝似的非要把朋友往家里带了。
那位陈妈妈对程冬琦的无礼毫不介意,一双柔夷拂着程冬琦的手道:”小红总跟我提起你,程冬琦,多好听的名字,长得又这么好看,小红把你评价得一点都不夸张。真的好美呀。”
程冬琦仍然一直没从疑惑中解脱出来,这太不可能了,她想,她怎么会说话的?又怎么会成为陈红的妈妈呢?情理上说不通,时间上也对不上号呀?
程冬琦把目光集聚在那张一直熟悉的脸上,言不对题的问了一句:“阿姨去过灵犀宫吗?”
陈红和张丹当然不明白程冬琦说的灵犀宫是什么地方,程冬琦是灵犀公主,她从前住的地方就叫灵犀宫,凡人别说去过那地方,恐怕还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陈妈妈也仿佛一头雾水,笑道:“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灵犀宫啊?”
程冬琦见她矢口否认去过灵犀宫,而那双幽蓝的眸光却一再闪烁,程冬琦心里就有了数了,这人肯定是她,虽然情理不合,但她只能是她!
张丹和程冬琦在陈红家里坐了一会儿,陈妈妈倒很健谈,问了张丹和程冬琦的家庭状况,父母是做什么之类的闲话。其间张丹一直在看表,后来实在坐不住了,就起身说要回家写作业,便要告辞,陈妈妈也不多挽留,客客气气的把二人送出了胡同口。
程冬琦和张丹坐在车上,汽车刚起动,程冬琦喊了一声停车,开车的护卫和坐在她身边的张丹都是一愣,程冬琦思索了片刻,才对护卫说:“你送我的同学回家,不用管我了。”说着便推开了车门,张丹问:“你干嘛?”程冬琦笑笑说:“我有些事还想问问陈阿姨。”护卫忙说:“尊主,这里太黑了,不安全,有事明天白天再说吧。”
程冬琦一摆手,示意他快走。护卫也不敢拂逆尊主的意思,愣了片刻,才开着车绝尘而去。
站在冷清的街头,程冬琦思前想后,才给杜蔷薇打了一个电话。
二十分钟不到,杜蔷薇来了,下车第一句话便问:“尊主,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程冬琦望着那黑胡同的纵深,幽幽的说:“灵修真人来了,她就住在那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