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初疑不知何处去
周围的人还未看清,领头之人已经拔剑指向月儿。
月用余光扫过,这才是一等一的高手,能一眼看出玄机,还立刻应对。
清清有些腿软地倒在月儿的怀里,月紧紧地抱着个头比她略高的清清,不免有些吃力。侧头看了一眼清清,她的脖子被刚才的薄剑所伤,有些出血。
月摸出手帕来帮她按住伤口,一边仔细思索脱身的办法。
月仔细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领头人的时候顿住了,那双不大的眼睛,透露出淡淡的阴冷,可越看越是熟悉。会是谁?
远处,利箭纷纷,这是月唯一的机会了。她即刻从袖中抽出匕首朝四周贴身刺去。而此时他们早就有了防备,月寡不敌众,被方才的剑锋伤了大腿。
正当她站立不稳时,远处,邱文城骑着马扬长而来。
“带太子妃走!”超从远处大喊,而此时,他用胳膊紧紧搂住司马芸,躲过一次又一次致命的攻击。
月重新捡起脚下的剑,不顾伤痛地杀出一条血路来,再与邱文城里应外和,突破重围。
邱文城一把将清清拉上马,然后头也不会地驾马离开。
月儿一转身,脖子却被人架上了刀。
月缓缓抬眸,今天经历了太多来不及思考,可有一点她很明白,就是来者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她,恐怕他们已经是囚笼之徒。
“因为你,毁了我们所有的计划。这笔帐,我迟早找你还回来!”说罢,他收了刀,再一个指示,他们即刻退兵而去。
远处,正是传来救援的马蹄声。
双方都惨重不已,幸好救援来得不是太晚,超也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
月还呆呆地站在原地,耳边一直不断回响方才的威胁。
“月姑娘,此处不宜久留,该走了。”旁边有人提醒。
月一个踉跄,竟摔倒在地。
月被旁边的人扶了起来,再稀里糊涂地跟着车队走去了最近的府宅。
清清一路紧紧抱着邱文城的腰,就连到了知县的府宅也不敢松手。
“清儿!对不起!”文城轻轻地喊她。
清清没有说话,只是依偎在他的怀里抽泣。
“要做君王的女人,自然不容易,你也早就该懂!”邱文城抚摸着清清的后背安慰道。
“我好害怕!”清清咬着下唇,再一次抱紧了文城。
邱文城的心像是被撕裂,他们的计划还要等到尘埃落定,那又是什么时候,她还要受多久的罪?如今身在宫外,为何不一走了之?
“清儿,我们早点走吧!”
清清突然停止颤抖,好像冷静下来般,不解地看着文城,问道:“你在说什么?”
这一问,应证了文城的猜想,清清已经走不了了,她不再是当初的她了。还有放不下的,或许是对太子的感情。
“没什么……你去休息吧!”
文城放开她,又喊了莺儿,带她休息去了。
“她还好吗?”超突然站在正在关门的邱文城的身后。
文城惊住,一时挪不动脚。少许,反应过来,回道:“娘娘只是受了些惊吓,劳请殿下去看看她吧!”
“孤自然会去!”超笑笑,转身离开。
月也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表情复杂的邱文城,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月跟着府里的丫头去了一个小小的房间,这府里还真是气派,丫头们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月把东西放好,再给自己包扎了一下伤口。
正当她准备小憩一会儿时,超却派人通知她去堂厅。
月换了一身衣服,有几分紧张不安。
府上的厅堂采光较暗,竟有几分阴森感。
月进房门的时候,只看见太子一个人有些衣冠不整地坐在主座上,一手还拿着茶杯,像是陶醉其间。
“参见太子殿下!”月儿给太子见礼,并未抬头或者起身。
超悄无声息地走到她面前,使她抬眸之间突然惊住。
超俯身,在月的耳边问道:“你和南宫质子是什么关系?”
月本以为她能躲过一切不被察觉,看来,是自己想得太容易了。
“奴婢不懂殿下所言。”
超嘴角上扬,再问,“那,邱文城和杜清清呢?”
月一阵尴尬,她知道的,是绝不能说的。可如今,清清已经变了心,那些,还有必要告诉他吗?
月仍旧回答:“奴婢……不……”
还未说完,超已经将月儿的脸掐住,力度之大甚至有些生疼。
“我让你选,你说一样!”超凛冽的目光月怎么也躲不开。
“奴婢就算选了一样,殿下也会逼奴婢说出另外一样吧。”月努力地回答道。
超突然松手,起身大笑。
“司马月,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连孤的威胁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奴婢不敢,只是殿下要问的,殿下心里早就有了定论。无非就是想要求证。”月面无表情地回答,仍旧是心颤得厉害。
“孤要听你亲口说,邱文城和杜清清到底什么关系?”这一句问得咬牙切齿。
“太子妃入宫以前就与邱府大少爷结识,只不过,两家从来就是政敌,他们只是见过几次,来不及有什么过多的相处。至于殿下您今日所看,恐怕只是邱大人有几分怜悯之心便亲自送了太子妃娘娘去了寝房罢了。”月一本正经,极力把两人关系说得萍水相逢。
“你这种说辞,是要把孤当作三岁小孩吗?”超有些动怒。
“奴婢只知道这些,再往深怕是奴婢不敢妄自揣摩!”
“好一个主仆深情。那我看看太子妃会保你保到什么时候。”
说罢,超一把将月拉起,狠狠地拉出了门外。
这时,清清急急忙忙赶过来。
“殿下!”清清叫住超。
月才恍然觉得,太子这是要利用她,逼着她演这出戏。
“怎么了?”超气势汹汹地问她,手里仍旧没有放开月儿。
“月儿好歹救了臣妾,即使她对您有所隐瞒,希望殿下您能看在臣妾的面子上网开一面。”清清跪在超面前,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月还是第一次见。
在清清心里,月儿占据了如此大的地位。
“太子妃你,明明知道她会武功,还要把她拉进太子宫,你的居心,以为孤不怀疑吗?”超甩开月的手。
“臣妾的居心,刀都已经架在了臣妾的脖子上,难道身边带一个信任的人都不应该吗?”清清声音坚定起来,抬起头,狠狠地盯着超。
“看来太子妃很不相信孤嘛!”超笑笑,有几分嘲讽。
“殿下,月儿的事臣妾道歉。”
“什么道歉?你如今让孤不安了,你们杜家执掌兵权,让孤不安太久了。”超意味深长地回道。
月恍然才知,这都是顺水推舟之计。这才是他真实目的。
“殿下,天下迟早会执掌天下,臣妾也会成为六宫之主。到时候,这天下,不都是你我二人说了算吗?”清清的声音让月心头一震,这一鱼蚌之争迷了月的眼。
超俯身,扶起清清,再凑近她的耳边,道:“这句话,希望你能记一辈子!”
说罢,再侧脸对月说:“扶太子妃去休息吧!”
月痴痴地向前,挽着清清的手,去她的房间。
“娘娘,为了我,不值得这样。”许久,月才开口说话。
“如果孤连你都保不住,孤恐怕没过多久孤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吧?”
“娘娘,那我要怎么办?他肯定不会让我留在你身边了。”月停住脚。
“那你就替孤镇守宫门吧!”
清清丢下单单一句话,便转身去了房中。
月儿细细琢磨着方才的一幕,还有清清的话语。这才反应过来,这杜府还不是太子一派,如今,太子正是抓了清清的把柄,以此要挟。而清清,自然不能全盘托出,而这皇后之位便是约定的砝码。
月儿自己不过是其间小小的棋子,想必,清清保她也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其他价值罢了。
这宫中,无不令人心寒。
再一日,除了太子,恐怕跟来的人,没人知道那些刺客的身份,也不敢乱嚼口舌。
只是命所有人收拾东西,再回宫中。
这来来去去,白折腾了一番,什么都没有看到。月自然遗憾不已。
再回到宫中时,时局怕是已经发生了不少变化。
先是付苑被直接调到太子妃身边,再是为太子妃的亲弟弟再升了一袭爵位,最后是把月儿赶出了内宫,只能在外墙驻守宫门。想要去见太子妃,还得像外臣一样等着召见。
月儿自然是一肚子不开心,可想到这样就能正大光明练拳脚功夫,也就平衡了少于。
月安安静静地在房间里收拾行囊,准备搬出去住,如今,她不再是宫中女官,而是一个外臣了,自然要回家里去住着。
她没有和清清告别,她知道清清不忍心,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看见清清在众人面前失态,就索性直接离了去。
离开之时,面前路过一辆马车,车内之人探出头来。是林凯。
月只能是点点头,林凯便邀她上车,执意要送她回司马府。
“你又是如何这么快知道我要走?”劫驾一事已经让月儿心生怀疑,那时,那人的眼神,真的好像他。
“我早就说了,太子宫的事我了如指掌。”林凯笑笑。
“那你知道我为何被赶出去?”月追问。
“越是暴露得多越危险。”他只是轻轻地劝告。
到了家里,月与他告别。他特意让人把车停的远远的,免遭人怀疑。而实际上,谁都知道,这什么也无法防备。
月拎着行囊回来了,去时还身份清白,如今却沾染了不少尘埃。
司马黔没说话,只是招呼她回房间。而她舅母却一副冷嘲热讽的模样对她。
月儿本身就心情压抑,甩脸和她吵了起来。舅舅根本劝不住,下人们拉着女主人和大小姐,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们如此大动干戈。
“够了月!”司马黔喝住“你从来没听过我们的话,也不是我们的女儿。如今,你翅膀硬了,好好的女官不做,偏要去做男儿的事。那你就去让太子给你封官立爵啊!”
月呆住,“男儿的事”,本就不是她所愿,还不是仰仗他教的好?
月重新把行囊打包好,再摘下挂在墙上的佩剑,径直冲出了府邸。
可当头一问,自己又能去哪呢?
月零落地站在街头,看着来来去去的人和车驾,月这才反应过来,站在她身后的人,要等她足够可靠才会站出来。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一个人。
天气阴沉,像是要下雨,闷热得很。月踏进了一家酒馆,点上了一壶酒,开始独自喝起来。
如今是真的无处可去吗?
一杯又一杯接着下肚,她前前后后思索着。如今把她逼到如此的是谁?好像顺理成章,而实际上,倒像是有人一直在后面推波助澜。
而这一切的主掌权,恐怕紧紧握在太子一个人手上。
她要去求太子,她得参加武选,哪怕这是一个破例。
她不能出入太子宫了,要等他出来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是个头。她所知道的太子通常去宫外只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妓院,另一个则是军营。
妓院有那么多家,具体去哪,何时去她一点儿也不清楚。
那就只有军营。
通常来说,太子会在下朝以后径直去军营,在那里呆到晌午,再回宫,或者去妓院花天酒地。
如今这个点,怕是有点迟,她来不及细想,借了马,直接到了军营门口。
刚好,太子的车驾才刚刚起步。
月猛地奔去,跪在马车前。车夫极力拉动缰绳,稳住头马。
“月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车夫问。
超掀起帘子,打量了一下还背着行囊衣着邋遢的月儿,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心却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你上车来吧。”
月迟疑了一下,觉得当下,这样才更妥当一些。就索性进了车驾。
“你有什么事吗?是觉得孤处置得不妥当吗?”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本就不讨父母欢心,如今更是无家可归。”月只得说出实情。
“你为何习武?”超疑惑地问。
“奴婢自幼多病,起初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后来,曾经离家出走了一段时间,期间卖绣习武。”回想起母亲刚过世的时候,月强忍着情感。
“孤果真是小看你了。那你何必再回到家里?”
是啊,为什么要回去?月儿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又病了一场,被人发现以后,再送回了府里,醒来以后,舅舅对她的态度大有改变,然后极力催促她练习绣艺,要将她送入宫中。
“奴婢,不太记得了……”月撇开眼,不敢看他的眼睛,“可奴婢想去参加武选。”
“武选,你的对手可都是男人。太子妃可是为了你押上了杜家的全部势力,若是你选不上,怎么办?”超冷冷地再问。
“奴婢明白,只希望这段空缺能重新住到太子妃身边。”
“起驾!”超吩咐车夫。
一路不再多言,月回到了太子宫。
来迎驾的清清见月从车驾上下来,惊讶地无所适从。
“她要住回来,你安排一下。直到武选。”说罢,超侧身进了宫门。
剩下清清有些尴尬,便问起月儿这来龙去脉。
听完以后,清清脸色大变,道:“你可知,这赌上了你的全部?就算武选过了,将来入朝为官,谁不会对你指指点点?”
月不敢多说话,她无处可去,还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好了,既然事已至此,也只有这样走下去了。”
“给殿下添麻烦了。”月小声地念叨了一句,眉眼间满是愁绪。
月回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间,只是莺儿不再住了。就只有她一个人。
此日一过,月儿每日早起习武,傍晚时就去马厩看看青荇,给它刷个毛。
可月儿过得并不轻松,前几日,杜大人来见了她,虽说没说上什么话,可隐隐约约之间,像是暗示了她什么。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和杜大人扯上关系。可她不好去问过清清的。
杜清清的日子过得更是不好,且说司马芸就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每天霸着太子不说,还事事要和她争。刚开始不计较,这几日真是太过嚣张。
再来,是太子在外养了**,结果那女人怀了孩子,被人嚼舌头传到宫里。太子便让她去处理好后事。
那个女人可不好对付,竟乘机逃跑,清清无奈,只能下令偷偷杀掉。
可这事惹恼了皇后娘娘,对太子大发雷霆不说,还连累了清清。太子更是觉得清清办事不利,又对她疏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