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城家,顾亦诺确实度过了一段安逸的时光,她不再从夜里哭醒,也不再期待爸爸妈妈会来找到她,他们像是一阵风,忽的吹远了,只剩下纹丝不动的一片森林。
她按部就班的去学校,循规蹈矩的听话,对于未来,她不想再出一点差错,还有十二个年头就成年了,咬咬牙,没什么大不了的。
凌城总是找些麻烦,而她只能忍气吞声,她只是寄人篱下,有什么可争的呢?爸爸凌霄说,他们就像门前那棵柏树,难道注定无法分离和摆脱吗?有时候,外面狂风大作,它们在空气中摇摇欲坠,顾亦诺的心就快冒到嗓子眼,从那一刻起,她明白,凌城和她无论谁先离去,都是一场无法挽救的悲剧。
天气放晴,风平浪静,她也跟着开怀不少。
无非是讨好,这样才活得有尊严。她开始有意无意的靠近。
“城,上面的书我够不着,你能帮帮我吗?”
“听说老师又罚你了,我不会告诉爸妈的。”
“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我教你吧。”
。
凌城极不乐意,却次次帮她,他们是玩伴,少了谁,生活都会变得没有乐趣。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就变得亲密无间,凌霄看在眼里,乐在心上。
他拉着她的手,在放学后的山路上,斜阳挥金,像自由快乐的鸟雀。冲啊,回家了。欢笑声洒了一地,那轻灵的笑声,多年以后,还会在梦里回荡。
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凌城的语文考了五十四分,因为他的汉字拼写总是多笔少画,老师在课堂上狠狠的羞辱了他一番,顾亦诺却得了全班第一。早上上学的时候,妈妈就问起过期中考试的成绩,凌城知道免不了挨打,他在妈妈眼里,只会恨铁不成钢。
回家的路上,凌城走得格外慢,一路上折磨着小树小草。
“快走吧,城。”顾亦诺在前面挥手,她戴着红色的围巾,扎着马尾,双手抓着背包带。
“我不想回家。”凌城闷闷不乐的回答。
“我知道,你是怕挨打,对吧?”她朝他走来,从包里取出试卷,用橡皮擦抹去名字,改了凌城的名字,“把你的试卷给我。”
“你怎么办?”他有所顾忌的问,妈妈会因此而更加瞧不起她,她会遭到讥讽和数落。
她已经默默的将五十四分的卷子改了自己的名字,整齐的放进书包里,她说:“我不在乎。”
是的,就算她考了满分,霍碧莹也会找借口刁难她,然后与凌霄大吵大闹;就算她殷勤的端茶倒水,霍碧莹也是冷眼看她;就算她洗衣做饭,小手被烫伤了,霍碧莹也不会嘘寒问暖。所以,这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果然,霍碧莹看到凌城的试卷后,眉开眼笑,她摸着他的脑袋说:“我就知道,我儿子不会让我失望的。”
“儿子,你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做。”她心情难得大好,凌城只好陪笑的应和,妈妈问都懒得问顾亦诺的成绩,他看见她默默回了房间,偷偷的望了这边一眼。
只是,好景不长,他们的伎俩被霍碧莹识穿,她让凌城跪在院里的青石板上,木条啪啪的打在他的掌心:“让你不学好,让你投机取巧,让你不长进。”
每一下,顾亦诺的心都随之一颤,打凌城,霍碧莹还不解气,她厉声喊到:“顾亦诺,你也给我过来给我跪着。”
她心惊胆战的走过去,缓缓跪下,她说:“我错了。”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说,这是不是你的主意?”霍碧莹质问道。
泪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她的嘴嗫嚅着,霍碧莹粗着嗓门让她说清楚点,凌城抢着说:“是我强迫她改的,她只是你们领养的女儿,她能有什么办法?”
“让你说话了吗?小小年纪,伶牙俐齿。”霍碧莹接着打了他几个手板,然后抽身回屋和凌霄闹。
她说自从顾亦诺来了之后,凌城就变了样,她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凌霄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更多的时候,对她的咆哮自动屏蔽的姿态,只是他的沉默没能让她安静,她开始推搡,拿东西砸他,发出阵阵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