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肩慢慢走下石阶,一边走一边说着昨夜醉酒如何失态,闹出多少笑话等等。
由于陈唐已是藏玉上境,在行走中真气依然运转自如。
凛然刚刚开始修行,修为停留在炼气初境,但帝俊给他的蓝月天眼能看到陈唐的气的运行,心想是昨夜醉酒未醒,调理一二,于是他也开始按照医书上说的前后叩齿三十六次,再以津漱口,一番功夫下来,迷糊的心神也渐渐明朗。
陈唐道:“怎么样小正,家里那坛梅花记还是不错的,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到。”
凛然听出这是刻意在勾起自己酒意,一般喝过酒的人都不喜欢第二天醒来再听到酒字。
想想也罢,自己读的书多,还怕这个不会喝酒的家伙不成?
凛然露出坏笑朝左边的陈唐道:
“听说过回味酒没?”
“你说的那是什么,莫非你还想回味?”
陈唐昨夜是第一次醉成那样不醒人事,现在也是强忍着那股恶心劲儿,和凛然拼着酒意,即使他快要吐出来了,也是这般忍,在自己家被人比下去,自然不怎么好看,他有时候还是喜欢面子的。
若是这爱面子的性格稍微转转,或许可以百尺杆头更进一步。
“回味酒,还有一个别名叫醒酒汤,修行中人莫不知晓,一阴一阳谓之道,一阳一阴方合道。这种回归对修行颇有益处。”凛然虽然刚刚步入修行的门槛,却对修行上的研究得很通透,或许真是这股爱钻研的劲儿,才使他的修行比正常人要困难许多,而有时候,越是困难,越是会走得更远。
陈唐听够了这般解释,二话不说,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小瓶,放在嘴上一口眼下里边的东西。闻着这酒味儿,想是昨夜陈唐刻意为自己留下的,能有这般心性,实属难得,只是没用对地方罢了。
凛然微笑不语,由于看到陈唐的表情,他对陈唐现在的感受倒是猜到了七八成,肯定是强运真元,使得自己没当场吐出来。
陈唐这才醒悟,自己被凛然耍了,可是又不好意思还口,只得吃着黄莲与凛然走在大理石砌成的路上。
整个陈府就像是一座小城,大街小巷应有尽有。凛然过手去,见道旁有不少世家弟子在练习着剑法,陈家剑法精妙绝仑,一举一动宛若行云流水,骤然一静,空气会发出一阵暴破的声音,想当年陈上将军讨伐魔族的时候,不知有多少魔族死在这等剑法之下。
凛然看得入神,渐渐放缓了脚步。
或许有人会认为,定是这少年对这剑法生起了贪心,虽有厌恶,却都自觉骄傲,可往往真实的东西不是用眼睛能觉察到的,包括跟随陈唐的一男一女两位高手在内。
如果不是凛然额头上有帝俊种下的月天眼,恐怕此他不会停在这里。
就在附近,有一个隐匿的身形似乎发觉了什么似的,嗖的一下朝更远的地方飞去,只是这一动惊动了屋顶上的几只鸟儿,陈唐和后边二位才恍然大悟。
“禀告公子,昨夜二小姐曾要闯门,被我二人拦下了”。
“你们怎么现在才说,这妮子也真是的。”陈唐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回头笑着对凛然道:“不用理她,我妹,调皮惯了。”
“没啥,还是赶快去见老太爷,别再耽搁了。”
凛然刚才那一停并不只是察觉有人在窥探自己,他还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且凭着直觉断定,那少女绝不是当日在诗神庙下赠伞的小女孩。
秋婵额头上的法眼微微张开,透明的眸子就像一面魔镜,可以洞察世间一切未知之事。
然而,就在他试图洞悉凛然底细的时刻,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她的法眼封住,头疼痛得厉害,不知是因为天眼的作用,还是因为凛然有什么过人之处。
秋婵以前也遇到过这等情况,他曾经试图探察老太爷的实力,被她爷爷抓了个正着,罚守大门,一连守了三个月。
可是这少年的气息极为平常,怎么看都只是炼气初境,而她爷爷已经达到了清宁上境,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炼气,归元,藏玉,通天,清宁,化神,太上”她口中念着这七个境界的名字,坐在屋顶上反复思量着:“究竟哪里不对呢?”身具法眼的她,还没有遇到过这般棘手的问题。
想了好久却依然得不到结果,索性去藏书楼问问。
凛然,陈唐与两位仆人来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内,这里没有豪华的玉砌金雕,没夜明珠,也没有飞流瀑布,只有一间供一人入住么小房子。
院落内杂草从生,屋墙上挂满了藤蔓与青苔,房子已经破旧不堪,似乎摇摇欲坠,一阵风过来都能将它吹到。
凛然的天眼不是吃素的,他看到这间屋子有些不可撼动的力量,密度大得惊人。
“小正,我们到了。”
自凛然报过姓名之后,陈唐就一直管他叫小正,因为那句,“我叫凛然,正凛然”的印象太深刻,深刻到看看他的脸,就能立刻想到凛然的名字。
凛然见这里与外边的反差很大,外边富丽堂皇,威严大气,而这里流露出的自然意味不亚于清宁山小屋。
陈唐首先推开那扇门,映入眼帘的不是满足摆设,而是满目皆白,白得看不到任何东西,白到睁不开双眼。
四人一齐走进去,只见蝶飞凤舞,鸟语花香,绿树成荫,还有大片大片开满鲜花的草坪。
这就是天外天,凛然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像陈家这样深厚的家底,若是没有这等地方,那是会贻笑大方的。
他曾在书中看到过,天地初开时,有许多空间的残片落在大陆上,不少强者在里边修筑自己的道场,目前一知最大的天外天就位于长安的皇宫内。
在陈唐的带领下,四人继续向深处走,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他们已经来到了天外天的中央。
在这里,能看到一位老人正弯着身子,手里拿着一个瓢,哼着小曲给花儿上着水。
陈唐见到爷爷在那里,也不顾后边人看着,匆匆跑了上去搂住了那人的脖子。
“让我看看这是谁,哈哈”老人布满皱褶的脸上充满了慈祥之意:“这不是我的大孙子吗,让我看看。”
“爷爷,好久不见了,近来身体可好?”
“你忘了,你爷爷可是清宁上境的仙人,身体怎能不好。倒是你,又瘦了许多,修行有精进了吧。”
祖孙二人会心一笑。
老人早已看到前边有一个陌生的孩子,也没有多问,朝着凛然微笑不语。
凛然见老人一举一动皆透着慈悲之意,盯着自己看时有些不好意思,怕失了礼数,连忙上前行了一礼道:“见过过陈老太爷!”
陈唐这才想起他还带了个朋友,连忙走到凛然身前,正欲介绍,却见老爷子摆了摆手。
“呵呵,不用介绍了,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听到这话,陈唐脸一红,心想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老爷子。
“小小年纪,炼气初境,就能破了我陈唐世家的夺命法宝,后生可畏呀。”
“不敢,只是凑巧罢了。”
“小屋弟子果然不凡!”
老人道出凛然是小屋弟子,却没有说具体是谁的徒弟。
不知是何用意,反正其他人是万万想不到他的师父究竟是谁。
“好了,陈唐,快安排他坐下”老人向凛然身后瞥了眼,又道:“雌雄双剑赶路了累了,也坐下吧。”
“多谢老太爷”
四人坐在围坐在一张石桌前,陈玉堂亲自为他们倒茶。这位清宁上境的老人不愧是陈唐世家的宗主,如此的平易近人,使得凛然越发敬重。
藏书阁中,一名看上去年龄很小的兽族女孩正在整理着书籍,长着一对长长的兔耳朵,穿着一身红色的制衣,十分可爱。
当她准备将书架上一本破书拿下来沾沾的时候,觉察到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投向她的后脑勺。
“二小姐,平时都是独自一人翻墙上屋,今日怎的有空到我这里来?”
“阿兔,你帮我找找有没有关于法眼在什么情况下会失效的书。”
叫阿兔的女孩顿了顿,有些高兴地看着紫衣少女的额头道:“二小姐法眼好好的,没什么事啊。”
“哎呀,阿兔,我没心思在这里跟你开玩笑,快帮我找找吧。”
阿兔道:“不是我不想帮你找,是那本有关法眼的书被老太爷早早地拿了去。我记得当初老太爷对你说过要好好看这部书,你可是一个字都没看呢”。
天生的法眼,让陈秋婵从小就拥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有些骄傲。
依阿兔的说法,那书被他爷爷带了去,想必是早已料定,自己的孙女会走这一遭,故意将书藏了起来,意思是要她去天外天一趟。
秋婵这才知道了爷爷的良苦用心,更是出于一定要探明凛然那小子的来历,二话不说就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