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凉调动身体内的积攒的苦意在下身游走了一周,便恢复了正常。
苦意,夜罗族特有的能力,整个修炼的体系都围绕着苦意而进行,其最明显的作用,就是近乎完美地控制自己的身体机能。所以你懂的,夜罗族的男人在某些方面有着人神共愤的战斗力,谁要是不开眼在夜罗族男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资本,多半是得到一个轻蔑的笑,若是不服,胯下见真章,教你金枪为何不倒。
“夜罗族的苦意还真是神奇呢,不愧是自成一派的修炼体系。”女人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易水凉,随后摇摇头,“可惜你太弱了,不能帮上我什么忙,不然我还可以考虑这一路上带着你,虽不能大富大贵,但至少吃喝不愁,不用为了几个钱贝的吃饭钱,把命交代了。”
不是几个钱贝,是几亿个钱贝好吧。
易水凉小声嘀咕道。
“哈?你瞧你这样,连饭都没得吃还想发大财?你做梦吧你?你修为很高吗?是八宝境还是九宫境的大能?一个连一南境都没突破的臭小子,心倒是挺大的,我还没问你呢,你凭什么想来杀我?”女人毫不留情地奚落着易水凉,后者则是后知后觉地虚心接受。
易水凉冷汗涔涔地瞄了女人一眼,发现她脸上并无愠色,于是舒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坦言道:“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本来只是想躲在草丛里抢个人头的,可谁知道那群猎人那么菜,四个打一个还被反杀……”
女人沉默了良久,半晌才幽幽开口:“我一直都以为当年夜罗族敌不过人族,被迫从如今人族的领地向外撤千里只是一时失利,现在想来未必是人族善用计谋,而是因为你们太蠢……”
易水凉的脸因屈辱而涨红,败给人族这件事是每一个夜罗族人心中永远的痛。当初被驱逐出青丘国后,五十万异族选择了在离福泽之地不远的一个地方驻扎,繁衍生息。经过几代人的努力,那片地方的黑暗迷雾终于被清除干净,随之而来的,便是权力大小与种族地位之争。很不幸,当时人族在数量上占据优势,其余异族或中立或依附,不甘寄人篱下的夜罗族孤军奋战,最后败得一蹶不振,余下几万人远撤更深处的黑暗之地——便是现如今的夜罗域。
易水凉心有余悸地瞄了一下悬在女人头顶上的眼睛,无奈地选择了忍气吞声。种族荣誉什么的都是狗屁,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女人见好就收,不再刺激易水凉,虽然修为上太过废柴,但人生地不熟的她需要一个向导。
“为什么偏偏选我?”易水凉得知女人意图后不安地问。
女人冲他摇了摇食指,朝旁边努嘴示意道:“错,不是偏偏选了你,而是之前那两个家伙不小心死了。”
易水凉闻言望去,骇然地发现之前驮着马车的两匹白马变成了两具人形尸体。
“你不会是……”等到易水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女人狞笑着向他一指,后者忙不迭扭头就跑。
一束白光自悬浮着的眼睛里激射出,扑向逃跑的易水凉。
“啊!”易水凉后背狠狠地挨了一下,一抹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超越物种的变化。
一股完全不同于苦意的奇特能量涌入易水凉的身体,疯狂地肆虐,这让“原住民”感到了一丝危机,纷纷迸发御敌。可入侵的能量太过庞大,苦意被压迫地节节败退,终归寡不敌众,一哄而散。
易水凉的心变得拔凉拔凉的,他愤怒地看向女人,低声咆哮道:“你废了我的修为?”
“诶?怎么会?居然没有完全变成马,你这抗性有点高啊。”女人丝毫不在意易水凉滔天的怒意,惊讶地围绕着他打转。
诚如女人所见,易水凉还维持着人形——至少上半身是这样,而下半身——
他变成了半人马。
夜罗域常年被黑暗迷雾笼盖,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夜罗族图腾源脉山散发的山光,源脉山一共有七峰,坐落在夜罗域正中心,当年夜罗族溃败,人族上层觊觎这件号称传承着夜罗族“族运”的至宝。所幸夜罗族高手尽出,拼死救出了源脉山,由年青一代带离人族领地。
人族因靠近青丘国,承福泽之光圣恩,与青丘国一同享受日出日落。然而春风不度玉门关,那太阳的光刺不破黑暗迷雾,远在夜罗域的夜罗族人们也感受不到光明的变化。于是源脉山化作夜罗族的明灯,协调着族人们的日夜。
源脉山毕竟只是器物,不能与真正的太阳相媲美,恩惠范围有限。因此夜罗域的边境几乎是黑蒙蒙的,勉强能看到走在路上的人形。
此时,在颇有名气的“断头路”上,一头本应该绝迹于青丘国种族灭绝计划下的半人马驮着一名婉丽的佳人,有说有笑地往不知目的的前方走去。
好吧,“有说有笑”只不过是靳弋秋一厢情愿,易水凉对于自己龟缩的修为耿耿于怀,尽管得知变身不过是暂时的,而且他心里也已经接受了靳弋秋的说辞。
按照靳弋秋的说法,易水凉还没有突破一南障,日积月累的苦意也不过微末,打个比方你期末考试传播学原理这门课考了五十分,你不服要查成绩,结果查出来发现是老师弄错了,其实你只有十分。之前的五十分看似很多,没及格的话都没什么卵用。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们夜罗族的修炼情况,但你这么大了连一南障都没突破,应该算很废柴了吧?”靳弋秋口无遮拦地问。
结果易水凉很屈辱地问:“对不起,请问什么是一南障?”
靳弋秋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说出了让后者更加屈辱的一句话:“孩子,你没上过学吧?”
易水凉憋屈地用蹄子刨着土,废话,我要是有钱上学我会来路上以打劫为生吗?
或许是靳弋秋觉得打击得太过分了,于是提议:“看你那么穷,人头是不能给你了,不如你把我的名字报上去,看看能不能赚一笔情报费。我叫靳弋秋,知道我名字的人还是很少的。”
于是易水凉便知道了这颗价值九亿个钱贝的人头叫什么了,对话框左上方的三个问号终于变成了“靳弋秋”三个字。
“姐,我叫你姐行不?就算我报你的大名上去,别人难道还能找你求证么?”易水凉弱弱地说道。
靳弋秋点了点头,赞许道:“还好,还没蠢到不可救药。”
易水凉继续用蹄子刨土。
开够了玩笑,靳弋秋很尽责地为易水凉解释:“既然你对修炼一点概念都没,那我就从显障开始给你讲一讲,算是对你驮我的酬劳吧。”
提到正事,易水凉不禁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自己之前从未跨足的神秘世界。
“显障,是判断一个人有没有修炼潜力的依据。显障的年龄因人而异,潜力极佳者出生就已经显障。障,即是阻碍,桎梏修炼者能力的一种存在。这个世界的修炼总纲上将修炼者经历的各个阶段划分为九重障,从低到高分别是一南障、二气障、三阳障、四喜障、五福障、六合障、七星障、八宝障、九宫障。有人比喻障是藏在人体内的一座九重通天塔,修炼者每突破一障,便会达到相应的境,与之对应的就是一南境、二气境、三阳境、四喜境、五福境、六合境、七星境、八宝境、九宫境。”
“每一重障之间,有一百小业,修炼者通过修炼获得业力点,填满小业,便能破障。然而,所谓神通不敌业障,修炼者再厉害,始终无法与制衡自己的业障相抗,一百小业,实际上达到九十便可破障,极限是九十九,但绝不可越过雷池,妄图去触碰业障的禁区。”
易水凉听得有些入迷,本能地问了一句:“如果达到了一百小业,会怎么样?”
靳弋秋莞尔一笑。
“且不说越逼近一百越难,据记载,凡有狂妄者在破障时跨出了那一步,整个人如同被剥去灵魂,再无半点生机。九十九,是修炼者的极数,一百,则是业障的极数,这是一种平衡。”
“这有什么用呢?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说法?”易水凉疑惑道。
“大概是为了防止有些人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就胡作非为吧。自己的业障是自己最好的敌人,省的有些人无事可做。”靳弋秋意有所指地说道,可惜易水凉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听了个大概的易水凉心里渐渐有数,自己应该算幸运吧,十岁那年突然得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体内就有一丝丝苦意了。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显障了吧。而那之后,因为缺乏正确的修炼方法,苦意始终没有量变引起质变,不尴不尬的,除了领悟出来的潜隐术,以及对自身身体小幅度的协调,根本就没什么大作用。
“我刚刚说的只不过是总纲,具体的,你们夜罗族也有属于自己的修炼体系,但都离不开这个九重障的框架。”靳弋秋补充说道。
“能不能问一下,我之前大概是什么水准,你应该能看得出来的吧?”易水凉大胆地寻问道。
靳弋秋瘪了一下嘴,说:“一南境之前的被称为显障境,你就处于显障境,小业的话,大概有四十到五十左右吧。”
“那现在呢?”易水凉追问道。
“显障境一业,哦,现在是二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