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何宁哭得梨花带雨,何太后的脸上也露出无奈,言语变得温柔了许多,待抚慰完。转头看向杨峰时那表情却带着一丝严肃。
“宁儿虽是陛下表姐,较陛下也年长一些,可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宁儿位属昭仪,若非膝下无子哀家早就认定了她这皇后之位。陛下一直以来龙体欠佳,哀家也没有强求,只盼你能早日养好身子,将来为我陈家延绵子嗣。”
太后的话越说越低沉,她那双老眼中甚至闪过一丝厉色。
“若宁儿所言属实,那陛下做事也实在太荒唐了些。斋戒期间私会后宫那是对祖宗的不敬,你心不虔诚,祖宗神明又怎么会保佑我大楚千秋万世?”
杨峰没想到太后居然将这么一顶大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心中苦笑一声,想辩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私会何良人之事本就是事实,虽然俩人什么都没做,但现在却好像黄泥巴入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姑母,您就别责怪皇上了,何良人那小妖精浑身上下坏到骨子里去了,定是她在使坏。”何宁眼见这把火居然烧到了皇帝身上,心里头也有些后悔。有强势的姑妈撑腰,她可以无所顾忌,若因此惹得皇帝厌恶,有这层关系在她的地位依旧可以稳如泰山。但刚刚仔细一想,自己毕竟是皇帝妃子,若夫妻之间生了嫌隙,将来还怎么相敬如宾?何宁的性格刁蛮,但刁蛮并不代表愚蠢,那颗少女萌动的心渴望获得如诗经中描述的浪漫爱情,她也清楚这种爱情不可能建立在强权捆绑之下。
“看在宁儿求情的份上,哀家也不责怪你。陛下既然韬光养晦这么长时间,甚至还有精力传召何良人,以后再用身体欠安的借口回避后宫诸妃就有些过意不去了。既然如此,那哀家就私自做主,恩准宁儿今晚留在甘泉宫侍寝吧。”太后淡淡地说道。
听此一言,何宁那双灵动的眸子顿时露出异样的光彩,而杨峰却一脸茫然,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后睨了一眼表情各异的二人,继续说道:“之前有人讹传陛下有龙阳之好,哀家便斩了那些乱嚼舌根的狗奴才,若陛下能恢复嫔妃侍寝,令后宫雨露均沾,不单能堵住那些奴才的嘴,哀家这儿也不会每天都有人来诉苦了。”
杨峰只能发出嘿嘿、呵呵的声音,嘴中说着:“母后所言即是!”心里却如同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
后宫佳丽三千,虽说大楚皇帝没有传说中这么恐怖,但食禄千石以下从八子到良使、夜者等后宫爵位就有十多个,往上便是美人、容华、经娥、婕妤、昭仪等食禄两千石以上的娘娘了。虽说暂时还没有统领后宫的皇后,但这些女人加在一块没一百也有几十,若真要做到雨露均沾,那恐怕就是一头健壮的牛犊子也要给累死。
“这皇帝治国要是不行,就只能沦为配*种工具了!”杨峰心中一颤,他再次瞥了一眼好像木头人的赵顺。这个老乌龟可是警告过自己休要染指后宫的,自己只不过暂时顶替皇帝位子罢了,若真秽乱后宫说不定明天就成了玉带河里的一具无名尸体。
所以,那一幕的香艳旖旎只能在脑海中想像一番,若真要付诸行动他还没这个贼胆。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他却还没有这种色中恶鬼的气质。
“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回去好生梳洗一番,瞧你这模样,哪里像个昭仪?”太后瞪了一眼被喜悦冲昏了脑袋的何宁,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何宁顿时明悟,遂两手合拢放于胸前,屈膝颔首向太后和皇帝行了个常礼,道了声万福,便鲤趋而行,欢天喜地的回宫去了。
打发走那磨人的小妖精,何太后与杨峰再谈了些明日早朝之事,直至脸上也露出了倦容,便托口身体疲累,回后堂休息去了。
杨峰离开永乐宫已经是接近正午时分,一行人摆驾而去,直接回到了甘泉宫。
甘泉宫位于未央宫西北角,因当年修建此地的工匠偶然挖出一口泉水,而此泉水味道甘冽清醇,故名甘泉宫。如今,这口泉眼处已被修筑了一个玉石龙头,泉水从龙口中喷涌而出,汇成涓涓清流,流向周围那一片小湖泊。湖泊中荷叶满布,一朵朵散着清香,或含苞待放,或怒吐芬芳的净莲如水中仙子一般亭亭玉立。真可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没有心情欣赏自己行宫的美景,杨峰便与赵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树林中。
“怎么,你如此迫不及待的找咱家究竟所为何事?”赵顺表情桀骜地说道。
杨峰叹道:“好了,你也别明知故问。我知道你恼我之前拂了你面子,但你我都在为皇上办事,一些小事也没有必要斤斤计较。我就想问你,当下这事到底怎么解决?”
“太后让你明日上朝,你按她说的去做,老老实实上朝不就是了。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讲,要讲的话自然有人替你讲。”赵顺说完,眼珠子一溜,看向别处。
“我呸,你个老王八少给老子装傻充愣,我问你的是何昭仪侍寝的事情!”杨峰心中火起,说话也便无所顾忌。他之前对于这个老乌龟还有些惧怕,但自从知道对方也和自己一样,不过是皇帝的一条狗之后,他心中的敬畏之心便不复存在。历史上的赵高指鹿为马,魏忠贤号称九千岁,这些太监虽然名声都不咋地,但却也算得上一代奸雄,而这赵顺充其量不过是个金牌打手罢了。
赵顺眼前对方出言不逊,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那双三角眼中一抹寒光闪过。
“你别以为自己真是皇帝,咱家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小命。”赵顺冷声说道。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反正这个皇帝我也做腻歪了。但如果我死了,到时候真皇帝回来你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吧。”杨峰反唇相讥。见赵顺沉默,他又说道:“当初你在兴盛宫便警告过我不要染指后宫,我这个人也有自知之明,不是自己的东西绝不觊觎。但如今形势有些复杂,那何昭仪是奉太后旨意而来,我如果成心躲避恐怕引起太后不满甚至猜疑,若坏了皇上的计划,我们俩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罢!”
赵顺那双三角眼在杨峰身上打量着,仿佛要用眼神将他给活活剐了,他冷冷地说道:“哼!你当日不私会何良人便不会有今天之事,你自己惹下的麻烦自己去解决,咱家也爱莫能助。但若你真敢做出玷污后宫之事,咱家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赵顺说完,再不管杨峰在那长吁短叹,长袖一拂,便扬长而去。
“唉!你个老乌龟,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就这么跑掉,也太不够义气了吧!”见赵顺居然开溜,杨峰大骂。
他心中此时也纠结成一团乱麻:“既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皇帝自己是弯的,却还要养着一大群女人,自己不吃还容不得别人哪怕闻一闻,当真小器得紧。难道他不知道女人要是憋久了很容易变成饥渴的怨妇?而怨妇乃是这世间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啊,老子就要被炸得粉身碎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