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两个人就这样静默地相互陪伴着,面如一湖静水,心似万马奔驰,都思索着同一件事情。这情景叫人不忍心出声打破,可偏偏这时福伯一耳轻动,听到了有人吐纳的呼吸声,声音平稳收敛,一定是内家高手。
“现身吧,料到了蛇爷也没那么好对付。”福伯提着刚烧开的水,泡了两杯茶,听到有人声,一边说话一边又多泡了一杯。
来人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翻身倒挂由屋外房檐上蹿进了屋里。这人身法轻盈似飞燕,但看到本尊竟是个六旬老人了,须发全白但红光满面精神的很,最特别的是嘴唇上两撇浓密的白胡子沿嘴角垂下来,看上去就像是颗森白的獠牙。进了屋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大獠牙?你竟然是沙堡留下的奸细……蛇爷好手段,安排你做奸细,是聂王府的人却游走在聂王府之外。果然很难猜到。”
聂王爷依旧望着窗外,头也没回却知道来人就是大獠牙。
“你在等我?”
大獠牙是奉了蛇爷的命,乘着聂王府内守卫空虚刺杀聂王爷的。蛇爷可不是个只甘心于防守的人,所以得到云墨传回的消息之后就安排了内线的刺杀,只是聂王爷出手更早,先下手出去了聂王府里的内奸。
“知道有人回来,但没想到是你。以为会是云墨和肖羽。”聂王爷话说得很淡,像是在和一位老朋友闲话家常一样。
“蛇爷下令所有人都参加行动的,如果王爷没有除掉他们,那就是这两个小子怂了。”
“他们两个,是一定要等到胜负既定才会出现了吧!奸猾至极!”这四个字的评价出自聂王爷之口,可以叫云墨两人在江湖上吹嘘了。
“那看起来,就只有我自己来执行蛇爷的命令了。”大獠牙说话阴阴冷冷,如同索命的鬼差,大袖一挥,手里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月牙钩。这可是件不多见的兵刃,原形是胡人的弯刀,经武林人士都研究演化成了一门阴邪的兵刃,斩杀、勾伐往往都是出乎意料。
“第一次见大獠牙亮出自己的獠牙。”见到这把月牙勾,聂王爷终于面露笑容了,像是一个孩子见到了新奇的玩具。转过身来很欣赏地看着大獠牙手里的兵刃。“福伯,这次就让我领教一下这把月牙钩吧。反正闲来无事,全当消磨时间了。”
福伯把倒好的三杯茶倒掉了一杯说道:“这杯茶是待客的,看来是喝不上了。”随着长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在为自己的茶水感到惋惜。“打架可以,别伤着了。”
聂王爷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洋溢着一股子少年郎的朝气。
大獠牙脱口一句“得罪了”,手中的月牙钩已经追了上来。薄刃弯弯,寒光闪闪,直取聂王爷脖颈处。因为这兵刃弯月的造型,一旦攻到近身几乎是退无可退。
聂王爷也不慌张,完全一副师兄弟交手过招的神情,抄起支起窗户的一根木棍直抵大獠牙持刀的手腕,这是地道地打穴手法,一旦击中手腕处的穴道,一把月牙钩必定脱手。大獠牙眼明手快月牙钩反转护到腕间,聂王爷也不换招,手中木棍就朝着这月牙钩“叮”的一声撞了上去。
这一招是在试探,一击试出对方的力道,可以判断出大獠牙的内劲绵远悠长,不是至刚至猛的,应该师出佛家道家之类。这类功夫后劲足,可谓是越战越勇,不适合与之久战。聂王爷手中的木棍划个半圆奔着大獠牙的太阳穴去了,当然大獠牙手里的月牙勾没那么容易对付,顺势就攀上了聂王爷的手臂,这招以攻为守逼得聂王爷不得不转身挥棒做了一个躲闪……
两个人来来回回过了二十几招,对于对手的虚实也探查的差不多了。
“大獠牙,你可要小心了,王爷要动手了。”福伯也真是个怪人,坐在一边端着茶看两人决斗,不时的发出“嗯”、“哟”、“唉”的感叹,时而点头表示认同,时而摇头不予肯定,像是这场决斗的评判一样。现在更是奇怪,竟然出言提醒大獠牙了。
大獠牙也是江湖上摸爬滚打的老江湖了,哪还需要别人提醒,早看出聂王爷先前一直没有尽全力,眼看二十几招已过约莫也该到了出手的时候了。受制于人不如反而制人,大獠牙率先使出杀招。“秋水三叠”,一把寒光闪闪的月牙钩分攻对方上中下三路,一气呵成不给对手一丝喘息的机会。
聂王爷大喝一声:“好功夫。”
手上一支木棍舞成淡淡残影,“叮叮叮”三声清脆轻响格挡掉了这一杀招。聂王爷手中木棍也不停舞,横手一挥对手小腹而去。大獠牙眼见着收不回手里的月牙钩,只好侧身一转想躲过这一击。可不曾想这木棍中内劲大过外力,木棍忽然被聂王爷的内力从中间震裂,一根木棍在空中折成两截,聂王爷手里的一截徒然变成了一把“匕首”,直直戳进了大獠牙的腰侧。半截木棍瞬间就没入了大半,大獠牙吃了这一击功法也立刻散了,手下意识地捂住了伤口,鲜血仍旧止不住的顺着指缝往下流淌。有心忍着伤痛再提气作战,但身体的伤痛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胜负已分,就不必垂死挣扎了吧。”看戏的福伯似乎也看够了打斗,奉劝大獠牙别做无谓抵抗了。
大獠牙心里也清楚,就聂王爷的功夫巅峰状态的自已也未必是其敌手,更何况现在带伤的情况。颓然倒在地上,大口地吐了口气,长叹一声:“心力已尽,不负君恩。”
聂王爷又恢复了他无欲无求的冷冷表情,捡起地上的半截木棍,走到窗户前定期了木窗。不再去看躺在地上的大獠牙,却淡淡问了句:“如果你不着急去死的话,能陪我们等一会儿吗?等等沙堡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