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兆》
导语:当你相信科学只是一种魔法,你就进入了这个故事
——摘自陶嘉的回忆
我冲出大课堂的门,看到还有几个学生正向大课堂走过来,我跑过去招呼他们赶紧走,谎称有恐怖袭击,他们半信半疑地走了。
回去的时候,我琢磨了一下,随手打开了消防栓,拿上了干粉灭火器以防万一。
回到大课堂里面,只见屈白已经找来了很多气泡膜和绳子,他们一起把那破箱子绑了个结结实实。
而另一边,郑文诸在用自己的绘图铅笔奋笔疾书,只见他已经用褐色的铅笔画好了一个类似沙漠里那种风吹出来的石头城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个人披着斗篷,背着阳光走来,天上还有鸟啊或是鹰啊在飞。现在他在画的第二幅图,就是这个破箱子的素描。郑文诸的画功是我们都肯定的,平时都是信手拈来,今天画这个箱子,显然卖力的很,只见他画得很快,但很果断,不一会儿,箱子就已经基本成型了,与我们刚才看到的箱子一般无二。
“画到50%完成度就行了。”
弘予说。郑文诸突然停笔:“已经是了。”
弘予伸手要去拿画,郑文诸突然按定:“等会!”
郑文诸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在图画上,箱子的背面,匆匆地划出了几道辐射状的线条,不只是划痕还是纹理。
郑文诸闭上眼,又睁开眼看看图画:
“错不了了,就是这样的。”
“开始我怎么没有发现?”冯大伟问:“需不需要再看一眼?”
“我说不会错就不会错。”郑文诸一脸严肃。
“好好,弘大,我们现在怎么处理这个皮箱子?”
“物归原处的话,为免离学校还是太近,那么我们选择同样有水,但远离人群的地方吧……”
“海边!”
“对,海边!”
“江流港。”
于是我们纷纷骑上各自的自行车,冯大伟的自行车前几天丢了,就由他抱着五花大绑的皮箱子,坐在我的身后,郑文诸载着由于家离学校近每天步行上学的屈白。弘予说他去打电话给其他的骨干社员,大家在江流港北部的虎啸岩公园见面。
一路上,那破箱子就抵在我的背后,虽然明知道这玩意绑了个结实,但还是禁不住背后的血管砰砰地震动。因为这个玩意太诡异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好兄弟之间,能够有反目成仇的时候,起码不会所有人一起失控。因此这玩意实在是个祸害。我估计弘予的选择是要把这个东西先沉到海里去再想办法。可是又不能保证不被打渔的人或者游客或者潜水的孩子给再次打捞上来,见密封这么良好,一定会认为里面有值钱的东西,那时候……
胡思乱想着,抬头一看,已经到了虎啸岩公园。
在公园的门口,我看到了离此地比较近,已经先行赶来的李畅和宋世昊,两人从小住邻居总是形影不离,难怪会一起出现。
我们等了一会,只见弘予和金盛匆匆地赶来。
“下一步?”
我问弘予。
弘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往公园内骑去:
“租船,到海面上再说!”
就在我们跟船家讨价还价的时候,张尧和王复这两个人,才慢悠悠的赶到。张尧是个小个子,慢性子,而王复是个急性子,但总是瞎着急,钻牛角尖,跟张尧合作正好让两人互补。
于是我们一行十人,恩,没错十个人,都上了船。
跟船老板说的理由是我们租船是去画海上的夕阳,包着的东西是我们的画板和颜料,郑文诸还真的背着画板和颜料箱招摇过市,船老板也就没仔细检查。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阳光也没有那么耀眼,郑文诸站在船头,拿着之前画的沙漠巨石的画,一直盯着阳光出神。而其他人,除了从小就会开船的冯大伟和宋世昊在开船,其他人都围坐在船的中心,等着弘予给大家讲这次“紧急召集”的原因。
但弘予迟迟没有开口,大家就各自聊些别的,一直到我们看不清远处的虎啸岩,也就是说我们到了租船允许的最远距离的时候,弘予才让屈白去掌舵,换下来冯大伟和宋世昊。
接着,就由冯大伟讲了这个皮箱子的来历和之后发生的诡异事件,弘予做了补充,并在冯大伟自由发挥的时候,及时制止对啰嗦的内容进行了跳过。
等冯大伟讲完,大家都是沉默。
就在这时,对讲机响了,原来是租船的老板见船已经远离了海岸的范围,怒气冲冲地警告我们,如果再往远了开,被海警逮到可是要背上非法出境的罪名坐牢的。
屈白忙关掉油门,对着对讲机赔礼道歉,并继续谎称我们是出来写生的学生,开这么远是为了避开所有人类的设施,以便取得最纯粹没有人类痕迹的夕阳。
就在大伙讨论不出什么所以然的时候,宋世昊突然对着郑文诸的画说道:
“你这个画,下面画的这些道道,我好像很熟悉,你确定就是这样画的吗?”
王复马上拿起美工刀:
“我们再打开,让世昊看个清楚……”
随即被屈白拦住了。
“不行,太冒险了。”
“可是我想确定一下,现在只是觉得似曾相识,因为毕竟是画的,不可能和真的一模一样……”
“我画的,就是跟真的一模一样!”
郑文诸听了宋世昊的质疑,明显不乐意了,一把拿过画来,又开始用各种颜色的铅笔,将那几条道道处的图案,用真实的颜色,写实地加工起来。
没等郑文诸画完,宋世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本来个头不高,坐在那里,大伙都站着低着头看,他这一下子站起来,脑袋碰了好几个人的下巴颏。
“没错!就是那里!不是你们把我的头打肚里去!”
李畅习惯性地接了一句:“本来个不高,头打肚里就剩半剌子人了。”
不过没人理会这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冯大伟追问:“这是哪儿?”
“这明明是旧城区的街道地图嘛!”
同样在旧城区长大的李畅也回过味儿来:“没错!就是那儿!你看,这是竖着的尚武大街,这是横着的习文大街,还有秣马道,厉兵道……”
“对对!”宋世昊接着说:“你看,我们现在的地图上,有暮色和朝晖这些后来铺的大路,在以前是没有的,所以你们觉得陌生,如果把那些后来修建的路都去掉,最早的江流城旧城区的地图就是这样的。”
大伙儿不禁赞叹,议论纷纷。
“安静,世昊,你能从这个街道地图的情况,来推断出,这个街道的年代吗?这一点很重要。”
弘予提了个关键的问题,大伙都鸦雀无声。
“呃……这个嘛……可难倒我了,我跟老李11岁就搬到新城区了,老城区的印象嘛……”
“哎,你别说,我倒能猜出来!”
李畅一仰头。
“快说,快说!”
“哎,老王你别催我!你们看,这里习文大街只有现在的一半长,东半部分是三年前新开通的,也就是说,这个图至少是三年前的……”
“切!”
大伙一阵唏嘘,李畅不服气:“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冯大伟:“你赶紧滚一边凉快去吧,光看箱子的质地,我就知道这箱子是我爷爷的爷爷辈的东西,你说是三年前,还不是废话!”
李畅嘴上不服:“嘿!就不容许人在新物件上刻上老地图了!”
“你还抬杠!”
“你不忿?”
“不忿!”
……
“好啦!我老宋又有新发现!看这里!”
冯大伟和李畅正相互撕扯着对方的衣袖,马上又相互抱着肩膀凑了过来。
“我们这既然叫江流城,意思就是古代的时候,青龙江的水是从咱们这里入海的。可后来江水改道,原青龙江的故道,就形成了一个大湖,也就是现在的青龙湖,青龙湖上后来修建的最著名的桥,就是我们尚武大街上的渠泾桥,也就是这儿,既然这个地图上尚武大街通过了这,并没有断掉,说明当时已经修建了渠泾桥,那么就是说修建的年代在200年以内……”
大伙纷纷发出赞叹的声音。
“刚才大伟哥也说了,这东西从新旧程度和样式上是爷爷的爷爷辈的,再看这里习文大街这里拐了个弯往北去了,说明当时还没有形成港口,我们这里开埠也就是150年前的事儿,所以我大胆的推测,这是150-200年间的东西。再准了我,我也说不了。”
弘予点点头:
“已经非常棒了,世昊,你确实是个有心敢想的兄弟。……大伙也不要疑惑,我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箱子的年代呢?因为我在我爷爷家看到过一本书,那本书上有本地闹过‘匣妖’的记载,就是说有人去北山打柴,回来的时候就神志不清了,总是从自己背后的背篓里往外掏着什么,但是别人看来,这人就是在掏空气,这人的妻子很奇怪,就上前去阻止,结果两人就一起掏了起来,掏着掏着,还相互厮打起来。孩子见大人大家,就哭,惊动了邻里,都来劝架,结果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相互殴打起来,最后整个村子只剩下了一个襁褓里的婴孩,其他的人都打到了筋疲力尽,脱力而死。”
“听起来好像是丧尸啊……”
不知道谁冒出了这一句,弘予没有理他,继续说:
“几天后,有一个游方的道人,从村口路过,看到了因饥饿而哇哇哭闹的婴孩,道人捡起婴孩,看到了那个背篓里,缓缓地往外冒着半透明的气体,于是道人刺破眉心,用沾了眉心血的道袍,将背篓裹住,系在腰间,正准备离开,看到了襁褓的婴孩,于心不忍,就抱着婴孩一起走了……后来这道人就开始潜心研究这‘背篓妖怪’的奥秘,不但研究出了控制‘背篓妖怪’的方法,还设计出了一种匣子一样的镇妖宝盒,可以支配‘背篓妖怪’作为一种武器来用。这个道人利用这件秘密武器为非作歹,扰的四方不安。后来‘匣妖’的名字就出现了,这个道人也被官府视作异端而处以火焚之刑……‘匣妖’虽然消灭了,或者说失传了,但这种‘匣妖’的敬畏感,还保存在我们的民间文化里,我爷爷说,其实我们门口挂着的红色镇宅吊坠,流苏上面的菱形木板的原型,就是‘匣妖’……”
“那个孩子呢?”
“那个孩子不会就是你的祖先吧?”
“别开玩笑,这个孩子不知所踪,不过传说,这个孩子逃走的时候,把那个背篓带走了。”
“也就是说,‘匣妖’还没有灭绝?”
大家都背后发凉,不自觉地看了面前的破箱子一眼,下意识地往后避开了两寸。
“这箱子到底是不是‘匣妖’,有多大威力,我们暂时还不知道,所以我们还需要继续观察,所以我们可以分一下组……”
就在弘予还在安排计划的时候,只见夕阳斜照的阳光穿过重重人影,照在了皮箱子之上,皮箱子上包裹的层层气泡膜开始膨胀。
“啪!”缠着皮箱子的绳子突然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