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后海之夜霓虹闪烁,灯红酒绿。
坐在酒吧的露台,吹着徐徐清风,看着湖面微澜,波光粼粼,人就早有几分迷醉,更奈何品着鸡尾酒,和着暧昧的灯光,听着慢摇音乐。
方元和几个大学同学都有些醉意,玩劲儿上来,就想寻乐子,找刺激——“真心话大冒险”成了他们的首选。
几轮骰子下来,几个早已成家的女同学被问得面红耳赤。终于轮到方元扔的骰子最小,他本要选择“真心话”,却被男女同学不约而同地制止:“平日里都油嘴滑舌的,我们不想听你的‘真心话’——我们要你的‘大冒险’!”
酒劲儿上来,方元也不想扫大家的兴,爽口答应:“‘大冒险’就‘大冒险’,谁怕谁,放马过来!”
女同学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对男女悄声问方元道:“你说他俩是什么关系?父女、夫妻、同事还是情人?”
方元转过身去,见座位上面朝自己的是一位秀发飘逸、面庞白皙漂亮的年轻女孩。只是她对面的男子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面容,方元只从背影看出约摸四五十岁的年纪,便回应道:“你这是犯职业‘忌讳’,他俩啥关系关我们何事?”
女同学却不依不挠道:“说好的‘大冒险’呢?”
“行,让我‘冒险’是吧?”方元说着便站起身来,大义凛然道,“我这就去问个清楚!”
哪知却被女同学拉住了手:“不用你问,你只要过去拉住这位美女的手,对她说‘我这么爱着你,你为什么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好’就行!”此话一出,立刻得到同坐的其他男女同学的积极响应。
“行,你够‘损’!”方元犹豫一阵,最后在大家的起哄中,一口喝掉女同学手中的酒,壮着胆子走到女孩身旁,一把拉起她的手,照原话道,“我这么爱着你,你为什么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好!”
女孩完全懵了,一脸无辜而惊呆地望着方元,良久无语。
女孩对面的男人却一把抓住方元的手臂,厉声呵斥道:“你是谁?”
方元这才看清男人的面庞,五十岁左右的年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瞪着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满脸煞红,还有些歇顶。
方元正对他鄙夷间,却听他又大声质问对面的女孩:“他是谁?”
却见女孩沉默片刻,突然起身,扬起手臂狠狠地甩了方元一巴掌,咬着嘴唇憋得满脸通红,“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你想干嘛?”
方元被女孩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蒙了,只用手捂着肿胀发麻的半边脸,愣怔地呆站在原地。稍过片刻,等他晃过神来,便厉声诘问道:“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打你?”只见女孩怒容满面,因情绪激动说话的语气里竟有些颤抖,“我认识你吗?你胡说些什么?”
跟女孩一起的歇顶男人被两人搞糊涂了,但也大概搞明白了方元只是一个故意找茬的男人,便揪住他的衣服领子,愤怒威胁道:“你她妈想干嘛,找抽是吧!”
方元打第一眼看见这个歇顶男人就不顺眼,而且想着他跟这个漂亮女孩关系不一般,一棵水灵灵的白菜被猪给拱了,心头就莫名窝了一股无名之气,哪里还受得了被他揪住衣领威胁挑衅,于是恶狠狠地瞪着他,义正言辞地警告道:“你抽我一下试试?你要敢动我一下,我让你横着出去你信不信!”
方元的几个同学见他跟歇顶男人杠在一起,欲动手的样子,怕把事情闹大,便赶忙上来劝和,忙跟女孩和歇顶男人赔不是:“对不起,我这朋友喝多了,我们不对,对不起对不起,见谅见谅!”
歇顶男人抓住方元衣领的时候,隐约碰到他硬实的肌肉,而且见他身体健硕,眼神犀利,浑身透着一股英武之气,自知不是方元的对手,而且见对方人多势众,好汉不吃眼前亏,便乖乖地松了手。
不料,女孩开始责问起歇顶男人:“史大伟,别的男人都这样欺负我了,你却变怂了?”说着拿起一杯酒,冷不丁地泼到方元脸上,丢下“混蛋”两个字后便拎起包飘然而去。
而被她称呼“史大伟”的男人,则赶忙拿起座位上的手包紧随其后追上去:“霖霖,等等我……霖霖,你听我解释……”
方元被这位叫“霖霖”的女孩泼了一脸酒,而且还被骂了“混蛋”,哪里甘心?就要上去跟她理论,却被同学们拦住:“算了算了,咱不就玩个‘大冒险’嘛,就得承受这种‘风险’……好了好了,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
方元挨了耳光被泼了酒,此时早已清醒,自知游戏玩大了,再理论也是理亏,只得眼睁睁看着两人先后走下露台,便愤愤地说道:“还‘史大伟’?我看就是一坨‘翔’——屎大味!”
“这女人有点意思!”方元望着女孩窈窕的背影,一边用手抹擦脸上的酒水,一边唉声叹气起来,“只可惜好端端的姑娘被一个秃顶给糟蹋了,作孽啊!”
半夜时分,方国昌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却见方元鬼鬼祟祟地准备进卧室。
“咋才回来?”方国昌欠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脖子一阵酸痛。
“爸,您怎么不回卧室,躺沙发上睡着了!”
方国昌发现方元故意避开他的问话而言他,便没好气道:“是不是又在外边鬼混咧?”
“您看看,您看看,您又来了!别动不动就怀疑您的儿子在外面鬼混……我就跟几个大学同学喝了一点酒!”方元哪里敢提在酒吧被人甩耳光、泼酒水的事,便故意转变话题道,“爸,您学普通话的成果咋样了?刚听着您说得就不对,不是‘在外面鬼魂咧?’,而应该是‘在外面鬼混了?’——是‘了’不是‘咧’!”
“别净给——我整这些没用的!”方国昌闻着方元一身酒气,见他的白衬衫上一圈红红的洇渍,便责问道,“衣服上是咋回事?”
“哦……”方元慌忙解释道,“喝酒的时候不小心洒上的酒!”
“那把衣服换下来,明天我给你洗干净了!”方国昌也没多想,向他指了指墙上的钟表嘱咐道,“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以后晚上出去跟朋友玩别没个心数,少喝酒,早点回家!”
“遵命,老爸!”方元俏皮地向方国昌抬手敬了礼,便准备回自己房间,却被他叫住,“哎,对了,问你个事儿——今天给小芳的煎饼她要了吗?”
方元本以为什么事儿,一听不禁笑了起来:“爸,这种小事儿都劳烦您亲自过问了?她要了,中午给同事一起吃了!”
“给同事吃了?”方国昌一脸忧虑起来,“这说明她对你还是有过节!”又沉思片刻说道,“她不是没要红包吗?你眼光比俺好,就替俺给她买条裙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