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黄瑛的婚事
一进十月,柴达木的天气变凉了,天凉好个秋。
普查工作胜利结束,钻探也接近尾声。队上召开了表彰会,仝飞、黄瑛、郑宝光、余大中等十多个同志被评为先进生产(工作)者,还得到了奖励。
洪涛受石油区队党总支书记的委托,给仝飞捎来了入党志愿书,并叮嘱说:“要抓紧时间填写,保持表格清洁,不能涂改,更不能填写错了。”
仝飞把志愿书打开看了一遍,要填写的内容很多。他极力抑制住内心的喜悦籽细思索着,夙愿就要实现了,这可是个大喜事儿!他拿着志愿书端象了半天不敢下笔,生怕填写不好出纰漏。他去找他的老同学黄瑛,想请她帮忙。
黄瑛正在大帐篷里帮小辫子洗瓶子。仝飞站在帐篷外面喊:“黄瑛!出来一下,有点事儿。”黄瑛出来和仝飞一起进了她的宿舍,仝飞把志愿书拿给她,说:“想让你帮我指导一下,我怕写坏了。”仝飞话刚说完,不料黄瑛也拿出一卷东西给他看,仝飞一看也是入党志愿书,他赶紧说:“祝贺你!祝贺你黄瑛!”黄瑛也说:“我也祝贺你呀。这样吧,怕填坏了你先按照表上的格式写个草稿,然后再往表上腾抄,这样一来不会填错,二来可以保持表格干净整洁,就是费点事儿。”
“对,这个办法好。”仝飞说。随后俩人又议论了一些填表的细节。
黄瑛还告诉仝飞:“填好表以后总支书记要找咱们谈话,恐怕还要进行党章考试,你要作好思想准备,最好是把党章总纲和党员八条都背下来。”
“你背下来了?”仝飞问黄瑛。
黄瑛摇摇头,说:“没背下来,背不下来就记个大概吧,意思不要说错就行了。”
仝飞有点儿难为情的说:“我是背不下来的,天生脑子就笨,再说也来不急了。记个大概嘛还马马虎虎。”黄瑛对这位小老弟从内心里就特别关爱,在感情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用手指头戳了一下仝飞的脑门,说:“又冒傻气了。”俩人相视一笑。
普查人员提前撤回了酒泉,要在那里整理资料写普查报告。仝飞、黄瑛和小辫子被安排随队部最后撤离,五辆卡车装得满满的。
收滩子是个非常辛苦的活,光是仪器、灶具、帐篷,和吃剩下的粮食、副食品等,往车上装这些东西就装了两天,把人累得精疲力竭,身体十分疲惫。仝飞强忍着把重活都抢了过来,让两个女生悠着劲的干,别累着了,特别是不要扛重东西。黄瑛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她觉得仝飞太累了,对她们俩人照顾太多了。她和小辫子总想捡着重东西往车上装,但是力不从心,到时候还得叫仝飞和王管理员等一些男同志来帮忙。
柴达木十月底十一月初天气比较冷了,王管理员提醒大家:“路上要多穿点衣服,坐敞篷汽车被风一吹会冻成冰棍的。”听他这么一说,谁都不敢懈怠,大家来了个全副武装:高筒毡靴、黑棉裤、黑羊皮大衣、黑皮帽子,除了毡靴是白的,一身黑,都是队上发的劳保服装。每个人穿得鼓鼓囊囊,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行动笨拙,活象个狗熊。十几个人挤在一辆敞篷卡车里,底下坐的是自己的行李,腿伸不开,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车厢里烟味、屁味掺杂在一起非常难闻。黄瑛唉求说:“你们少抽点烟行吗?快把我们呛死啦。再说了,咱们坐的都是行李,万一掉个烟头着了火,那可就坏事儿了。为了我们的安全大家也得少抽一点呀。”
“言之有理,我赞同,咱们就多多忍耐吧。”仝飞带头把烟掐灭了。
一路风尘,一路颠簸,还没到敦煌就把人颠簸得受不了了,有几个人干脆站了起来。到敦煌天已经很晚了,打前站的徐队长给大家找好了住处,要在敦煌县委招待所住一夜,明天再走。
几个站着的同志乎乎啦啦的陆续下了车,惟独两个女生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坐着。仝飞问她们两个:“二位女士这是怎么啦?还没坐够吗?那你们就在这儿坐着吧,坐到明天早晨算你们有本事,你们不动我可要下车了。下车吃点东西,好好睡上一觉再说。”仝飞扒着车梆站了起来,准备下去。小辫子用手撑着车槽子站了两次没有站起来,她伸出手来说:“腿都坐麻了,站不起来。小老弟,拉我一把吧。”仝飞看了小辫子一眼,攥着她的两只手使劲儿往起一拽,一下子把小辫子拉到了胸前,俩人撞了个满怀,撞得仝飞向后一趔趄倒退了好几步,幸亏后边有车梆挡着,不然就被撞倒了。
黄瑛看着俩个人的动作笑了。她也说:“小老弟,也拉大姐一把吧。”仝飞没法,又把黄瑛也拽了起来。站是站起来了,下车又成了问题。也难怪,大家穿得太厚,腿脚不好使换。仝飞扒着车梆先跳下车,把后车门打开,两个女生这才慢慢悠悠的下了车,一摇一晃的朝招待所走。
敦煌是河西走廊最西端一个偏远的小县城,据说县委招待所在食宿方面是全县独一无二的。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为了预防万一,仝飞还是多了个心眼,实施了“全光政策”。他脱guang外衣,脱guang内衣,脱guang短裤,一丝不挂的钻进了被窝。第二天在车上,仝飞见王管理员两只胳膊抱着夹老是蹭抽;黄瑛和小辫子也有这种不文明动作。实际上他已经猜到了一二,准是身上沾上了小动物。他故意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老蹭抽什么?让人心烦。你们再蹭抽惹得我也开始痒痒了。”
王管理员没有吭声。小辫子却说:“老是觉得身上痒痒,是不是在招待所染上虱子啦?”
“胡说,招待所的被子还是比较干净的,睡觉的时候我翻开看了,没有发现虱子。我怎么不痒痒呢。”仝飞说完得意的笑了。
黄瑛无奈的说:“睡觉的时候我也找了,只找到一个,可能是没有找干净,我身上也痒痒。肯定染上虱子了。咳,管它呢,到酒泉再彻底清理吧,先养它们一段时间,让它们咬吧。”
进城了。五六个月的野外生活,大家吃了不少苦头,第一次来到酒泉,虽然对这个地级城市还比较默生,但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好像又换了一个世界。商店、影院、娱乐场所,应有尽有。尽管城市建设、城区面貌还是古老的。
在一个旧式的祠堂大院里,成了西海队和甘肃队两个队的临时大本营。西海队人员比较少,大部份住在了这个祠堂的西挎院,一排比较陈旧的平房里。几间较好窗户比较敞亮的砖瓦房成了报告组和徐队长的办公室。仝飞和小辫子被安排在了大院的东厢房办公,俩人坐对面桌。里边又黑暗又阴湿。仝飞赶紧生上火炉子进行烘烤,又从煤垛上搬来十几块煤砖码在门口。他把自己的一块擦脚布拿来当抹布,把桌椅全部擦洗一遍,就连炉盘也擦得锃明瓦亮。然后把书箱搬来开始整理他的书藉,用一付简易的铁板书夹把书全部摆列在了办公桌的顶头上。
小辫子听说仝飞在收拾办公室,她去食堂买完饭,一手端菜一手用筷子串着四个馒头来到办公室,进门就喊:“嗯,好暖和呀!”她见仝飞满脸污垢,浑身是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她差点儿没把菜碗扔在地上。
仝飞惊奇的问:“你笑什么呀?别把你笑傻了,笑傻了到时候可找不到对象了。”
“该死,看一会儿我怎么收拾你。”小辫子说。
“哪能呢,你这个当大姐的欺负小弟弟好意思?我是说你进门就笑,你笑得是什么?”仝飞问。
“我笑你脸上都是污垢,活像个小丑。唱丑戏不用化妆已经挺好的了。”小辫子说完禁不住又笑起来了。
“咳,这有什么好笑的呢?把脸洗一下不就洁啦?”仝飞说。
“那就快回去洗吧,回来好吃饭。”小辫子说。
“你先吃吧,我把书整理完了再去食堂买,搞利索了再吃也不迟。”仝飞说完,又低下头整理他的书籍。
“我已经给你买回来了,去洗洗快来吃。”小辫子以命令的口吻说。
“是,遵令哦!”仝飞答应一声,抖了一下袖口上的尘土,抽身跑回宿舍去了。仝飞走了以后,小辫子怕饭菜凉了,把菜碗墩在火炉中央,馒头围在四周,等着仝飞回来一起吃饭。
仝飞和小辫子刚吃了一半,黄瑛端着饭碗进来了,说是来凑热闹。她进屋就说:“这屋里真暖和,我真得很留恋集体生活,在一起吃饭香甜。”小辫子笑笑没有吭声。仝飞却接过话巴说:“好啊,欢迎欢迎。我也喜欢过集体生活,不过你来就怕洪兄不高兴啊。”
仝飞不提洪涛还好,一提洪涛却把黄瑛的火给拱起来了。她不高兴的说:“怎么着,我还没有嫁给他就得受他管束呀?我看你的男尊女卑思想太严重了吧?”黄瑛把一肚子的不高兴全部撒在了她这位内心敬服的小老弟身上了。
仝飞弄了个没趣儿。听黄瑛说话的口气好像有点不对劲儿,不和老洪在一起吃饭怎么端着饭碗出来吃呢?是不是俩个人又闹矛盾啦?仝飞解释说:“你说得一点儿也不对,不是那么回子事儿。在我思想上压根儿就没有男尊女卑这个概念,我是说你和洪兄一直在一起吃饭,今天怎么跑出来吃呢?我觉得有点反常,是不是你们俩人闹别扭啦?”
“是闹别扭了。我不瞒你们两个老同志说,这几天我们俩人光吵嘴,自从来到酒泉以后,他一天到晚到我那儿磨蹭让我和他结婚,我不想这么早结婚,那样会影响我的工作,也影响他的学习。”黄瑛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似乎还含着泪花儿。
仝飞赶紧打圆场说:“噢,这我就明白了。吃饭,吃饭,莫谈烦心事儿,有什么话吃完饭咱们再说。”
仝飞吃完饭到水房去洗碗,正好碰上徐队长,他说:“哎,小仝,完了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个事儿我给你说说。”
“好,我把饭碗放下就来。”仝飞答应说。
徐队长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迷漫着一种呛人的烟臭气味。烟灰缸里已经堆积满了烟灰和烟蒂,看来他早就来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烟瘾特别大,一根接一根的抽,一天要抽两三包;如果遇到开会,有时三包烟还打不住,许多人称呼他是“大烟鬼”。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前半截被烟熏成了酱黄色。
仝飞进门就说:“有什么指示?请说吧。”徐队长示意让他坐下,顺手递给他一根香烟,划根火柴给他点上,自己又接上一根,然后才说:“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洪涛和黄瑛最近一段时间老闹别扭,吵嘴吵得不可开交,俩人口口声声的要分手。你是他们的老同学,又比较谈得来,是不是你去做做他们俩人的工作,能早点结婚就结婚吧,结了婚就不会再闹了。他们在一起已经好几年了,老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再这么吵下去说不定真的就要分手了,到那时可就让别人当成笑料来议论了。一个是党员,一个是团的干部,这么闹影响不好。”
仝飞惊讶的说:“他们要分手?我还没听说过,今天是第一次听你说,不知是为什么?”
徐队长告诉仝飞:“黄瑛提出两条,一是她发现洪涛脾气大,个性强,怕今后生活不到一起;二是洪涛一天到晚缠着她要结婚,把黄瑛搞烦了俩人就吵。黄瑛不想现在就结婚,怕影响工作、影响洪涛的学习。我给他们谈过了,你再找小黄谈谈,一定要告诉她注意影响,要是闹到那一步,对她和洪涛都不好。”
仝飞说:“看来主要矛盾在黄瑛那儿,只要把黄瑛的工作做通了问题就解决了。徐队长同意仝飞的看法。
仝飞从徐队长办公室出来径直去了黄瑛宿舍,正好洪涛在屋里,看表情俩人好像又刚刚吵过,见仝飞进来洪涛趁机就出去了。仝飞坐在黄瑛对面小辫子的床边上,点着一根烟不紧不慢的吸着。黄瑛眼里含着泪花低着头也不言语也不让坐,见仝飞进来了好像又有点儿不好意思,扭过脸去用手帕擦眼睛。
仝飞直截了当的问:“老同学,怎么啦?又和洪兄闹别扭了?”
黄瑛坦诚的说:“你是老同学,我也不想瞒你。这不我刚才从你们办公室吃饭回来,他就又来磨几我了。一天到晚老是这样缠着我烦不烦哪?”她一五一十的把她和洪涛之间的矛盾说了一遍。咋听起来不想结婚的理由好像还挺充份。如果这样发展下去,真有可能就要分手了。当然,黄瑛不和洪涛结婚还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她对仝飞的爱睦之心一直隐藏在她的内心深处,想起来就隐隐作痛。这个问题始终就没有曝露过,也不敢曝露。她知道,她是共青团干部,有纪律、有道德的约束,所以她不可能迈出这一步。但她又不那么心干情愿的和老洪结婚。所以洪涛一找她谈这个问题她就心烦,心烦俩人就吵。
仝飞又接了一根烟,略微思索了一下说:“咳,老同学,这哪里是矛盾哪?你忘了有句名言,叫什么来着?噢,对了,叫‘爱得死去活来’吧?洪兄对你才真正是爱得死去活来呢。仝飞的一句嬉言把黄瑛给说乐了。
“去去去,就是你的俏皮话多。”黄瑛猛然站起来用右手食指狠劲儿朝仝飞的前脑门上戳了一下,睁着两只大眼睛乎闪乎闪的看着他,说:“你怎么老是长不大呢?以后可怎么当爸爸?”
仝飞看了黄瑛一眼,说:“媳妇还没娶当什么爸爸呀?告诉你,不要隔着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到时候我一准能当上爸爸,不信你等着瞧吧,可能还要走在你们前头,我说得是真话。你和洪兄打一出校门就开始谈,到现在已经有三年多了,应该说有了深厚的感情基础,而且还是很牢固的。洪兄想早点结婚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他的心理状态你比我清楚:首先,他是调干生,年龄比你大几岁,想早一点结婚要个孩子,可能公公婆婆还等着抱孙子呢;其次就是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你也听说过,‘有女不嫁地质郎,一年到头守空房。有朝一日回家转,回家就是洗衣裳。’这句话在洪兄心里可能是个结,一下消除不了。古人云,‘女人的心,秋天的云。’他是不是害怕时间长了万一出现变故怎么办?到头来弄成‘煮熟的鸭子又飞了!’不过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的品行是高尚的。从仁义道德来说,你是绝对做不出那种儍事儿的。”仝飞又接上一根烟接着说:“我想洪兄心里一直是装着你的,他很爱你。你呢,心里不但有他,而且也深深地爱着他。你是狠铁不成钢,老是想趁着年轻让他多学点东西,增长才干。我看在你们中间还说不上有什么矛盾,就是有矛盾也是一对矛盾的统一体。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我们都是团干部,他是党员,老这么闹让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影响不好,你说呢?因为我们是老同学,徐队长让我给你说说,提醒你一下。我的意见说得再直接不过了,在你们之间如果没有什么利害冲突,能早点结婚就早点把事儿办了吧,结了婚也可以更好的帮助他学习嘛,从某些方面来讲可能更方便一些,在工作和生活上好互相有个照应,到那时就名副其实了,谁也不会再打你的主意了。”
黄瑛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回忆了她们在恋爱的历程上走过来的道路。最后她得出了一个正确结论:“应该珍惜俩人之间的感情,从认识到恋爱,走到现在还是很不容易啊!”
一个礼拜以后,洪涛和黄瑛拿上队上的介绍信去民政部门登了记,准备结婚了。
为他们筹办婚事儿的当然还是臭鱼,非他莫数。臭鱼善于交际,喜欢跑跑颠颠爱管闲事儿。没有几天时间,烟、酒、糖茶,花生、瓜子,操持的一应俱全,十分丰富。他把同志们凑的份子买成礼品,上面诸个用大红纸写上名字。臭鱼说:“婚礼嘛,一个人一生就这么一次,一定要搞得文明、高雅,既不铺张浪费,又要搞得热闹而不俗气。”他把想法告诉新郎新娘以后,新郎新娘非常高兴,并且授权这个事儿由他全权代理,如果忙不过来就找小仝帮忙。
婚礼安排在了星期六晚上。在仝飞的张落筹办下,团委还专门为新郎新娘举办了一场新婚晚会,邀请外单位的一些舞友前来助兴。婚礼是在大礼堂里举行的,仪式结束后舞会就开始了。新郞官不会跳舞,又不能退场,他殷勤的给大家篩茶倒水、点烟倒酒招待客人,成了义务服务员。
黄瑛喜欢跳舞,不夸张的说,她是个舞迷。只要罗鼓、音乐一响,别人邀请来者不拒,这下可就冷落了洪涛。新郎官在旁边坐着,一会儿倒茶,一会儿点烟,一会儿又给大家发糖、倒酒,基本上没有闲着的时候。在这种场合,在这个时刻,做这个事儿,新郎官虽然不大情愿,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当然,对他来说这会儿他最希望的是早点儿结束这场舞会,早点儿进入洞房的愿望,这是他三十多年的夙愿。他十分明白,此时此刻急也没用,新娘的舞隐上来了,正跳在兴头上,绝对不能扫她的兴啊!
仝飞跳舞在单位里是首屈一指的,他的舞姿舞步,快三快四,探戈舞等都跳得很好,所以,他的舞友很多,不但本单位有外单位也有。有时外单位团委、工会举办舞会,还有女舞友专门来给他送票。因此,因为跳舞的事儿黄瑛说过他,提醒他注意。小辫子也在背后说过他,似乎在这方面有点儿吃他的醋。为此仝飞还向她们作过解释,告诉她们说:“谢谢你的提醒和关心,你还信不过我吗?我不会作傻事儿。外单位的一些女友都是团干部,在一起开会认识的。大家老在一起开会接触多了也就认识了。因为认识,有时在舞场上在一起跳舞次数就多一点,这很正常,无可非议。
星期天下午,洪涛高高兴兴的买了两张电影票,打算和黄瑛一起去看一部新电影《柳堡的故事》。黄瑛委婉的推辞说:“我身体不舒服,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我就不去了,你把咱们老同学请上一起去看吧,他为咱们的事儿跑前跑后的操了不少心,出了不少力。你们去看电影,我在家里准备几个菜,回来你们俩人在一起喝一点,我们仨人在一起乐和乐和。”仝飞在黄瑛心里始终zhan有一定的位置,结婚了还惦记着他。
“行。我和仝飞去看,你在家里准备吧。”老洪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洪涛把仝飞叫上俩人去了电影院。在路上仝飞问洪涛:“怎么黄瑛不来看电影呢?她怎么了?”洪涛毫不隐瞒的说:“没怎么,黄瑛挺好。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晚了一点儿,觉没睡够。说今天身体有一点不大舒服,让咱们俩来看,她在家里准备一点菜,一会儿回来咱们三个老同学在一起喝点酒乐和一下。”
仝飞说:“新婚燕尔,盛情难却呀!多谢,心情我领了。”
老洪他们走后,黄瑛到街上滷肉铺买了一只烧鸡和一些滷肉回来,又做了几个菜,等着老洪和小仝回来要在一起乐和一下。呆了一会儿又觉得有点儿无聊,出自好奇她打开一瓶汾酒倒了一小杯,自斟自饮起来。起初,她倒了一小杯闻了闻味,嗯,还挺香。又用嘴抿了一小口,酒刚喝到嘴里,她咧咧嘴吐吐舌头,觉得有点儿辣,也不是滋味。后来她一点一点的抿着嘴往下喝。她扯了一条鸡大腿下来,咬一口鸡腿喝一口酒,喝着喝着也就喝不出酒的辣味了,反而觉得有点儿甜丝丝的。不大一会儿喝了小半瓶,她在酸甜苦辣中喝多了,头喝大了,房顶也在转,这时她才意识到可能这就是喝醉了。
电影《柳的故事》挺好看,感人至深。出了电影院,仝飞脑子里还在一幕一幕的过滤着电影中的一些故事情节,尤其是副班长和二妹子那种纯真的爱情。当部队需要李进继续南下解放全中国时,他义无反顾地跟着部队走了。正像一首古诗说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有事由故,二者皆可抛。”李进和二妹子的高尚情操,让仝飞感叹不已!
快到家的时候洪涛拉着仝飞要到家里喝酒,说小黄在家里早就准备好了,肯定在等着咱们。仝飞看了看表十一点过了,他觉得这是她们新婚第二天,小两口正在密月期间,还是多给他们留点空闲时间好。他推辞说:“今天太晚了,我也困啦。改日吧,来日方长嘛,咱们哥俩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仝飞婉言谢绝了洪涛的盛情。
洪涛说:“那好,那好。那我就先回去啦。改日咱们一定要在一起好好乐和一下。”
仝飞催促洪涛:“快回去吧。黄瑛准在家里等着你呢,说不定早就等急了。别回去晚了不让你上chuang!”仝飞说完俩人哈哈大笑。
洪涛回到家,见黄瑛在床上趴着,叫她也不吭声。洪涛一看一瓶酒喝得剩了半瓶,吐了一地,估计可能是喝醉了。地上的污浊物弄得到处都是,满屋子酒臭味。
洪涛赶紧把门窗打开进行通风,他又拿了条毛毯给黄瑛搭在身上,害怕她冻着。其实黄瑛没有睡着,洪涛说话干事儿她都知道。可黄瑛不买他的帐,一下子把毛毯撩到了地上,并且张开大嘴呜呜的哭起来了。越哭声音越大,越哭好像越悲伤。一会儿喊她姐,说,我活不了了;一会儿又叫着洪涛的名字骂爹骂娘。洪涛一看,黄瑛喝得酩酊大醉,快不醒人事儿了。他又气又急又心痛,抓着黄瑛的一只手摇晃着,使劲儿的喊:“小黄你醒醒,小黄你醒醒啊!你说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有什么不舒心的事儿给我说嘛,不要拿着自己的身体遭踏着玩;把身体弄坏了还不是自己受罪,谁也替不了你呀。咱们是新婚,正在蜜月期间,不要这样闹嘛,这样闹腾不好,让人家知道了笑话!”
黄瑛没有睡着,也没有喝晕过去。常言道,酒醉心明白,更何况她已经把酒吐出来了。她提高嗓门说:“我告诉你吧洪涛,我不想活了,活着没意思。”说完又呜呜的哭起来了。
洪涛被黄瑛的举动吓懵了,吓得他没了主意,不知怎么着才好?又呆了一会儿,看看黄瑛还是安定不下来,他抽身赶紧跑来喊仝飞。
仝飞回到宿舍洗完脸洗完脚,刚想脱衣服上chuang睡觉,听到外面有人喊他,穿上鞋子赶紧出来了。一出门见洪涛在外面站着,仝飞问道:“是你叫我?怎么,出什么事儿啦?”
洪涛说:“你快去看看吧,黄瑛醉得不醒人事儿了。她喝了最少有四两白酒,吐了满地,屋里满世界都是污秽物。”
仝飞问老洪:“怎么搞的,黄瑛过去好象没有喝过酒呀?今天怎么一个人喝上酒了呢?”
洪涛说:“不知道呢,她不会喝酒,过去也没有喝过酒。哎呀,你是不知道,她一会儿哭,一会儿闹,一会儿骂人,一会儿又喊她姐。我不知道怎么着才好,害怕她出问题我才跑来叫你。”
“她吐了就没什么关系了,一会儿酒劲就过了。”仝飞琢磨,这可不是黄瑛的脾气,肯定是心里不舒畅。俩人进屋一看,黄瑛在床上趴着,衣服、鞋袜也未脱囫囵着身子睡着了。洪涛叫了两声黄瑛没有吭声。仝飞将右手放在黄瑛的一只手上试心跳,每分钟80多下,心率多少有点儿快,但问题不大。仝飞嘱咐说:“不要叫她也不要动她了,把鞋袜给她脱了,盖上被子让她睡一会儿,睡一觉就好了。你凉上点白开水,她睡醒了肯定口渴要喝水,最好是喝温开水,晚上你多注意她一点儿,没什么问题。就这样吧,我回去了,有什么事儿你再叫我。”
仝飞和老洪说话的时候黄瑛还没有睡着,她糊糊迷迷的听到有人说话。仔细听了听是小仝。她知道准是老洪把小仝叫来了,多丢人呀,一个大男人没有一点主心骨儿,到关键时刻就束手无策了,跟了他算是倒了八辈子霉!黄瑛嘴里不知磨叨了几句什么?老洪没有听清楚,黄瑛翻了个身睡着了。
仝飞和小辫子在一起吃饭有好长时间了。起初是今天你拿饭菜票一起买,明天她用饭菜票一起买,后来俩人干脆就把饭菜票合起来放在办公桌边上的抽屉里,一起买饭吃。仝飞是大队团干部,社会活动比较多,有时不在家或回来晚了,小辫子就把饭菜买好等他回来一起吃,如果回来太晚就给他把饭菜留起来放在炉子上热着。两个人在生活上互相照顾、互相帮助,不分彼此,在一起生活过得也挺快乐。在无人的时候,有时俩人还偷偷的说点儿悄悄话。就连小辫子来例假头一天有反映,每次都有点儿肚子痛她都要告诉仝飞。而仝飞呢每次都把开水烧得足足的,给她沏上红糖水,喝了暖肚子,把热水袋灌满递给她捂在肚脐上,缓解她的疼痛感。每到这个时候小辫子总是睁大眼睛动情的看着他,流露出满足而又幸福的表情,有时把仝飞看得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一次俩人在聊天时,仝飞不经意的问小辫子,“艳姐,黄瑛已经结婚了,我看她们俩人过得满幸福,看来组成一个家还是好哇,起码是有人关心照顾,你说我说得对吗?你也该考虑了。”
“着急啦?着急也结嘛。”小辫子不经意的说。
仝飞一笑说:“我结婚?和谁结婚呢?和艳姐行吗?”
一下子把小辫子说了个大红脸,她既没反对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扭扭捏捏的跑到仝飞跟前用两个权头捶他的前胸。哼哼唧唧的边捶边说:“我看你再说,还说不说了?”
仝飞攥着小辫子的两只手轻声说:“再不敢说了,饶了我吧。”
打那以后,小辫子和仝飞的关系似乎比以前更紧密了,互相照顾也更多了一点儿。有一次黄瑛在背后偷偷的对仝飞说:“这么长时间了我早就想问问你,你和小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是不是有点那个意思呀?要是就抓紧点儿,该挑明了就挑明了,不要错过时机。”黄瑛这么一说,仝飞想,是不是他们俩人的谈话被别人听到啦?他压根儿就没有往那上边想过,也不敢想呀。
仝飞婉转的说:“哎!老同学,我们俩人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从冷湖到现在,我把你们俩人都当成了姐姐,没有其他想法。我听说小辫子有男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能从中插上一脚,破坏别人的幸福,那是不道德的,我做不出来呀。再说了,我的岁数比她小,暂时还没有考虑个人问题的意向,再过两年也不晚嘛。”
“她有男朋友我知道,情况是在不断的变化嘛。我听说程艳和她的男朋友好象有点儿矛盾,可能要分手了。程艳感情比较脆弱,我还耽心她分手以后不一定能承受的了呢。”黄瑛说得很肯定。
“是吗?我不知道,没听她说过呀!你从哪儿听来的?是谁说的?”仝飞好像有点儿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势。黄瑛没有正面回答仝飞的问题,只是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自从听了黄瑛的谈话,仝飞的思绪被打乱了,思前想后翻腾了几个过,最终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他觉得和小辫子就是一般要好的朋友,还谈不上到了哪一步。至于她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在和她接触中晃晃糊糊的好像能够看得出一点儿苗头来,她确实对我很好,似乎超过了一般朋友。也许她真的就把我当小弟弟看待,黄瑛的话要是传到小辫子耳朵里她该怎么想呢?她不在意还好,说明她可能有这个意思,要是翻了脸再说些不好听的,那多尴尬。不管怎么说,说明我们在日常接触中可能给人家造成了印象,必要时得向她作点儿解释。
星期天的早上,仝飞和小辫子吃完早饭邀上刘晓芳一起到泉湖公园滑冰,想放松一下,也好活动一下筋骨,好容易盼来一个礼拜天,要充分利用。
仨人在冰面上尽情的滑了起来。一会儿手牵手的助滑,一会儿撒开来个“金鸡亮翅”,一会儿倒滑“八字葫芦”,滑得悠闲自在十分开心。正滑到兴头上,仝飞的右脚鞋带松了,他打了个铲滑猛然停下来,迅速系好鞋带。刚直起腰正在戴手套的当儿,小辫子从后面滑过来向前猛的推了仝飞一把,说:“你可滑呀!站着干吗?”仝飞不备身子猛然失去了重心,一下子摔了个仰八叉,立刻昏迷了。小辫子一看仝飞被摔得不动了,脸色苍白,吓得她象丢了魂似的不知如何是好,她上前想把仝飞抱起来,不料又摔在了仝飞身上。
刘晓芳看得清楚,他迅速滑过来,说:“不要摇晃他,你把他的头放高一点儿,放在你的怀里或是大腿上,他憋了一口气,一会儿就醒过来了。”俩人正说着话,只听仝飞嘴里噗的出了一口长气,立刻就清醒过来了。他睁开双眼看了看,小辫子正把他抱在怀里流眼泪,泪水滴在仝飞的脸上觉得凉生生的,仝飞抬手抹了一把,奇怪的问:“你哭什么?我怎么啦?我怎么会在你的怀里呢?”他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赶忙争扎着坐了起来。
小辫子掏出手绢擦了擦仝飞脸上的泪水,又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说:“哎呀,小老弟,你可把我吓死了,要是把你摔坏了我可怎么办呢?这会儿你觉得怎么样呀?头很痛吗?”仝飞摸摸脑袋说:“头有点儿痛,特别是后脑勺疼痛得厉害一点儿,脑袋有点儿嗡嗡响,是耳鸣吧?没多大问题,一会儿就好了。不要害怕,怎么样不了,摔不坏。就是摔坏了没人要了我就打一辈子光棍,不会赖着你的,放心。”仝飞的一句玩笑话,把小辫子说了个大红脸。她攥着两个拳头在仝飞的后背上捶来捶去,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我让你乱说,看你还敢不敢乱说了。”
仝飞小声的唉求道:“好了好了,饶喽我吧艳姐,再也不敢乱说了。”
声音虽小,但刘晓芳在一旁听得清楚,他瞪着两个大眼惊奇的问:“仝兄,你刚才管小辫子叫什么来着?我怎么听着像是叫艳姐哪?嗯,这个称呼亲切,还是第一次听到。我告诉你吧,刚才把我也吓坏了,你再醒不过来我就要找车送你去医院了。”
“有那么严重吗?”仝飞问。
“你是不知道,把小辫子的脸都吓白了,你没见吗?吓得她坐在那里还在哭鼻子呢。”刘晓芳说。
“没事儿的,就凭咱们这体格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们俩继续滑吧,我在场边上坐着休息一会儿,抽根烟沉净一下就好了。”仝飞说。
小辫子伸出两只手说:“晓芳老弟把我拉起来吧,我也不滑了。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马上就到12点了,我建议咱们不回单位了,就在外边吃午饭吧。这顿饭由我来操办,由我请客,你们俩谁也不用管。”
“我举双手赞成,半年多没尝新鲜没解过谗了。到贵宾楼去吃好不好?”刘晓芳说完,率先滑到场边上去换鞋穿衣服。每人肩上背着一双冰鞋要去贵宾楼吃饭。仝飞觉得程艳背着冰鞋在大街上走不大雅观,顺手从她肩上把冰鞋拿下来,背在了自己肩上,仨人晃晃悠悠的进了贵宾楼。
贵宾楼是酒泉最大的饭店,据说这里有两个厨师是从上海调过来的,可以做一手粤菜。他们上到二楼找了一处邻窗的雅座坐下来,还没等跑堂的上楼来,刘晓芳就迫不急待的说:“你们俩人坐着谁也别动,由我去下边点菜。小辫子却争辩说:“你坐着吧,我去点菜,我在冰场就说过了今天由我来请客。”刘晓芳和小辫子俩人争执不下,他说他去,她说她去。仝飞见状说:“这样吧,你们俩谁也别去了,我去吧。”仝飞说完就要下楼去,结果被小辫子把他的胳膊抱住了,刘晓芳趁机跑下楼去。仝飞说:“得,晓芳下去了,那就让他去点吧,不过得告诉他不要点多了,点多了吃不完造成浪费就不好了。”小辫子趴着楼梯喊:“晓芳,不要点多了,点多了咱们可吃不完,到时候别造成浪费!”
“知道了,你们坐着吧。吃什么,点多少我有卡码,你们不用管。”刘晓芳答应着。
仝飞见晓芳上来了,他掏出一包牡丹牌香烟抽出一根递给刘晓芳,自己也抽出一根点上。仝飞不经意的拿过晓芳跟前的票据,看了一下上面的菜单:一个溜肝尖、一个青椒炒羊肉丝、一个大葱爆肚片、一个红烧瓦块鱼,外带一个清蒸鸭;还要了一瓶红葡萄酒。仝飞一看吓了一跳,这么多的菜,虽然都是小盘,但三个人敞开肚皮吃也吃不完呀,光这个清蒸鸭就足够三个人吃的了。仝飞想,这可坏了,非造成浪费不可。仝飞跟晓芳说:“菜要得太多了,我们肯定吃不完。你跟跑堂的说说,看能不能退两个菜,或者把清蒸鸭退了,咱们怎么也吃不完哪。”
刘晓芳为难的说:“人家已经给咱们做了,我估计退是退不了了。吃吧,能吃多少算多少,吃不完就拉倒,实在不行我找他们经理说说借个东西兜回去。今天这顿饭由我掏腰包请客,你们俩人谁都不用管。”仝飞摇摇头说:“不是谁掏钱的问题,关键是要让队上知道喽准得挨批评。”刘晓芳申辩说:“就我们仨人,我们不说谁能知道?”仝飞还是到了楼下,找到账房先生把情况说了一下,想退掉两个菜。账房先生说:“现在退不了了,料都下了,菜也配好了,你们不要了我们卖给谁呀?要是早一点说还是可以退的。”仝飞一听也是这个理儿。他回到坐位上说:“人家说菜都配好了,有的已经下了锅,不能再退。退不掉就拉倒吧,可着劲儿的吃。”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在外边吃饭的事儿不知怎么让单位领导知道了,黄书记把仝飞找去谈话,狠狠地撸了他一顿。黄书记严肃的说:“回不来在外面吃顿饭是可以的,但不能讲排场,摆客气,搞铺张浪费。吃不完要那么多干什么?这是什么思想?这又是什么行为?你知道吗?浪费可耻!你是团干部,时刻都应该起模范带头作用。要狠挖思想根源,做出深刻检讨。我知道不是你买的,不是你买的也不行。你为什么不制止呢?”仝飞一听,黄书记对情况了解得很清楚,批评很严厉。这个问题肯定是刘晓芳在和别人聊天时无意中暴露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人向黄书记作了汇报。他不敢懈怠,赶紧向黄书记作检讨,把吃饭的责任全部揽过来,并保证今后不再重犯。仝飞挨了一顿批评,灰溜溜地走出了黄书记的办公室。他想,在外边吃顿饭还挨了批,真划不来。
仝飞请了探亲假要回家探亲。临走前他把饭菜票全部交给了小辫子,说:“我明天回家探亲,火车票已经买好了。以后你就得自己买饭吃了。要吃正时饭,生活要有规律,不要太节约了,保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小辫子笑眯眯的看着仝飞,半天才说:“知道了,谢谢。明天什么时间走?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带到路上吃。”
“不用了,我在车站随便买一点带上就行了,只有一天多的时间就到家了。哎!今年你探家吗?”仝飞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了一句。
“今年我不回去了,老楼来信说他要来酒泉,可能很快就来了,我得在这儿等他。”
“好哇,都是同行,到西北来看看吧。噢,对了,什么时间让我吃喜糖呀?”
嗯………小辫子打了个呗儿,之后才说:“你想什么时间吃就什么时间吃,这还不好说嘛,现在吃我抽屉里就有,如果你不在我会给你留着,留得多多的让你吃个够。”小辫子说得非常轻松。她在说话得时候目不转睛的看着仝飞,看得仝飞脸都红了。仝飞半开玩笑的说:“艳姐,你老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嘛,看得我脸有点儿发烧,怪不好意思的。”小辫子问:“是什么眼神,有这么大的诱惑力?今天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你当我的脸皮儿就那么厚?用刀子剌都不出血?”仝飞问。
小辫子笑笑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向来都很大方,今天怎么也羞搭搭的像个刚过门的新媳妇?”
“是嘛,今天我就叫你见见好了。”仝飞说完把脑袋凑到小辫子跟前,申过脸去对着程艳说:“看吧,看看是不是刚过门的媳妇?”小辫子笑着说:“我已经看清楚了,不是刚过门的媳妇,行了吧?回去收拾东西吧。”
“好吧,不闲扯了,我回去收拾东西。祝你心情愉快,生活过得幸福。”仝飞攥着小辫子的手摇晃了两下,然后就想回宿舍去。小辫子歪着头睁着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仝飞,呆了好一会儿才说:“走吧,我帮你去收拾东西。”
仝飞觉得小辫子最近变了,和他说话总是有点儿嗲声嗲气的,让人听了有说不出来的一种味道。特别是她那两只眼睛有时直勾勾的看着你,让你不敢对视。小辫子在旁边哎了一声,把仝飞吓得一哆嗦,从遐想中清醒过来才说:“不用了,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拿上两件换洗衣裳,其他也没什么好带的,用不了几分钟我就收拾好了,还用得着劳你大驾呀。”
“怎么,我就帮你干不得了?”
仝飞解释说:“不是不是,我是怕把你累着了我于心不忍。”小辫子给了仝飞一个飞眼,再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