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曾在他的世界好好过,他却唯唯诺诺,他是她擦肩的过客,她却是他的难得。
顾亦诺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她抬头看了看,屋里的灯光亮着,以前,她走到这总是感觉很温暖,现在却是心生酸楚,她大概不知道,时过境迁,她绞尽脑汁换来的幸福,不过是烟花一场。
推门进去,凌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顾凌坐在一边,双腿盘在沙发上,一脸惬意,看见妈妈回来,她高兴的说:“回来了?”
“他这么远走一趟,怎么也得请他家里吃顿饭,你怎么能让他外面吃?”凌城一脸不悦,他盯着顾亦诺,看得她浑身上下不自在。
“他请客。”她低声说到,在饮水机上接了杯水,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未免太过于失礼,凌城说得不瘟不火,可是谁都听得出他的情绪。顾凌茫然的看着他们,揉了揉眼睛,建议到:“那明天请侯泽叔叔来家里吃饭吧?”
如此一说,凌城没法推辞,而顾亦诺在心里暗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东西。当初凌霄带着顾亦诺在汶城漂泊时,侯泽一家有恩于他们,无论愿与不愿,都应该聊表心意。
顾亦诺放下水杯,在另一旁坐下,此时的房间里,只听得见电视机的声音,各自沉默,心事重重。
新闻里,播报着城投集团董事长马柏宇几宗罪案,他将接受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开审问,顾亦诺的脸刷的变了色,是那种坠落到谷底的失望,她的心微微一疼,过去的风雪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很无力。
这天始终会来的,可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来得毫无预兆着。这片晴空,会乌云满布吗?
马柏宇一脸憔悴的被押进审问现场,他的律师据理力争,做着最后的无力的反抗。检察院外,聚集了大批记者,看见马柏宇出来,蜂拥而至,七嘴八舌的提着尖锐的问题,他的辩护律师拦着他们,说着无可奉告。
“这种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顾凌在一旁狠狠的说,不过总算东窗事发,也让九澜市民扬眉吐气。
顾亦诺极其痛苦,但又不能言说,只是在心底一遍遍低语,孽缘,孽缘。
凌城一脸平静,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像被凌迟一般,疼得无以加复。这一天,早晚会来的,该逃的,能避的,都过于脆弱。
凌城起身回了书房,一言不发,沉默得可怕,顾凌这才发现,爸爸和妈妈之间有了一丝异样的变化,依然相敬如宾,可是少了些爱的味道。
“凌儿,我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卧室,当房门关上的刹那,她差点失声痛哭起来,她咬着手,表情痛苦得扭曲起来。
卧室里,她没开灯,窗户半开着,帘子轻晃,外面的城市灯火阑珊,时亮时灭。她无力的倒在床上,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下,染湿了一大片。
这一夜格外漫长,她如死鱼眼睛般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敢触碰回忆,那里有太多的荆棘丛。
顾凌在客厅里坐到九点半,平常爱看的节目,都不在她眼里。爸爸的夜不归宿,妈妈的提心吊胆,这些拼凑起来,她后知后觉。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房门口,透过门缝,白色台灯下,一圈微亮的光束,两只飞蛾在灯罩前跳着死亡的舞蹈。凌城埋头看书,留给她一道黑色的背影。
这个家太安静了,就像小时候,爸妈都在忙工作,留下她一个人。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悄悄的转身,准备回房间睡觉。
“凌凌。”凌城的声音传进她耳朵,她咋舌,一副笑脸贴了过去。
“爸爸。”她将脑袋枕在他阔实的肩膀,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撒娇的问,“你的背后长了眼睛吗?”
他侧脸,握紧她的手:“我的第二只眼睛是我的心,我能感觉女儿靠近我了。”
她惊讶,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有那么神奇吗?”
“女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恨爸爸吗?”他突然变得很郑重,让她无法适应,她说:“爸爸,你千万别离开妈妈和我?”
“说什么傻话。”他将书合上,站起身,催着她说,“赶紧睡觉去吧,这么大个人了一点自律都没有。”
“我是想去睡觉的,可是你喊住了我。”她为自己辩解。
“好,好,好,是爸爸错了。”
顾凌越来越怀疑,爸爸和妈妈蹊跷的行为,他们都在回避某个敏感点,那么一致。顾凌将被子蒙住脑袋,她要全身心为高考而战,要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