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杯酒下肚,方国昌脸上热乎起来。看看胖子,脸上已红得像烧红的炭炉似的,从脸红到脖子根,脖子上的那根粗金链子的光泽相比之下也黯然失色。
胖子亲自给方国昌倒满酒,又给方元满上,提起酒杯动情地说道:“方伯,之前常听方元说起您,一个人在家确实挺让人挂念的。这次您来北京,总算是父子团聚了……这杯酒呢,是我和茉茉敬您的,欢迎您来北京,北京欢迎您!”
“好好,谢谢,谢谢。北京欢迎俺,北京欢迎俺!”方国昌赶忙举起酒杯,笑呵呵地回应着胖子和茉茉,碰了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酒,大家愉快地聊着天。茉茉起身弯腰给方国昌盛了一碗鱼汤,本来是一个很让他感动的动作,可方国昌偏偏在无意间朝茉茉的胸部瞥了一眼。只见他脸色刷的红下来,而他在一霎那间大脑竟有点短路——他又犯了“非礼勿视”的忌讳。
胖子见方国昌的脸红了,还以为是酒精的作用,开玩笑道:“哟,方伯的脸红了,看来喝的酒有作用了!哈哈……”
方国昌尴尬向他笑了笑,突然觉得额头也热了,用手一摸,竟是沁出的汗珠。方国昌拿餐巾纸擦了下额头,见茉茉正坐在那里安然地吃饭,发现是自己多心了,这才放下心来,喝起了酸菜鱼汤。
喝完酒,方国昌和胖子都红光满面。酒劲儿穿肠而过,烧的方国昌的肚子里暖洋洋、热乎乎的,身体的血管也仿佛由冰冻化解开来,少有的浑身舒展。而胖子也喝的晕乎乎,说话都直起了舌头——爷俩喝的尽兴!
在吃饭的时候,方国昌让方元去厨房拿出一沓煎饼放在餐桌上。胖子和茉茉从没见过,只觉好奇。“你俩说说这叫啥?”方国昌见两人直摇头,便得意地说道,“等俺说出来,你俩肯定听过它的大名!”
“啥?”胖子和茉茉异口同声地问道。他俩这晚上故意学着方国昌说话的语调,现在可以说出几句不伦不类的山东方言了。
方国昌也不绕圈子,脱口而出:“山东煎饼,让你们尝个新鲜!”
“哦……”只听胖子和茉茉恍然大悟。
胖子说道:“听说过,只是没见过!”
茉茉补充道:“我倒吃过煎饼果子!”
“哎……这跟煎饼果子可不一样!”方国昌开始说起山东煎饼的各种好处,“俺们正宗的山东煎饼都是用好玉米磨成糊,放在烧柴火的鏊子上摊出来的。味道不仅香脆可口,而且就是放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坏的!更重要的是,用它可以卷各种肉菜,吃起来特别方便!”
茉茉好奇地问道:“不是听说煎饼只能卷大葱吗?”
“嗨,这是早些年的误区!”方国昌连忙解释道,“以前人穷,哪有什么菜吃,更别说吃肉咧!所以只能卷大葱、沾点甜酱卷苦菜。现在生活条件好咧,吃的花样多咧,用煎饼卷着吃的菜样也自然就多咧!可以这么说,除了菜汤不能卷,这煎饼几乎是无不可卷,无所不包!”方国昌说着,还现场做起了示范,把鱼肉、凉拌黄瓜片卷到煎饼里,“来,跟俺一样,想吃啥菜就卷啥!”
在方国昌细心讲解煎饼的各种好处的时候,方元早拿着一个煎饼卷了鸡肉里的土豆块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见他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讥笑道:“爸,看您的卖力劲儿,老家人真应该请您做山东煎饼的‘形象代言人’!”
惹得胖子和茉茉一阵笑声。方元又见他两人迟疑地拿着煎饼不知所措,便也亲自做起了示范:“像我这样,先把煎饼摊开,想吃什么直接放在里边,再包住卷起来,尽管大口咬着吃!”
方元的示意果然奏效,胖子很快便卷了鱼肉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茉茉也迫不及待地卷了一块鸡肉,放在嘴里大口地咬下去,却只听“嘎嘣”一下,牙齿一阵酸麻:“哎呀……有鸡骨头,咯着我的牙啦!”
这顿晚饭吃得和谐融洽,充满了欢声笑语。胖子和茉茉这两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头一回跟地地道道的老山东吃饭,也算开了眼界,长了见识。让他们直觉有趣的是,他俩直到这天晚上才认识山东煎饼的模样,而且走出了“山东煎饼只可以卷大葱”的误区。而自诩为“吃货”的茉茉,也在这一天晚上又发现了让自己开心的美味——山东煎饼,不禁欢喜。她也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一点:吃货有风险,贪吃需谨慎!——山东煎饼,不仅不可以卷菜汤,也不可以卷骨头——会咯牙,更不可以卷鱼刺——会卡喉咙呀!
吃完饭,胖子和茉茉吃完西瓜,跟方元父子两人聊了会儿,见时间已晚,便起身告辞。方国昌虚让几下,便从厨房拿出从从老家带来的花生油和一些红辣椒、花椒粉让胖子带着。茉茉在几番犹豫后,终于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方伯,您家里还有煎饼不?我可不可以带几个回家也给我爸妈尝尝!”
方国昌这才发现自己的疏忽,赶忙跑回厨房把煎饼分装在两个塑料袋里,嘱咐胖子和茉茉道:“还剩不多,拿回家都让爸妈尝个新鲜!”
送走了二人,方国昌突然提醒方元道:“明儿也给小芳带几个煎饼,让她尝尝——别忘咧!”等回到卧室的阳台逗了一会儿黑八,听着它一口标准的“你好”,又想着晚上因为自己跟胖子和茉茉说方言带来的不便,方国昌心血来潮地走到方元的卧室外,对着正在做俯卧撑的方元郑重地宣告:“俺要学说普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