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内夜深人静,但马府此刻却是灯火通明,马哈只与马和出门片刻便将郑一阳带回了马府,起初,郑一阳那张毁了容的脸着实将府内众人吓得不轻,甚至酒席开始,众人均未动筷,让马和很是为难,马哈只为消除这种尴尬气氛,不断提杯,直到酒过中旬,气氛才逐渐好转起来。酒席接近尾声的时候,众人已然接纳了郑一阳这个不太爱说话的怪人。观察到这些变化,马和很是感谢马哈只一家人为自己所做出的一切。酒席结束,马葵本想继续陪着马和,却被温夫人与马芸带了回去。马哈只与郑一阳已分宾主入座,正在用茶。马和此时正恭敬的位于下首处。
“哈哈哈”马哈只豪爽的笑着,边笑边对郑一阳说:“郑兄,你可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哪里,这还要多谢马兄仗义相救,否则,我又怎么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三宝呢。”郑一阳用他那嘶哑的声音回应着。
“三宝?”马哈只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不解。
“嘎嘎”郑一阳怪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不错,当年我兄妹三人一同拜入无极宫知罪道人门下,贱内行三,因此在给小宝取名之时,便添了个三字在里面,名字有些土气,让马兄见笑了。”
马哈只顿时觉得刚才的表现有些不妥,连忙摇手道:“郑兄说哪里话,只不过我叫他马和多年,已经习惯了,冷不防听到他的本命,有些不适应罢了,还望郑兄莫要见怪啊。”
郑一阳再次“嘎嘎”怪笑了两声,道:“无妨,小宝毕竟是马兄你带大的,若要深究,在小宝的心中,你这养父的地位可比我这生父的地位要高的多啊,何况我与三宝还有那十八岁之约。其实,在我心中是不反对你叫他马和的,他在你府上享福,可比跟着我在外面受苦要强的多。若不是当年他遇到危险,可能我都不会与他相认了。”
一听这话,马和顿时急了,起身跪倒在地对郑一阳说:“父亲,您说的这时什么话,义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定当报还,但您是我的生父,没有您又怎么可能会有我,我的生命都是您给的,即便再苦我也会跟在您的身边服侍您。”
郑一阳看着马和,没有说话,只默默的喝了一口茶,马哈只听了马和的话后,不住地点头,豪爽的笑了一声后,对郑一阳说::郑兄,恕小弟僭越了。”看到郑一阳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后,转过头对马和说:“和儿,快起来吧,你父亲在与你说笑呢。再说了,什么你的我的,从今往后。”说着,转过头看向郑一阳继续道:“郑兄,若不嫌弃,为了和儿,哦不,是三宝,今后你就住下吧,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说完,笑着等待郑一阳的答复。马和此时也向郑一阳望去,期待着郑一阳能给出肯定的答复。其实马和倒不是因为生计的问题,才希望留在马府的,而是因为毕竟马哈只对自己有救命及养育之恩,若跟随生父走了,不知何时能够报答马哈只与温夫人,另外,之前刚刚回府的时候,再次见到马葵,马和心中也莫名的多了一丝奇怪的感觉,那感觉是什么,他一个十岁的孩子还不是很懂,但却在心底想永远和马葵在一起。
郑一阳沉默了片刻,看了看马和,又看了看马哈只,默默地摇了摇头,见到这一幕,马哈只与马和的脸上瞬间显现出了一丝失望的表情,但马和的表情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坚毅,心想:义父一家对我的恩情总有机会报答,自己与马葵年纪还小,日后也总有再次相见的时候,但生父只有一个,而且身体不好,此时若是因为自己的私欲而离开了父亲,那岂不是连禽兽也不如吗?”
马哈只还待说些什么,郑一阳却开口说话了:“我父子二人即使浪迹天涯,也饿不死,根本无需寄人篱下,但如今马兄既有大事要做,我父子二人虽人单力薄,但想必留在这里也能对马兄的大事有一定的帮助吧。待日后马兄事成,我父子二人再做打算,如何?”闻言,马哈只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但仍面不改色的笑了一声,道:“郑兄与和儿能留下固然是好事,但郑兄所谓之大事为何事?还望郑兄赐教。”郑一阳嘎嘎怪笑了几声,盯着马哈只的眼睛,压低声音说道:“马兄你暗地里联络明主朱元璋的人,意欲推翻北元的****,这等事还不是大事吗?嘎嘎。”马哈只猛地站起身来,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郑一阳,随后环顾周围一圈后,面无表情的问道:“不知郑兄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嘎嘎。”郑一阳再次怪笑了几声后,缓缓说道:“马兄不必紧张,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你的义子吗?”马哈只闻言,身上顿时轻松了不少,尴尬的笑了笑,续听郑一阳道:“前一阵子,小宝外出执行任务,无意中从蒙古人身上截获了一封密信,信中说马兄你多次与一和尚密谈至深夜,经查,此人疑似明主朱元璋的亲信,由此推断马兄你已有反心,信中还催促北元朝廷尽快对马兄你进行武力镇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本来我是无意让小宝这么快回来与你见面的,但事关马兄你全家人的性命,这才让小宝提前回来助马兄你一臂之力。”马哈只闻言,拿眼看了看下首处的马和,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心又是一惊,暗道:真没想到,此事如此机密,竟然还是被蒙古鞑子发现了蛛丝马迹,好在那封密信被马和得到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看来反元一事需要早些提上日程了。想到这,马哈只向郑一阳深施了一礼,道:“此事多亏郑兄了,否则马某一家老小性命攸关啊。”郑一阳摆了摆手,道:“此事不必道谢,首先马兄你深明大义,敢为旁人所不敢为之事,暗中起事对抗蒙古鞑子,郑某深感佩服;其次,郑某师门便是以驱除蒙古鞑子为己任,与马兄现下所谋之事殊途同归,郑某理应尽力而为;最后,小儿得马兄照拂,让我父子有生之年能够再次见面,如此恩情,郑某更应报答。所以,马兄不要有所顾忌,我父子二人必定全力配合。”马哈只此时此刻终于对郑一阳放下了戒心,上前一把握住了郑一阳与马和的手,激动地说,能得郑兄与和儿相助,此事必成,哈哈哈。”原来,郑一阳初入府时,马哈只还是有些担心马和年幼受骗,因此,虽对郑一阳照顾有加,但心中仍不免存着一丝戒心并不时套话来试验郑一阳。此时,马哈只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对郑一阳也不虞有他。几日后,道衍和尚送来朱元璋口信:马哈只恁听着,我已命颍川侯傅友德为征南将军,永昌侯蓝玉与左副将军,西平侯沐英为右副将军,率师30万人南征云南。马哈只及所属需尽力协助道衍在城中接应大军入城。
同年九月二十六日,傅友德率军抵达云南,兵分两路,从东、北两方面开始进攻。北路由都督郭英、胡海洋、陈桓等率兵5万人,由永宁直奔云南、四川、贵州3省交界处的军事重地乌撒。东路由傅友德等亲率大军由辰州、沅州直击贵州,进攻普定、普安。
傅友德率军攻克普定、普安后,于十二月十六日直奔云南东部门户、水陆交通要道:曲靖。北元朝廷执政者梁王巴匝剌瓦尔密得知消息后惊慌失措,急派部将达里麻率十万精锐部队于白石江畔阻击明军。当日一早,天降大雾,明军借雾前行,行至白石江畔时,大雾突然散去,明军的行迹瞬间暴露出来。达里麻迅速反应,集合兵力至白石江边,准备迎敌。
双方人马隔江观望,眼见大战在即,傅友德却犹疑不决起来,心中盘算着:我军此时已马不停蹄的行军多日了,若此时直接渡江采取正面突击,势必对我军不利,但行踪已然暴露,此时不战而退又恐扰乱了军心,这可如何是好啊。
右副将军沐英此时发觉了傅友德将军的疑虑,遂驱马来到傅友德身旁,低声道:“将军,此时我军行踪已然暴露,若不战而退势必扰乱军心,恐对日后平定云南的计划产生影响。”傅友德点了点头,道:“贤弟所言甚是,愚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才举棋不定,贤弟既然这样说了,想必心中已然有了计策。”沐英点了点头,续道:“不错,沐某有一计定可不费吹灰之力便击溃敌军。”傅友德闻言大喜,急道:“贤弟不妨直言。”沐英点了点头说:“将军一会儿可率大军佯攻,敌方兵力不多,定然采用集中防守,此时,在下带领一批精锐由下游偷渡过去,在敌军后方制造声势,扰乱其阵脚,敌军突然腹背受敌,定然惊慌无措,将军再趁乱渡江,攻其不备,此战则可得胜。”傅友德闻言大喜道:“贤弟好计策啊,就照你说的办,贤弟切记要小心行事。”随后立即派传令兵传令,选一千死侍随沐英偷渡,自己则率兵正面佯攻。此计果然奏效,达里麻见明军整顿一番后便欲渡江攻击,急忙严阵以待,沐英则乘其不备绕至元军阵后,在山谷林间树旗帜、敲锣鼓,元朝军队本就见对岸人多势众俱有些惊慌,此时突然腹背受敌,顿时阵型大乱。傅友德连忙乘势率军渡江,大败元军,占领曲靖,并俘虏了包括达里麻在内的两万余人。占领曲靖等于是扼住了云南的噤喉,于是明军在稍作整顿后,直趋云南。
北元政府时任领导者梁王巴匝剌瓦尔密听说达里麻大败,曲靖失守后,大惊失色,急忙率领部下逃亡晋宁,留右丞相观甫保率兵镇守昆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