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彦沿着笔直的车道飞快的奔来,街灯照得他的脸色泛黄,他气喘吁吁的站在顾凌的面前,双手撑着膝盖,问到:“城哥怎么样?”
醉得一塌糊涂,睡在街边的台阶上,顾凌一筹莫展,她不好意思的说:“学长,这么晚还打扰到你,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舒彦伸手去扶凌城,一个趔趄,他差点栽倒在地上。
街上没有多少行人,马路上偶尔有车辆急驶而去,顾凌为此伤透了脑筋,谁叫她有两个不靠谱的爸妈。夜空里没有星星,偶尔有晚风抚过,轻轻的蹭着脸。
顾凌住的小区较老,没有电梯,舒彦扶凌城上楼显得格外吃力,终于将他送回房间里,已是累得满头大汗,顾凌亦然。两个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呼呼喘着气,她起身问到:“你喝饮料还是水?”
“白水吧,解渴。”舒彦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他第一来顾凌家,里面装修得简单而舒服,很有家的味道。
他看见茶几上的练习题,随手翻看了几页,顾凌端着两杯水过来,他问到:“快高考了吧?你打算学什么专业?”
“新闻。”她不假思索。
“你爸爸肯定会极力反对的。”他喝了口水,将玻璃杯放下。
难道是爸爸告诉他的,顾凌拍着他的肩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行业很辛苦的,哪个爸爸希望自己的女儿吃苦?”舒彦回答,顾凌心中窃喜,爸爸当然宠她,可是从小耳濡目染,她真的很喜欢新闻。
“凌,盛夏以后我就要回学校了。”舒彦不舍的说,他很怀念在九澜实习的日子,每天都很充实,最重要的是,偶尔还能看见顾凌。
“学长,你先回去建设基地,等着九月份的井冈山大会师吧。”她拍着胸脯,一副非新闻学不上的决心,他浅浅的笑了。
长街,晚风,顾凌穿着一袭白裙目送舒彦离去,他们的身影斜躺在沥青路上,他走出十步远,忽的折返回来,一把拥住她,在她耳边低语:“加油,凌。”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在他的怀里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不过她轻声说到:“学长,我喘不过气了。”
他慌忙松开手,刚才的举动未免有些失态,他搓着手:“嗯,那我真的走了,晚安。”
顾凌蹦蹦跳跳的回到房间,爸爸妈妈抱成一团,脸贴着脸,她轻轻合上房门。晚上,她梦见老家的砖瓦房,青石院子,分叉的柏树,以及从竹林丛里窜出的大黄狗。
凌城看着熟睡的顾亦诺,长睫毛,薄唇,浅浅的呼吸。面对她,心情总是复杂的,她曾经那样炙爱着他,他的顽劣,她的宽容。醉意里,他仍会不由自主的拥住她,甜蜜,温馨。
凌城的身体素质不好,婚前,他偶感风寒,吃了西药一直不见效,台里同事推荐了一位老中医,行医六十年从没出过医疗事故,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顾亦诺带凌城登门拜访,老者虽已八十,但神采奕奕,听力敏锐。
他把了把凌城的脉,屏息感受,良久,他摇摇头,对凌城说到:“脉弱,以你现在的体质,能活到五十岁左右。
他听了不以为意,但是顾亦诺难过了好一阵,她忧心忡忡的说:“从现在起,我要好好照顾你,我不许你离开我。”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凌城反倒安慰起她来,该难过的是他呀。
“还吊儿郎当,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顾亦诺没好气。她问老中医,凌城需要怎样调理,生活中应该注意的细节,她一样一样的铭记于心,他太像个孩子,从来不懂得照顾自己,重担自然落在她身上。
晚上,他挑灯看书,微微咳嗽,顾亦诺忙端了热水,轻轻捶背,感叹他二十岁的年纪,六十岁的身体,他捧起她的脸:“诺,如果我真的只能活五十岁,你害怕吗?”
当然害怕,只是她不能退缩。从此要把每一天当作最后一天来过,分秒都变得格外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