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宿宸手持短刃,趴伏在浓密的草丛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不远处正低头吃草的羚羊。那羚羊尾巴一甩一甩,时不时抬头一边咀嚼嫩草一边警惕四周,而在它四周并没有其他同类,很明显,这是一只落单的羊。
秋宿宸逆风而上,稳稳地向前行去。他身上涂抹的草汁混合着苏哥哥给的药剂散出与这片土地并无区别的味道,他身着绿叶制成的衣服完美地模糊了人与植物间的边缘。忽然,他双腿肌肉猛的绷紧发力,向前冲去,手中短刃轻移,锋利的刃面正对羚羊脖颈动脉,足下猛一发力前冲,乘着羚羊低头吃草还未反应过来,手臂带着刀刃有力地划下,那羚羊感觉到危机,下意识的侧身前奔,刹那间的爆发力令它一下子出去了几尺远,但也快不过秋宿宸,刀刃灵活转向,顺利的划破羚羊的动脉,羚羊惯性地前扑了一尺,却最终只能躺倒在地,了无生息。
秋宿宸借着储物手镯将羚羊带到河边,去除内脏,洗清血肉,顺着骨头缝儿就地肢解了的羚羊,随手扔进了手镯——这手环似的储物空间还是十岁那年师父出门时顺手带给他的,当时还说了一句:“看这娘气的镯子比较适合你就给你带回来了,试试看吧,似乎还不错”,当时可真令他哭笑不得,虽然第一次收到礼物还是蛮开心的,但是这么一形容忽然就不那么开心了,他师父每次不那么正经的时候总有将人气死的能力。
收拾好自己,就向森林中央奔去。至于这内脏也不用他担心,在这森林里,只需要不多的时间,闻风而来的猛兽就能将这些清理掉。
在林间奔跑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不能撞到静止不动却密集的树木,其次还要小心在林间的大型动物以及隐藏在地面草丛间的小型生物,但这些对于秋宿宸来说并没有那么困难,先天比众人灵敏的五感以及反应迅速的大脑能令他准确的躲避危险,以寻常人无法达到的速度在林间奔跑,只是几个呼吸间,面前豁然开朗。
与人世相比,也许还不能说是开朗,但总比森林里遮天蔽日的树木要好上许多。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落在圆形水池中央的柱子,上面石雕丰富有趣,展现出与众不同的雕刻韵味,柱上图案蜿蜒而上,组合成一只异兽,只是秋宿宸至今不清楚这是什么兽类。
水池四周零零散散的分布着隐藏在绿藤下的木屋,秋宿宸寻常居住的木屋位于水池的正东边,屋子是很旧的但又被重新修理过,而且此处的植物也远比其他地方茂盛。屋里的装饰也非常简单,除了一些生活必须的物品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回到厨房时,锅里的粥已经沸腾了,冒出的气泡与其破灭的速度堪堪持平。秋宿宸看了一眼厚薄程度熄了火。
才将羚羊肉烹饪完毕,由远及近地就传来声音道:“小宸儿在做什么呢,可饿死我啦!快端上来!”秋宿宸手上不停笑道:“苏哥哥你终于出关啦!我这就来。”
房外苏啫却没再答,秋宿宸估计是师父也到了,迅速的剩了三碗粥,用着木盘子一起端了上去。
秋宿宸喊了一声:“师父。”那隐藏于黑袍中的人点点头:“嗯,吃饭吧。”等到苏动了筷子,苏啫与秋宿宸才开始食用。
秋宿宸刚收拾完碗筷,准备回屋修炼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师父苏的传音:“宸儿,到我这里来一趟。”他虽不知道有什么事却不敢怠慢,连忙提身运气向师父的房间跑去。
秋宿宸很少去师父居住的地方,特别是很久之前他在师父的房间中,翻到了一块红色的腰牌被师父责骂之后,他就几乎不来了。
他走到房门前,还未敲门,门就自动打开了,秋宿宸一眼就看到师父熟悉的黑袍,在他的印象中,他似乎从未见过师父的模样,唯一有印象的,是与他一只深一只浅的眼瞳完全不同的,清澈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纯黑色眼眸。
直到秋宿宸在座位上坐稳了,师父才缓缓抬起头,这是秋宿宸十几年来第一次近距离看过师父的模样,依旧是记忆中清澈的眼眸,但样貌却不是他想象中,如同师父声音那般年轻,眼角鼻翼已隐有皱纹产生,但面目依旧不怒自威。
“你今年多大了?”师父问道,这是最近几年里,师父第一次主动询问事情,以往都是他主动说的。
“上个月刚满16岁。”秋宿宸心中疑惑,依旧认真回答。
“16了吗?这么快啊……”似乎是在感叹,师父沉默片刻将一块纯白的腰牌放在桌上,秋宿宸定睛看去,这块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师父收走了。师父又道:“这个还给你,你自己收好了出去找你自己的身世吧。”秋宿宸应下,疑惑问道:“师父,发生什么了吗?”
“嗯。”师父微微点头,“你也知道这段时间你苏哥哥经常出去,过几天我们这次出去估摸着就不会回来了,你也是时候出去闯荡闯荡,你亲人也不会希望你终生窝在一个地方。”
终于要出去了吗?秋宿宸心中一震,虽然以前总想着出去,但到了真的要离开的时候,心中却难免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不舍有之,茫然有之,兴奋有之。
“书房里的书五味杂陈什么类型的都有,你看了这么多年积累的学识也足够在尘世立足了,顶多缺少些经验罢了,你自己慢慢摸索。不要与人说起这里。你收拾一下,就走吧。”
这么急?秋宿宸心里疑惑,仔细一思索——看来师父在外的事情迫不可待了。
“嗯,好。”秋宿宸问道。
苏挥了挥手,“去吧。”
秋宿宸根据师父所说将东西收起,又收拾自己需要的东西,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虽然心里多少有些分离前淡淡的愁绪,但是身世这个东西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好奇了,如今能够出去,他多少还是有些迫不及待的。