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庄带了两个贴身护卫跟洛书一起回到了禹镇,然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青坤家,只见房门紧闭,两个侍卫上去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两个侍卫再次用力敲了几下,才听到里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待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后,洛书一眼就看到那是青坤,可青坤一看见是洛书后,竟然慌乱地把门关上,并大声的喊:“洛姐姐,快点走!”
洛书大吃了一惊,心里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而那两个侍卫见状立马警醒地退了回去,一前一后把邵庄和洛书护在了中间,少顷,一名彪型大汉气哼哼地拎着青坤从屋里走了出来,接着又把青坤狠狠地摔在了跟前,骂了一句:“真是不是好歹的小东西!”
洛书看着青坤一脸痛苦地卷曲着身子,又急又气地道:“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不要欺人太甚了!“
洛书这一声呵斥,引得屋里又陆续走出了两男一女,那女的约莫二十有二,搔首弄姿,浓妆艳抹,目含秋波,一记媚眼抛向邵庄,轰出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洛书见状,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无耻。
其中两个男的,一个身材瘦小,长得贼眉鼠眼,鼠头獐目,洛书私下认为,这绝对是自己有生以来见过最猥琐的人,没有之一,另一个就面相颇为严肃冷峻,左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异常吓人,以及那阴冷的目光,只一对视就惊得洛书汗毛直竖。
这到底是些什么人?她发现四人的眼光都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自己,难道这四人也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诸位莫非是江湖人称的‘燕赵四怪’?”邵庄又勾起了他那邪魅的笑容。
那女的似乎对邵庄情有独钟,不由得媚笑着接口道:“公子真是好眼力,奴家正是赵国的花含笑,敢问公子名号?”说着,又是一记大媚眼抛过去。
邵庄顿时两眼放光,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而洛书见他那因为兴奋而微微涨红的脸,心下顿感一阵悲凉:这邵公子十有八九是被这个女人媚惑了神智了,这下不要说救出青坤,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堪忧矣。
”邵庄,魏国人!“
”原来是邵公子,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不敢!不敢!只是不知道四位来此所为何事呢?“
花含笑一指邵庄边上的洛书,娇笑道:”我们在这里等候这位姑娘多时了,幸亏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给我们等到了!“
邵庄心下顿时一片雪亮,可还是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说:“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不经世事,不知几时得罪了几位豪杰呢?”
那个彪型大汉突然发话道:“你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乖乖交出姓洛的便是!”
“这位壮士想必就是燕国的封里启吧,倘若我不交呢,又如何?“
封里启被邵庄的挑衅激怒,抽出后背的那把大刀,大吼道:“那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哼!”
那长得贼眉鼠眼的男子,一遍抚摸着那两撇八字胡,也一边嘿嘿附和道:“我们'燕赵四怪'历来是说到做得的,嘿嘿!”
邵庄瞟了一眼猥琐的邢勾,也略听闻那个邢勾为人最是阴险狡诈,使得一对索命钩,钩筋抽肉,手段极是了得,这些年,他犯下不少命案,一直都被赵国通缉,可至今依然没人能把他逮捕归案。
然后这四人中最可怕的还属那个一直默默无言的宁无机,他是一名燕国刺客,从不轻易出手,而一出手常能杀人于无形,死在他手上的有穷凶极恶之徒也有仁义满怀之士,故而,世人多认为他是一个不辨忠奸善恶只认钱财的冷血刺客,还有一点让世人觉得奇怪的是,他虽然属于“燕赵四怪”之一,却不经常跟其他三怪同时出现,因此,能见到他也不是一件易事。
此刻,邵庄见宁无机冷冷地看着自己,心下既忧又喜,忧的是,自己可能难以护得洛书周全,带来的两个侍卫根本不是“燕赵四怪”的对手,喜的是,自己的战斗血液已经被眼前的“燕赵四怪”挑起了,内心的雀跃着实难以自抑,也许是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干一仗了,可再往细处想一下,对手以逸待劳占尽了先机,实力方面一对一己方也明显处于劣势,眼下除了冒险一搏,也许尚有一线生机,打定主意后,他的心反而定了不少。
于是,他笑眯眯地看着“燕赵四怪”说:“很不幸的是,本公子向来也是说一不二的,同时本公子还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那种不战而屈服于人的事情本公子还真是做不出来。”
邢勾哼了一声,说:“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俺手里的索命勾可不认得你是什么王公贵胄!”
邵庄缓缓把腰间的佩剑拔出,一道耀眼的锋芒闪过,宁无机那冰冷的眼神忽然一亮,然瞬间又恢复如常的冰冷,而就是那一闪即逝的一瞬,还是给邵庄捕捉到了,他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邵庄缓缓剑指宁无机,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宁无机冷冷地看着邵庄,少顷,才回道:“讲!”
“我跟你单独决斗,其他人观战,不许插手,如果我输了,洛书随你去,如果我赢了,你们放我们安全离开,包括他们。”说着指了指青坤以及屋里。
“成交!”宁无机话音刚落,邢勾等人就准备开口反驳,可他回头那狠狠地一瞪就把众人要出口的话硬是吞回了肚子里去。
邵庄心下窃喜,看来这下自己是赌对了,燕赵三怪果然对宁无机是既不服气又深深忌惮,自己虽然免不了与其的一场恶战,但是,也免了不必要的伤亡,这账算起来也不会太亏。
宁无机提着佩剑,缓缓向前踏出几步,眼神越发冰冷凌厉了,令人看得心惊。
“邵公子,你小心应战!”洛书看着眼前一触即发的战斗,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可是除了这句话,她发现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原本凝神应战的邵庄和宁无机同时看向了她,邵庄嘴里噙着笑意,眼里带着感激,他点点头回谢,而宁无机则面无表情地冷冷地看她一眼,就撇开脸了。
两人同时做了个请的动作,邵庄瞅得先机,抢先斜斜刺出了一剑,宁无机迅速以剑回挡并发起了猛烈的反击,只见剑影重重,两条人影倏分倏合,一时间看得旁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出两人都到底出几招。
暮然,两声震天的暴喝,一股浑厚的真气夹着剑气以两人为中心,向周围激荡而散,卷起了漫天的沙石,燕赵三怪不由得掩面后退了几步,而洛书内功修为浅薄,在被两个侍卫带离的途中胸中血气已经翻腾不已了,因此,脚一落地,她的嘴角就沁出了一缕血丝,那两个侍卫见状,大惊失色,刚想出口想问,就被她微笑制止了,她抹掉嘴角的血迹,以示自己并无大碍,然后视线重新回到了邵庄和宁无机的战斗中。
滚滚的尘埃中,她只看见两剑撞击迸发的花火,只听见浓烈的剑气夹着风声呼啸盘旋,这真是她至今为止所见一场可谓惊天地泣鬼神的决斗,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的弱,这样的战斗不要说去参与,单单他们二人战斗散发出来凌厉浑厚的剑气都足以把自己秒杀掉了。
她没想到自己救个人,却惹出来这么大的麻烦,不过她内心并不后悔,后悔对她而言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可以后要怎么躲过这些厉害的人呢?她不得不开始思考了。
原本,她知道自己是碧妖子的主人的时候,打算看完青坤的母亲之后,就回去陪爷爷,她对于那个所谓的《碧妖子心法》一点兴趣都没有,研制药物控制碧妖子的想法对她更有吸引力,可此时,她改变了想法了。
自己现在已经陷进去麻烦之中了,如果现在回去,只会连累了爷爷,因此,现在非但不能回去陪爷爷,还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跟爷爷的关系,可要是自己不回去,又该作何打算呢?
看着眼前的激烈的战斗,想着今后的去往,洛书呆呆地看着前方愣神,直到再听到两声暴喝响起,她的思绪才拉回到两个人的身上,随着那两声暴喝,两条人影骤然分开,邵庄凌乱的发丝随风飘荡,暮然,他一个站立不稳,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在欲倒未倒之际,他剑插入地,左膝半跪,猩红的鲜血顺着剑身蜿蜒而下,看得洛书心惊肉跳,而再观宁无机仍然稳稳站立,虽然头发也凌乱,可嘴角只渗一丝单单血迹,显然只是收了一点轻伤。
“你输了!”宁无机冰冷地说。
“你错了,只要我还没倒下,我就绝对不会认为我输了!不然,回头子虚又要嘲笑我不济事了!”邵庄嘿嘿一笑,牵动了内伤,又呕了一口鲜血。
“我奉陪!”宁无机的眼里多了一丝赞许。
邵庄摇摇晃晃地挣扎着站起来,握剑的手在抖,可是他依然顽强地把剑指向了宁无机,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输!他用尽最后的内力,向宁无机发起了最后一波攻击。
宁无机并没有看向邵庄,也不知道是不忍心还是不屑,直待到邵庄的剑尖离自己只有几寸时,才挥剑格挡,只一招,邵庄顿时口吐鲜血,身体便如离弦之箭被震出五丈方外。
洛书看着邵庄吐出的漫天血舞,情绪顿时失控,她抱着头大喊了一声:”够了,不要再打了!“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这样血腥的场面深深地刺激到她了。
此时,在边上观战的两个侍卫也是心急如焚,可是,他们了解自己主子的脾气,不敢违抗命令,也只能站在场外干着急。
看见再次重伤的邵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洛书心真的非常难受,而待她发现宁无机似乎还在静静地等待着邵庄再次向他挑战时,她发现她真的不理解男人的想法,可是做为一个医者,见死不救这种事情,她做不到。
她提气一个轻跃,飞掠到邵庄的身边,两个侍卫见状也跟了过去,她轻轻扶起他的头枕在自己的怀里,接着双手左右翻飞,以金针封住几处大穴,暂时为他止住了血,整个过程,她的动作很轻,但是他还是醒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了,不允许插手吗?”说着,邵庄向两个侍卫投去了一个责备的眼神,并开始拔去自己身上的金针。
“你想死吗?”洛书生气的制止了他,说:“是我自己要过来的,跟他们无关,你不用责怪他们!”
“这个世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他轻轻咳了咳,又一丝血丝沁了出来。
“什么?”
“违背了对朋友的承诺!”
“我不懂!可我很清楚我是个大夫,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死掉。”
邵庄竟然笑了笑,没有继续答话,示意两个侍卫带洛书离开战斗的场地,两个侍卫犹豫了一下,待看到他凌厉的眼神的时候,他们两个毫不犹豫的执行了他的命令。
洛书功力不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身上的金针一个个被拔掉,然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再次向宁无机举起了他的剑。
“一个承诺真的比生命更重要吗?”洛书喃喃道,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