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小道的树荫之下,凛然与陈唐二人照面站着。因为听到陈唐的招呼声,顿时有些傻眼。
再仔细看看这个少年,明显比自己帅了许多,潇洒之意跃然一身,配上他那件华贵的蓝袍,多少让有些稚嫩的凛然莫名混乱。
陈唐见眼前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反应,如此僵持了片刻,弄得气氛有些尴尬。
陈唐再次开口:“你看着我干嘛,莫非你也觉得我很俊?”陈唐抚了抚飘逸的刘海,甩甩头发,心想自己这副俊俏的模样,不知迷倒过多少少女,却不曾想男子见了也会如此吃惊。
“兄台,刚刚你说要请我吃饭,正好我有些饿了。”凛然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看着陈唐惊呆的样子,继续说道:“你家离这里远吗?我就住在这山里,等会儿回去估计师父师姐他们已经吃完晚饭了。”
本来有些自恋的陈唐听到凛然没有一丝客气的回答,心中又惊又喜。
再加上凛然刚刚说过的师父和师姐,他又开始欣赏这个穿着白色道袍的人,依据凛然所说,他居住在山上,想必是清宁山小屋某位神兽新收的弟子,但看这少年救他时所使用的手段,自幼博见的他却是想不起来哪位神兽有这样的法门。
陈唐抱拳道:“我叫陈唐,今年十五。”
凛然拱手还礼:“我叫凛然,正凛然,十四岁。”
二人一见如故,在回陈家的路上有说有笑,谈论些奇闻趣事,有彼此听过的,相谈甚欢,亦有对方没听过的,静静听着彼此讲述。
路上的行人也有些惊异。想这陈家的大公子一向傲娇高冷,怎么今个突然风趣起来?难道有了心上人?
“公子带回来的是什么人?”
“十三四岁,和咱家少爷一般高,穿着小屋特制的道袍,看上去来历不凡。背着包衣服,腰间配着短刃,用木鞘裹着,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武器。言谈风趣,举止大方,倒是性情中人。”
“谁让你说这些,让你谈谈那孩子的气质如何,跟我家陈唐般不般配。”
“……老爷,那孩子……是个少年”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手里握着一把青鞘宝剑,强忍着笑向身前坐在梨木椅上喝茶的中年人汇报情况,一身精明干练的气质从带剑人身上涌现出来,一看就是有多年工作经验的随从。
随从的话刚说完,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猛地站起身来,情不自禁地将口中还为尽数咽下的茶水喷了出来,有一部分就喷在了随从的脸上。
那随从用斗大的手在脸擦了擦,一副委屈的模样,逗得站在一旁的丫环一掩嘴,噗嗤地笑了出来。
“鹤儿,不许笑!”那随从恼羞成怒,瞪着眼睛看了眼那个叫鹤儿的丫环。
丫环也不理会,朝那随从翻了翻白眼,眼睛人畜无害般骨碌碌地转着。
“大壮,来赶紧擦擦。”
那位老爷从身上掏出一条白色的手帕,递给那名叫大壮的随从,又带着僵硬的表情回过头去。
这位就是陈唐的父亲,陈玉堂老太爷嫡子,陈家下一任宗主的候选人,陈玉白。
因为刚才的事情,陈玉白有些自嘲地捂住了脸。
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陈唐正和一个小姑娘在河边有说有笑,以为儿子终于开窍了,竟瞒着家人与人家女孩儿相好。
想起来,定是那些路人以讹传讹,把一个少年说成是小姑娘。
陈玉白为陈唐的事情操碎了心,这清宁山人杰地灵,养人的地方自然美人辈出,不少人都远道而来只为找一位心上人。
可是在陈家,只会听说某位姑娘托媒人到陈大公子提亲,然而陈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陈唐却没有一个中意的。
用陈唐自己的话说:“我嘛,八十岁之前是不打算取老婆的。”
因为此事,陈唐还和父亲吵过一架,那威势震得府上鸡犬不宁。还是老太爷亲自出面,这才稳定了这场风波。
最终陈唐与他父亲达成约定:二十岁之前,如果没有达到通天上境,就必须娶一位姑娘做自己的正房夫人。
陈唐显然没有提出条件的权力,父亲招来提亲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陈唐早已厌倦,再也没有跟父亲说过一句话,久而久之,父子两个疏远异常,只要两个人同时出现,现场的气氛总会很压抑。
碍于此事,凛然进府,他老爹也没有露过面。
陈府虽然没有小屋修得清新脱俗,却也十分雅致,随处可以见到那些罕见的花花草草,灵芝奇石陈设其中。
有假山瀑布,飞流突泉,高楼耸立,越往里走,越是显得富丽堂皇。
陈唐带着凛然这一逛,让凛然长了不少见识,在看凛然见到府种种奇观之时,并没有露出什么吃惊的表情,一言一行,自然而然。这让陈唐有点欣赏这个少年。
二人行至一间二层小楼,那楼上挂满了木雕符印,符印下有一颗颗硕大的深海夜明珠,因为此时已然近夜,那珠子与夕阳余辉相互映衬,美伦美奂。
陈唐命丫环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又命仆人从陈唐酒窖里取出了一坛梅花记。
陈唐令人离开,关好房门守在外边,以免有人打扰二人的兴致。凛然自幼在边塞长大,酒量自然很好,可惜陈公子就没那么幸运,只喝了三碗就满嘴胡话。
说什么救命恩人要像媳妇一样疼,凛然哈哈大笑。心想这家伙不会喝酒,还逞能要喝这比自己岁数还大的梅花记,又知道他连心上人都没有,又怎么会知道疼媳妇是怎样的,越想越是好笑。
陈唐见凛然的模样伴着红扑扑的脸,恨恨的道:“笑什么笑,本公子还没醉呢。”说着又拿起酒坛给两人斟满。
就这样,二人一直喝到一更,毕竟是修道者,各自带着酒气还洗了脚,这才歇下。
夜晚往往是带着一丝神秘,特别是这陈家高楼林立,如皇宫般的地方。
离陈唐房间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穿着淡紫色纱衣的少女站在一座楼顶,仰望着皎洁的月光,带着一丝惬意举起一把天色蓝的宝剑作刺月势。
月光照在那柄天蓝宝剑上,一缕缕淡紫色烟雾如彩练般缠绕在剑身周围,与她身上缠绕的白练浑然一体。
境界高些的人可以看出,这淡紫色烟雾来自于白练上所撰写的神秘符文。
少女目运青光,扫视陈府一周后,把目标确定在了陈唐的那间屋子。
今夜之所以出来,是因为她发觉了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在府里飘荡,她想确定一下,这是从谁身上发出来的。
在确定了具体位置以后,纵身一跃,转眼间便落在陈唐屋前。
一男一女两名下人正在门前闭目养神。二人发觉有人来了,睁开眼睛,下意识地举起拳头,却发现眼前这个人是府里的小姐。
“我哥睡了?”
“二小姐,大公子今日与朋友喝酒喝醉了,”
“胡说,我哥平时也就和帮小弟弟玩得来,你说们喝喝酒?我看一定有猫腻。”
“不是的,二小姐,是个和……”
还没说完,少女已经持剑要破开房门,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男一女两个下人同时在那把泛着紫光的宝剑上一顶,宝剑硬生生地弹了回去,她后退两步,方才站稳。
这二人是陈唐近身的仆人,只要是在府里,他们都是要跟着的。
二人都是通天境的高手,毕竟当保镖的总得比主人境界要强些,虽然有时候他们当中没有一个能与陈唐单手过招,但是二人联手,在整个府里确实数一数二的。
“小姐,我看您还是回长思阁睡觉去吧,公子这会儿正大鼾如雷,您这会闯进去,公子怕是要怪我等没有守好夜。”男仆带着十分客气的口吻,拱着身对少女说道。
紫衣少女想了想,此二人联手,就是陈唐本人也打不过的,自己要是硬闯定是白费功夫。
她眼睛骨碌碌转着,向两位高手一行礼道:“好吧,既然我哥已经睡了,我就不打扰了,还请二位照看好他。”
二人齐声应道是。紫衣少女这才纵身一跃,离开了。
这紫衣少女是和陈唐同父异母的妹妹,名叫陈秋婵,拥有和陈唐一样的天资。
她长着一张鹅蛋脸,双目细长,眉心有一快蓝色的徽记,那是天生的法眼。
陈秋婵清丽可人,气质绝佳,修为在藏玉中境顶端,是陈老爷的掌上明珠。
秋婵从小就十分自信,天生法眼的她绝没有过不去坎,当然也不允许有。
她在暗暗打算着明日如何单独近身与屋中那人交谈。
第二天早晨,陈唐与凛然早早地醒来,洗漱完毕后,陈唐带着新朋友去拜见陈老太爷,陈府很大,按照正常速度,二人行至陈玉堂的住处也得半个时辰。
正是因为这样,陈秋婵才有机会在暗中观察着这个少年。
……
陈唐从不轻易交朋友,对他来说这是比结婚还重要的大事,自然要去带他去拜见自己最敬重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